第一百三十七章收船

这天气说来也怪，好好的月朗气清的晚上。几声雷过后便哗哗的下起雨来，花船上的姑娘们纷纷往屋里避雨，小斯们忙着收捡甲板上的座椅茶盏。

杜月瑶也是心中一惊，回到花船中才慌忙往那窗外看，天气说变就变，河边上原本就风大，此时更是吹得乱七八糟，什么都看不清楚。

想必尹瓷自然是回去了……不过听说尹家离这里是很远的，若是他没有带雨具，岂不是要被淋得透湿？

心里极为不安，可是却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心中不断的叨念着自己，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也就还有几天就收船了，他也要回苏州了罢，自己也就再也不用见他了……

突如其来的雨下了半夜，一整船上的人自然是睡不好，早上起来便看到了被雨水弄乱的狼藉。大部分花卉都已经是七零八落的状态。

原本兰肖是想直接换上一批花卉，杜月瑶又劝着反正还两三天就收船了，客人也不会太多，何苦又去买上一批花来。搬上搬下的都得耽搁掉一天功夫。再且已经到现在的花费也不可能会再有多新鲜。

于是只是让仆人将船整整齐齐的打理了一番，被雨水打落的残花败叶收拾干净，再请来个花匠，将枝叶拾到拾到。引春楼的花船便又开张了。

那日雨水过后空气格外清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夏季马上就要到来的味道。

每年花船季节都在四月末或者五月初的时候结束，生意好些的青楼便多开些时候，若是生意不好的便早早的就将船收掉了。

引春楼的花船生意自然是格外好，已经是京城今年青楼花船生意最好的之一，可是都忙着早早的收船，是因为兰肖觉得船上的日子呆得她快吐了……青楼的姑娘们也呆得快吐了……不如早早收场……

而还有一条让人觉得差异的便是春妈妈纳红院的花船明明早就应该手船了，她却是不收，就在这江面上挨着，也没有生意。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自从那日大雨过后一连好些天杜月瑶再也没有看到过花船附近尹瓷的身影。忍不住会想难道他出什么事情了？

又或者是因为淋了雨生病了？那有人照顾他么？

想想不经觉得可笑……尹家可是京城的富商，府上怎么可能缺仆人，自己真的是想些没用的。

尹瓷不来自然是因为死心了，或者是因为他已经回家乡去了。

想到不由得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不过不管怎样说，至少今年的花船季节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并且兰肖已经寻到了城边的一个私塾，离引春楼也不是很远，小翠儿很快就可以去上学了，学堂结束便可以回青楼来。走着去也很方便。

每日杜月瑶见的人依旧只是赵丞相，赵崇明出入杏花楼已经与大家达成了某种共识，只要杜月瑶没说话，便是同意他出入的，所以他已经成了引春楼的常客，只要看到他的马车到了，便立刻有小斯将他带到这船上来，日子久了，几乎不需要通传。

只是临近收船的最后一天，赵丞相来了，却不是先找那杜月瑶，找到兰宵打听着帮杜月瑶赎身的事情，兰宵一愣，倒不是因为觉得那赵丞相竟然真对杜月瑶动了心思。

毕竟想要帮杜月瑶赎身的人京城大有人在，并不稀奇，而且她与那杜月瑶是朋友，若是杜月瑶想走，尽管与她说了便是。

那赵丞相竟然先来找着自己，说付满银子，便是给月瑶一个惊喜……

兰宵心中暗自道

“什么惊喜……我看是惊吓罢……”你家夫人已经够多了，纵然你权势钱财两全，想娶杜月瑶，也还得月瑶看得上才行。就算月瑶眼睛瞎了，还有我在这帮她盯着呢……

于是兰宵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赵琮明给打发走，等到与杜月瑶晚上合计了以后再给他一个无法实现的答案也行……

不久便看到了那赵琮明阴沉着一张脸从楼上下来，想必也碰了一鼻子的灰。兰宵紧跟着便上楼去，那杜月瑶正好泡了一壶今年的春茶。

“赵大人说要娶我，我没同意。”

她见兰宵一连探究的神色想必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索性告诉她，成全她看好戏的心情。

果然兰宵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杜月瑶只能自认倒霉的看着这么个幸灾乐祸的损友，嫁给大自己整整两轮的赵丞相？怎么会心甘情愿呢？她终究还是那个为自己活得开心而努力的杜月瑶啊……

收船的那天天气不算好，虽然正是上午天空却是一直阴沉沉的，船上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收拾妥当了，将船一直开到城边一处泊湾去，引春楼的花船季便算是有了完美的落幕。

船上的插花也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倒似乎让人觉得陌生起来。

可巧的是那纳红院的春妈妈竟然也决定要在今天收船，今年的花船季节她算是损失惨重，听说已经准备将自己的花船卖掉，将全部的经历都投入到青楼的经营中去。

整个季节她给引春楼挑起的事头不少，只是有兰宵在，无一例外都是春妈妈吃亏。也就最后几天她才稍微消停了点，原本大家都以为她憋着什么坏水准备哪天再次找上门来无理取闹来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乖乖消停了。

随着船夫的呼喊，在码头停泊了好几个月的船总算开始缓慢地移动了。船上的姑娘也不愿意下岸，大家都想一起将船送到泊湾里去，热热闹闹的再一起从城边回来。杜月瑶拉着小翠儿的手，待会船靠了岸，她就带着小月儿去看她未来的学校。

花船季节的结束大家似乎比开始的时候还要兴奋许多，或许是因为兰宵承落大家说可以休长假什么的。

小翠儿也是格外高兴，呆会儿就要去见教书先生，她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头发乖乖的竖起来在头顶，穿着件新衣服，第一次见老师，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那天在杜月瑶的记忆中格外漫长，天气一直不太好，有云朵一直压在头顶，似乎让人隐隐有些难受，可是大家都在格外高兴的氛围之中，没有人意识到有危险就要来临。船一直开到河道口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纳红院的船也一直跟在身后，出了城区的河道水流逐渐变得湍急起来。

刚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人发出了惊呼生，杜月瑶寻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原本只是好好的跟在身后的纳红院的花船此时如同着魔了一般向着引春楼的花船冲撞过来。

还没来得及躲避那花船就径直撞了上来，只听见嘭的一声，船上的人都被震得跌倒到地上，等到大家回过神来，花船的甲板上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顿时江水便涌了上来，很快漫过了甲板……

四下都是一片惊呼声，杂乱的喊声，船体倾斜，估计着有人被卡在了船舱里……

“姐姐，姐姐，怎么办……”小翠儿已经吓得声音都变了。

杜月瑶也被吓得不轻，船体在被撞击的时候她和小翠儿都跌倒到了地上，她抱着小翠儿直接滑了出去，她们在的三楼，倾斜得自然比甲板上厉害许多，若不是有护栏围着。必然会直接滚落到水里去。

这撞船的惊动着实不小，两岸的人都看见了灾难发生的经过，无奈此时在城边，人并不多，倒是几艘小渔船，想靠近来施救，可惜这段河水实在太过湍急，试了好几次，小渔船都没能靠近。

在吵吵嚷嚷里杜月瑶依稀听见了兰宵的声音。

“月瑶？怎么样？快到甲板上来！……”

杜月瑶一时爬不起来，不过感觉了一下，虽然在栏杆上撞得不轻可是却是没受什么重伤，她扯着嗓子回道

“我没事，一会就下来，你去看看其他人……”

杜月瑶抱着怀里被吓傻了的小翠儿，脑子里的思绪总算在兰宵的喊声中回过神来。要去到甲板上，等待渔船过来救她们。

“没事……”她只能这般安慰道小翠儿，一边咬着牙找到一个落脚点站起来。

船体已经倾斜，在江中会沉是早晚的事情，要赶紧找到船搭救才是……

她往江上看去，花船附近已经围聚拢过来好几艘小渔船，可是都因为江水太湍急而无法靠近。

“姐姐我们会死么？”

小翠儿在杜月瑶怀中问到，因为害怕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不会，过了这段湍急的河段，小船就能靠过来，我们就有救了……”

她一边安慰，一边半扶着小翠儿往甲板上爬，由于三楼倾斜的厉害，让往常简单的事情变得有些难度。

船的尾部已经被撞碎了，灌满了水后变得格外沉重，已经往下沉，此时兰宵带着船上的另一些姑娘都站在船头上，她们要紧紧的抓住甲板上的物件才得以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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