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牺牲

湖水幽蓝，倒映着悠然成团的白云。栀子站立于湖水齐膝处，温热的微波一浪一浪，拍打着栀子的身体，又由她的身体滑过，推向岸边。湖边堆叠的石头，迎着翻滚的浪潮，静静躺在墨栖寒脚边。

这是夜晚九点钟的赛里木湖，夕阳初见绯红。游客早已淡去，两人躲在山后背阴处，这里静得如当初洞府附近的小河。

墨栖寒把玩着手中四四方方的东西，时不时望一眼栀子的方向，看浪头随着她双手的挥动起起落落，在湖面击打出四溅的水花。

“栀子。”墨栖寒的声音远远传来，混着浪头的声响，晃进栀子的耳朵，“这物件是如何传递声音的？”

栀子回过身，她已练了许久，注意力早已无法集中，干脆蹚水来到了岸边。

“我不是教过你怎样打电话了吗？”栀子说着话，已站到了墨栖寒面前。他站起身，伸出手想要去擦掉栀子脸上的水珠，栀子身体向后靠去，躲开了他的手。

墨栖寒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刻，而后收了回来：“我知道如何打电话。我常见你对着手机笑，他说一句，你答一句，有时还会出现奇怪的图画。那是如何做到的？”

墨栖寒口中的“他”是程洋，他所说的奇怪的图画定是微信表情了。栀子才不会教他用微信，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他，已是她的底线了，为的也是危急时刻两人能够联系。

“那个软件你这部手机用不了的。拿来！”栀子说着，拿过了他手里的手机，“我给你找些别的乐子。”

她下载了短视频软件，又搜索了些什么，再递给墨栖寒时，手机屏幕上已是一个漂亮女孩在跳舞了。栀子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向下划就能看到下一个漂亮女孩了，这里，喜欢哪个就点这里。”

墨栖寒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点过这里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你还想如何？”

“自然是想着选中谁，谁便来我身边了。”墨栖寒说着这话，眼神一刻也不离开栀子。栀子侧过身去，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可这仍没逃过墨栖寒的眼，他竟有些发笑。

“那微信又是何物？”

栀子目光落到他脸上，透出了些疑惑。他是从哪里听到的“微信”这名字的？

“那日你去上班，楼下那姑娘问我要这个东西。”

栀子有些无语：“我不是说了，你的手机用不了微信。”

墨栖寒看出了端倪，他的手机不是用不了，而是栀子不想给。也罢，他大可去找楼下那姑娘要。

两人已搬进新租的房子，两居室，客厅，阳台，厨房，活像一个小家。栀子谨慎，从前的房子自那天走后，她便一次都没再踏进去过。新家的东西，皆是两人重新置办的。

那日栀子昏了头。墨栖寒跟在她身后，两人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商场里。栀子挑选着碗筷，询问着工作人员面前那几款电磁炉的区别，心里盘算着新家还缺洗衣液和衣架。

工作人员滔滔不绝地讲着，可栀子却犯了难，她转身询问墨栖寒的意思，他指了指蓝色的那款，又帮栀子放进了购物车里。墨栖寒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那里面满满当当，有些重了。

栀子看着车子里的东西，脑海里想象出它们被放在新家的样子。这一刻，栀子有些想家了，想她那几年后的小家。这种思念是向着前方流动的，她期待嫁给某个人，过上有人依赖的日子。期待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布置两人的小家。

栀子脚步慢了下来，头有些低垂。墨栖寒注意到她，回身望去，她眼底微红，眨巴着眼睛，苦苦忍着什么。四下无人，墨栖寒放开车子，上前抱住了栀子。呼吸贴近，栀子任他吻着，许久才想起推开他…

两人已从湖边回到了家，可行至二楼，墨栖寒却不同栀子一起走了。他等着栀子上楼，自己好去敲那姑娘的门呢。栀子饶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一人上了楼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墨栖寒才上了楼来，他看看手机屏幕，上面已满满都是图标。栀子遮掩，这姑娘倒是大方得很，每种软件如何用都细细地教了他。墨栖寒站在门前，特意解开了胸前的两颗扣子，之后才拿钥匙开了门。栀子正坐在客厅刷着无聊的电视剧，看他进了门来，又看了看他被解开的衣扣，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牺牲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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