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窗子随夜风忽嗒作响,身下这木板床硌得人生疼。云冽的水到底还是没喝到,暮浅还没回来,她便躲到里屋去了。待暮浅回来,只将竹筒往外屋的桌上一放,也不去理她。这姑奶奶,消停一刻是一刻。
云冽望着茅草屋顶发呆,脑子里竟不觉浮现出暮浅从水中走出的画面,他身上的淋淋水渍惹得云冽羞红了脸。等找到她爹,她非要好好告一状不可。
可…她爹现在在哪呢?暮浅悄悄回去看过,当初洞府里的小妖已被天庭杀了个干净,妖力高些的也远远地逃了。爹定是被天庭抓了。云冽想着,竟低低地哭了起来。她没娘,自小便是墨栖寒一手带大的,像那桌子般高时,都是墨栖寒抱着她,哄着她睡。七八岁前,她连筷子都没拿过,都是墨栖寒一口一口喂的。
如今,他生死不明…
里屋传来云冽幽幽的啜泣声,暮浅在外面心惊肉跳,生怕弄出点动静,这大小姐又闹腾起来。这段时日,他是伺候够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不知白由是死是活,若是能将他找来,自己也便好过多了。
清晨的阳光晃在云冽的脸上,屋外传来异常的风声。云冽从破裂的窗子探出目光,暮浅正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云冽看着他的背影,脸竟又红了起来。暮浅的相貌不同于墨栖寒的妖冶俊美,也不同于巳御的温润柔和,他的脸庞身体皆是硬朗的线条,眉眼除了偶尔在墨栖寒面前显露恭敬,其余时候则总透着几分桀骜。
暮浅双手快速结印,脚边旋风忽起,席卷着地上落叶,盘旋在他身周。一道紫色光芒随他双手的方向直冲入天际,而后又如流星般散落到各处。他这是在…探生死!
云冽刚刚才泛红的脸蛋顿时被吓白了。难道是暮浅听说了墨栖寒什么消息?难道他…
暮浅脚边的风渐渐平息,身后传来云冽轻柔的声音。
“暮…暮小叔。”
这声“小叔”一叫,暮浅脊背顿时凉了七八分。他回过身,云冽正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大小姐,你这声小叔我可是受不起。还是叫我暮浅吧!”
“暮浅,你方才…是在探我爹的生死吗?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他怎么了?”云冽脸上满是急切。
“还未有主上的消息,我方才是在探白由的生死,他一直贴身侍奉大小姐,把他找来,大小姐也能开心些。”暮浅说着,便要从云冽身边绕过走进屋去。云冽听说他要寻白由过来,心中的阴云顿时散去不少,可还不待她将眉眼舒展开,便反应了过来,又开始对着暮浅大呼小叫。
“你是嫌我烦,所以才要找白由来?”
暮浅的步子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主上常说她悟性差,怎的现在这样聪明?
云冽仍在身后滔滔不绝:“明明是你脾气差,没耐心,竟还觉得我烦了。白由就从不嫌我什么,事事都顺着我!”
怎的倒成了他脾气差了?暮浅气势汹汹地转过身,边说边朝着云冽走来。
“我脾气差?巳主脾气总算得上宽厚了吧?你若是性子好,他怎会对你避之不及?”
云冽闻言怔住了,巳小叔…对自己避之不及?
暮浅又不满地嘀咕了几句:“昔日总觉得大小姐率真可爱,这一相处才知…”暮浅话未说完,便被云冽那砸下来的颗颗泪珠打断了。他可不懂得如何哄姑娘,正要找个由头溜走,却听到云冽幽怨的声音。
“你们都厌弃我,为什么栀子就能得所有人的喜欢?爹喜欢她,巳小叔也喜欢她!”
云冽话音刚落,却听得暮浅说了一句:“我倒觉得,若与二小姐相比,倒是大小姐更好。”他这话说得认真,云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染了淡淡的红。
暮浅继续说道:“二小姐深有城府。小小年纪,看人的眼神与主上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与旁人说她心计谋略深藏不露,却从未有人信过。”
“心计虽有好坏之分,可若看不清一个人,如何能与她相处?”
云冽眼里的泪消下去了些,可眼下的红渐渐下落,染到了面颊,喃喃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讨厌我,喜欢她。”
“我喜欢大小姐!”暮浅脱口而出,可这话说完却觉得有些别扭,似有哪里不妥。可自己说得也无错啊!两位小姐比起来,还是大小姐更好懂些,她若使什么坏,一眼便能看出来。倒是二小姐太过聪明,她若存了什么心思,一般人是断断防不住的。
暮浅还在思索方才的话究竟哪里出了错,云冽早已趁他不注意,低着头跑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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