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已经失败的游戏

“好的，无知的卡恩先生。为了我能死得瞑目，就请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吧。”尾音的上挑，其中充满着挑衅。

“三天前，你杀死了一个男人，他因负债累累，所以自称患者家属在医院内实施偷窃。我想你是正好要去见某个人，他也正好在对你要见的那个人实行偷窃……所以你们俩相遇，你顺手杀了他。

“不仅如此，还更顺手地把他偷到的东西塞进他的食管里。但那是医院，平日里人流稀少的地方，直到护士来换药时才发现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一具是他的……

“另一具则是你的父亲。我目前为止说的还算对吗？”卡恩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汤：“我说的对吗？‘乔治·卢卡斯’先生。”

“哦？不错嘛，看来你们警局的资源很丰富。不过……你似乎没说出我的动机哟。”乔治端过卡恩手里的碗，也喝了一口。

“动机？跟你这种行为艺术家谈动机比在脑子里找屎还没有意义，你无非是想杀人。只是……你在杀了人之后有了点想法罢了。”卡恩坐下了，很危险很放松地坐下了，并拍出一根烟打算边抽边讲。

“能推到这里说明我的努力也没白费呀。”他也坐下了，作为凶手还伸出手向穿着警服的人要烟。卡恩还真给了，只不过乔治吸了一口就吐：“呸！假烟！”

“杀完人后，你顺便把你父亲的呼吸机调成强制通气，让他精神状态良好地死去，又顺手塞进去一个毛鸡蛋。

“目的是吸引警方参与调查，并尽可能多地派出警力制造混入其中的机会。其次，这也是也在掩盖自己作为他儿子的身份而努力。你知道医院的来客是有登记的，所以假名很快会被被识破，导致你不得不换一个身份。

“于是乎盯上了没有任何亲戚的或子女，而且瘦小异常的克劳泽。你也杀了他，还藏在这件房里，并且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拿泡面的香味掩盖尸臭，却不给尸体最基本的防腐措施。

“这屋子里又香又臭的，所以你把人藏在哪儿呢？”这个问句是卡恩问自己的，但他还是回答了：“就是我身后的柜台里喽，要不是昨天把蛆挑掉，现在怕是要漏出骨头了。所以……你是想着克劳泽无亲无忌，才怀疑到‘欧尼’头上的对吧？”

“一半一半吧，只能说你的演技有点糟糕，所以我才能确认。只是你的偷术太过高超，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

“过奖，你可以继续说了。”他还笑了笑，有些许惊悚。

“当你熟悉‘欧尼’这个身份之后，当天深夜潜入警局的警长办公室找到了你的哥哥——‘卢比·卢卡斯’。你们一定交流了什么，而且长期存在着信息的流通。这一次为了避免暴露，你杀了他，手法极为粗糙，但除了那团塞进食管里的纸还是不露蛛丝马迹。

“这使凶手的矛头指向熟人作案之外，而且还是心思缜密之人。‘欧尼’这个角色显然被排除在外。

“如果我不了解克劳泽的话，你真的有可能调戏完警局的人之后安然离场。同时也幸好，第二盘监控录像就是一个人走进这个店面再也没有出现的段落。所以……全靠运气。”

卡恩不紧不慢地弹开扣子，掏出枪，瞄准着乔治的脑袋。这个距离下除非预判，不然凭卡恩的技术，开枪后绝无生还可能。

“哦？讲完了？”

“是的，讲完了。我已经输了，所以你可去死了。”枪管没有偏移分毫。

“可是……我似乎没有听到我和你的好朋友一起聊天的片段哟。”他的嘴角似被割开一样的咧起，阴阴地笑着：“真的不想一想你的朋友为什么会自杀吗？真的不想一想为什么你的推理这么顺畅吗？这……全是我的功劳啊！啊哈哈哈！”

“疯子！”话音未落，卡恩已经按下了扳机……枪没响。

“诶嘿嘿！我说过了，我的窃术很差！我可是连火药都没偷走呀，我只偷到了弹壳！啊哈哈哈哈！”

近乎癫狂的笑声让卡恩冷汗直流，而他的大脑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错误的决定——近身格斗。

赤手空拳的卡恩闪身接近对方，一记左勾拳想把后者往墙角里逼。可只见对方推搡一下，整个拳头的力皆往脑后而去，砸进柜台里面。两秒后，其中滚出来一具散发恶臭的尸体，很瘦弱。

卡恩这一拳落空是很致命的，因为肋部及腹部等脆弱的部位直接暴露在对方可攻击范围之内。同时，卡恩才意识到……他是怎么杀死比他重的哥哥，比他敏捷的窃贼的？

是技巧。

只见几十下连打在三秒内全部集中于肋部一点，那一侧的骨头已经全断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卡恩明白他留手了，不然取命简直易如反掌：“我输了，对吧？”

“对，你输了，但还不够彻底，现在我要告诉你你是有多么的……无知。”

卡恩强撑着，听着他讲：“我至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邀请你。你在你的工作单位非常出色，但领导的无能与背景只能让你干基层的工作，我甚至是替你打抱不平，所以大义灭亲。

“杀那个小偷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正因为他，我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让你加入我，可以匡扶正义，也能制造邪恶。计划执行地很快，警局内力稀疏所以我干掉了一个新人，作为我和那个傻子交流的身份。

“我确实杀了他，也承认手法粗糙至极，不过不是因为什么身份暴露的原因，而是那个恶心的东西想撬开我的屁股……我算是为民除害了。

“再往他的嗓子眼里塞点东西，你就能很自然地把三起案子的凶手归为一个人的所为。最后只要把一个进店的人困住，让你注意到有人没有出店门，自然就会来此调查。

“不过很可惜，那个流浪汉是来打劫的，我不杀他我就会死……这算正当防卫对吧？”

卡恩真的很想大骂乔治这人渣的作为，可他已经没多少力气说话了。

“不说话？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反正到最后你会找到我的，我也不着急，所以今早去找那个布鲁克聊了几句。

“我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比你先死，那我就不会杀你，现在看来他很守信，所以我也会遵守承诺，不杀你。

“但最后你还是没让我满意，一个游戏都还没有结束的人就开始高呼自己已经失败的玩家，是没有继续游戏的资格的哦。你现在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乔治在已经不能动弹的卡恩身上摸出来三枚子弹，装进他带来的枪里。

砰，砰，砰。

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能引起骚动。

卡恩没死，只是腹部被一颗子弹击穿，左右的肺叶各中弹一颗。

乔治确实很守信，他并没有杀了卡恩，因为后者是在被血覆盖后依旧冰凉的地板上，因缺氧而死的。

卡恩不是英雄，他没有救到任何人。也没有救到自己。

卡恩应该是个正义的人，至少他未曾动摇。至少他是死在自己的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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