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君不忘君,思君不见君
超小超大

糯糯

哭过之后,江致然知道生活还是要继续,在这牢狱一般的宫内!

只是她愈发不爱讲话,人越来越消瘦。

青青虽然担忧,可她是奴婢,有些话太过越矩,她不能说。

滕舞阳倒是看到皇嫂整日闷闷不乐,生怕她憋坏了,便每隔几日便找个乐子同她讲讲,或是带她看看,可收效甚微。

初夏已过,现在正是酷暑,殿内闷热不堪,江致然心烦的很,可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青青照着自己画的图纸,裁出几件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衣裳!

青青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也按照要求,做出了九分相似。

江致然这才满意,拿着大蒲扇,穿着新裁剪出来的奇装异服,毫不顾忌众人的眼光。

可是殿内的宫娥们纷纷不敢直视,觉得自家娘娘的着装是在但是过于暴露,这其中尤其是宋嬷嬷,每日看着娘娘穿着用几块绸缎随意缝制的衣物,是敢怒不敢言。

月熙宫内的几棵枫树上,蝉鸣鸟叫,江致然这才找出几分活人的气息。

“青青,去帮我搬颗大西瓜!”江致然躺在藤条摇椅上,一只手臂挡着日光,一只手拿着大蒲扇,缓慢地扇着。

“诺!”

江致然现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仇人是自己的夫君这件事,只得每日躲在这月熙宫内当鸵鸟。想着只要糟心事不自己找上门,就好。

“娘娘,御史夫人求见。”这会儿原本宋嬷嬷也是应该在殿外候着的,只是这御史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姐姐,据说两人之间姐妹情深,她便也不敢耽搁。

“御史夫人?”江致然皱了皱眉,她想了想,自己认识御史夫人吗?

“娘娘,是您娘家姐姐,顾大人的夫人。”宋嬷嬷看到皇后娘娘的样子,估计是不晓得,急忙提醒。

“哦!”江致然点了点头,“请进来。”

宋嬷嬷急忙差人去请夫人进来。

江妙然你很是担心妹妹的情况,便让夫君托了口信给陛下,这才能得到特权来这月熙宫,据说月熙宫日日都有侍卫把守,任何人进出都需要特殊的令牌,看来陛下是真的怕了,怕陶陶再次一声不响的离开。

“陶陶。”江妙然进来的时候,看到人没事儿,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若若姐,”江致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到后面居然还跟着小尾巴,“这是糯糯?”江致然满眼欣喜。

“糯糯喊姨娘。”江妙然蹲下身子,抚摸着女儿的发髻。

小孩子懵懵懂懂,刚刚学会说话,软软的糯糯的,“姨凉。”

“太小了,还喊不清楚。”江妙然的眼中都是宠溺。

“无妨事。”江致然根本不在乎这些,摆了摆手,走到小人儿的面前,蹲下来,“糯糯。”

小丫头见过江致然,但脸上还露着怯,一双大眼睛倒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好看的女子,她比自己的娘亲还好看。

“真可爱。”江致然忍不住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脸颊。

虽然不痛,可是被人这么扯了一下,口水流了出来,她伸着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

小丫头心想,哼,这个姨娘真是的,干嘛捏脸蛋儿!

“宋嬷嬷,给糯糯拿点儿蜜饯儿。”江致然看到这个小小一只,母爱泛滥。

“诺!”

宋嬷嬷抱着孩子去找零嘴儿之后,江妙然这才切入正题,“陶陶,你到底怎么了?”

“若若姐姐,我无碍的,你不用担心。”江致然原本是想把自己的烦恼都说出来的,可看到若若姐的那一刻,她便说不出口了,这些烦心事就算告诉了姐姐也没有任何改变的,更何况她现在又身怀子嗣。

“陶陶!”江妙然不禁语气有些重,她好不容易能进宫见她一面,可是她……

“若若姐,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你还有顾姐夫,还有糯糯!”

“可是我担心,我担心你呀!”

“姐姐,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敢对我怎样,可是如果你们有什么意外,我真的会崩溃,你懂吗?”江致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近乎哀求。

江妙然便不敢再追问。

“姐姐,青青去拿西瓜了,等我们边吃边聊,你跟我讲讲糯糯的趣事。”

江妙然点了点头。

虽是午后,躲在屋檐下也是一片清凉,宋嬷嬷带着小丫头在凉亭中赏鱼,小丫头可能是初次见到,虽然怯懦,但也大着胆子趴在地上,肉短的小手,挣扎着巴拉着池水,鱼儿原本都簇在一起,水纹波动,四下逃窜,纷纷沉入池底,小丫头一脸不开心,委屈巴巴地看着宋嬷嬷。

青青趁着这会儿时间,早就将熟透的西瓜切好,放在凉盘上,周围还拿了当下最为珍贵的冰沙,洒在瓜上,晶莹剔透衬着这红色的瓜肉愈发香甜。

“宋嬷嬷,带糯糯过来。”江致然招手。

“在府内,除了她爹爹可没人这般宠爱她。”江妙然笑着说。

“凉亲,凉亲!”这会儿玩闹,小丫头早就是满头大汗了,眨巴着大眼睛,时不时瞄着凉盘上的瓜果,还咽口水。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江妙然点了点女儿的鼻尖,虽是责怪,但满脸都是宠溺。

小丫头满眼无辜,她这么小怎会听得懂!

“若若姐姐,女儿家还是要宠着长大,将来才不会轻易被人骗。”江致然笑了笑,蹲在糯糯的身边,拿着帕子,帮她拭汗。

“这倒是和她爹爹说的一样。”江妙然点了点头。

“来糯糯,我们吃西瓜。”江致然抱起软糯团子,从凉盘中拿下一小块,放到她手中。

小丫头,接过之后,眼睛瞬间亮了,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然后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接着长大嘴巴,将手中的全部塞到自己的口中,看着自己的娘亲,“呜呜呜!”

“哎呦,贪吃鬼呀!”江妙然哭笑不得,这是塞太多了,吐出来不舍得,可也咽不下去,开始找人帮忙,她从江致然的怀中接过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地背,然后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手,让她将多余的瓜肉吐到自己的手中。

江致然第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这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这还真是顾家人,这么爱吃!”江妙然笑了笑。

“看来,姐夫家的聚满楼,开的倒是很有先见之明。”江致然也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前些时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迷路还是专门找到的,跑到了厨房,锅里炖的鱼汤还没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儿,愣是喝完了,夜里闹肚子,把她爹给急得,最后才磕磕绊绊讲出来,自己偷喝了鱼汤。”江妙然想起这事儿,就无奈。

“哈哈哈哈……”江致然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好现在还小,再长大些,生怕她把厨房给炸了!”

“不会不会的。”江致然捂着肚子乐得不行。

小丫头可能也听出来是在说自己,羞得躲在娘亲的怀中,不露脸了。

“这么小,居然还知道害羞。”江致然觉得很神奇。

“可不是嘛!”

……

两个人闲聊,不知不觉时辰渐晚,她们也不便多留!

江致然嘱托青青将她们安全送到宫门口,自己躲在殿内歇息。

青青回来的时候很快,“小姐,顾大人早早便等在宫门处,青青便回来了。”

“知道了!”江致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说起来她挺羡慕若若姐姐的,她虽然不是身居高位,可她却过的是自己最向往的生活。

一室温馨,两人三餐,现在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滕子渊在江妙然进宫之前便已经知晓,或者说,是他暗示顾爱卿,让家眷进宫的,顾爱卿原本是不喜的。

这深宫顾爱卿向来都是明哲保身,他从来都是护着自己的夫人,即使可能会耽误前程。

这便是他与自己的不同,他敢爱敢恨,敢不顾一切为了自己的夫人,可自己不能,要考虑国家考虑众多大臣的权力平衡……从来不能释放自己的内心,与陶陶做一对平凡夫妻。

“阿年,娘娘今日心情如何?”滕子渊问道。

“娘娘的家姐前来,还带了她们家不到两岁的小丫头,娘娘似乎心情好些。”阿年按照侍卫禀报的如实相告。

“那就好。”滕子渊放心下来,“阿年,陪我出去走走。”

“诺!”

滕子渊披上外衫,夏夜微凉,今夜月色很好,即使不掌灯也能看清楚路,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

滕子渊不讲话,阿年也不敢随意发出声音,陛下连日以来,用朝政麻痹自己,夜夜挑灯,也是消瘦了些许。

“陪孤去月熙宫门前转转。”滕子渊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去看一眼。

“诺!”

两人并未惊动侍卫,站在宫门口的时候,滕子渊心中犯怵,他怕她看他时的眼神冷漠!

“陛下,我们可还进去。”阿年试探的问道。

他们站在这宫门前,守卫们都胆战心惊。

“不进去了!”滕子渊转过身,背朝着月熙宫,他还是没有勇气。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江致然躺在屋顶,今夜月色极好,她睡不着,就爬上来赏月,突然想起来,这首宋代诗人李清照的词,忍不住吟了出来。

滕子渊听到之后,便心中苦涩,她在念的是什么,是她的心声吗?

滕子渊转身,推开宫门,走了进去,提气,落在屋顶的瓦砾上,“你刚刚念的是何?”

“一首词,不是我写的。”江致然没有看他,只是一直望着天空上的月亮。

“可这首词是何意由?”

“没什么的,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抒发。”江致然坐起身来,他这是什么口气,质问吗?

“你讲清楚,你到底想抒发何?”滕子渊低身下来,紧紧握住女子的手腕,她是再想念谁?

“疼,你放手。”江致然被大力弄得很疼,忍不住皱眉。

“我不放。”滕子渊纹丝不动,仿佛要是他放手了,眼前的女子就会消失。

“你放手。”江致然挣扎。

可这是在屋顶,原本瓦砾就光滑,这下好了,脚下一空,两个人便要掉下去,滕子渊心中一紧,自己在上,她在下,这摔下去必会受伤,他提气,将女子推上去,而自己垫在她身下。

“噗通!”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池水。

两个人掉下去,仿佛回到了那年长安,也是夜里,江致然掉进渭水,男子在水中救了她。

如果时间就停在她对他一见倾心的时刻多好。

两人掉入池水的声音巨大,吵醒了众人,守在宫门外的侍卫也一拥而入,阿年心惊胆战地喊人,去池中捞人。

滕子渊这才抱着江致然从水中冒出头,看到池边围绕着众人,“出去。”

“出去!”阿年看着众人呆呆站着不动,急忙提醒。

江致然穿的是内衬,夏夜的时候清凉,可也是遇水便将身型勾勒出来,他可没这么大方,让众人欣赏自己的娘子。

“有病!”江致然在水中呛到了,边咳,便蹙眉,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衣衫,脸颊泛出可疑的嫣红。

滕子渊没回复,径直抱着女子,往寝殿去,心想,自己就不该退让,退让到最后,这反而脾气大的快骑到自己头上了。

“你放我下来。”江致然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乖一点儿。”滕子渊放在江致然腋下的手,捏了捏她的软肉。

“你流氓。”江致然这下脸颊通红了,他刚刚捏哪里,那里是能捏的吗?

“乖一点儿。”滕子渊全身也好不到哪里,湿漉漉的,“青青,备热水进浴池。”

“诺!”青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按照吩咐行事。

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浴池便放满热水。

众人退去,滕子渊这才抱着女子两人都进去浴池。

“你…你出去。”江致然没想到他的意思居然是同时。

“快些吧,时辰不早了!”滕子渊看到躲在角落的女子,想着她穿着湿漉漉的衣衫定然不舒服,便一把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帮她把衣衫褪下。

“你有毛病吧。”江致然从未这般与他坦诚相见,“我自己来。”

滕子渊不予理睬,将自己的也尽数褪下,这下好了,如若没人来递干燥的衣服,两个人这能这样大眼瞪小眼了。

“滕子渊,你让宫娥,把我的衣服送进来,我好了!”江致然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还没好。”滕子渊靠着池壁,闭着双眼眉头紧蹙,看起来很累。

“你没好,我好了。”江致然对他现在的态度无语了,两个人这个样子,很滑稽。

“陶陶,陪我稍微泡一会儿吧!”滕子渊捏着自己的眉心,表情看起来很疲惫很疲惫。

江致然有些不忍心,便自己靠在最远的一角,温热的池水很是舒适,不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意识涣散。

滕子渊休息好,睁开眼,便看到女子略带防备,却又躲在角落,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他站起身来,将女子抱在怀中。

其实宫娥们在布置好浴池之时,就已经将干净的衣衫叠放在一角了,之前她刚刚太过于紧张,完全忽略了。

还真是傻乎乎的!

滕子渊帮睡着的女子换上衣衫,抱着她,直接去就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用炙热的目光这样肆无忌怛的看着她。

江致然在睡梦中,仿佛回到了两个人初次相识的时候,他未对自己撒谎,他也不在乎王位,两个人两情相悦,受众人祝福,成亲之后在城郊开了一间馆子,自给自足,还有儿女在膝下缠绕,爹爹和娘亲也没有过世,他们回到了长安,安享晚年!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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