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头再来

“世上真的有穿越的事吗？”黄燕躺在炕上想着。这是她回来后的第一天晚上。

黄燕想起大伯母抱着她往回走的路上，四婶和大伯母说了很多话，她晕晕乎乎的，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的，只记得四婶说，:“燕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有爸妈了！还有两个弟弟需要她带大，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哎！”“谁说不是呢？苦命的孩子啊！大人怎样苦都行，就是可怜了孩子啊！，一下子成了孤儿了。”大伯母的声音。

再后来又听她们说爸爸的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妈妈。然后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大伯母把她放到炕上的时候，她又醒了一会儿，可是眼睛肿胀的睁不开，大伯母给她擦了脸上的血，，换了衣服，又喂了几口水，又拿被子给她盖好，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发烧，就走了。

黄燕昏沉沉的睡了一白天，做了很多梦。起先是梦见和自己新婚丈夫手挽手上街买结婚用品，买两个人的新婚衣服，还给他买了一条带坠子的黄金项链。看着丈夫拿着黄金项链乐开怀的脸，自己满意的笑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的好姐妹胡丽正和她一起逛商场，一直试衣服，然后买了好多漂亮衣服，都是她付的钱，胡丽开心的对她笑着。但是笑着笑着表情就变了，变成了冷笑，笑的阴森可怖，笑的她毛骨悚然！把她吓的直发抖。正在她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的新婚丈夫突然出现了，笑着朝他招手，于是她急忙向丈夫跑去，想寻求他的庇佑。眼看快跑到他面前了，忽然他的丈夫换了一张面孔，凶神恶煞一般，目露凶光，呲着牙，手里拿着的金项链顿时变成了铁锁链，要往她的脖子上套。吓的她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可是不管她逃到哪里都能看到胡丽的阴森森的笑容，只要一停下来，她丈夫的锁链就要套过来，吓的她没命的跑。直到她胆颤心惊地跑的筋疲力竭的时候，她丈夫的铁锁链也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吓的她心跳到了极速，灵魂也快要出窍了，“啊！！！不要！！”

忽然惊醒了，睁眼一看，没有一个人，用手一摸，头上身上全是汗水，心跳依然非常的快。原来刚才是个梦啊！“吓死我了！”她颤声说道。环顾四周，用大白刷过的墙壁。大大的土炕上，靠墙的一边放着一摞旧被子，用一个旧布盖着，被子旁边紧挨着摞着几个枕头，有大有小，上面盖着旧枕巾。好半天她才镇静下来。心跳也恢复正常了。

忍着痛，从炕上爬起来，屋里没有一个人。大人们都去商量爸爸的后事，两个弟弟被抱到了大伯家。这是她前世的记忆。

天已经快黑了，看看家里从前的样子，真的是不富裕啊！这是一个一进两开的房子。东西各一间住房，中间是厨房，窗户是木头框的，墙上刷着大白。现在的这间房子是从前爸爸妈妈和小弟弟住的，而东边那间小一点的房子正是黄燕和大弟弟住的。

黄燕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记得我刚在那屋住的时候总是半夜从床上掉下来，而一掉下来自己就哭，一哭爸爸妈妈就会赶紧从他们那屋过来把我抱起来，还揉着我的头说:“快让爸爸妈妈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碰疼了没有？”然后妈妈就把我抱在床上，搂着我睡，而爸爸则摸摸我的头说:“乖啊，可要老实睡了，不能蹬妈妈，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呢，要是把小弟弟蹬了，小弟弟可不和你玩了？”于是我就满足的闭上眼睛，躺在妈妈的怀里睡了。直到大弟弟出生以后，我也已经不会半夜掉地了，妈妈就没有再单独陪我睡过。再到后来，妈妈又怀了小弟弟以后，大弟弟开始和我住一个房间了。这时大弟弟开始往地上掉了，以至于后来半夜一有啪的一声，紧接着大弟弟的哭声吵醒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又会像从前抱我一样，抱着大弟弟哄，问他摔坏了吗？碰疼了吗？把他抱起来，搂着他一起睡。爸爸依旧摸着大弟弟的头说“要乖乖睡觉哦！不能蹬妈妈的肚子，妈妈的肚子里可是有小弟弟啊！你要蹬了小弟弟，小弟弟就不和你玩了。”大弟弟一听，要是他蹬了小弟弟，小弟弟就不和他玩了，他就吓的赶紧闭上眼睛说“爸爸，我乖乖睡觉，保证不蹬小弟弟。”爸爸顺便摸摸我的头说:“看看你姐姐多乖，你要是像你姐姐一样乖该有多好！”

小时候的弟弟真是聪明又淘气，可是我却非常喜欢他。

又想起了妈妈，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妈妈的年龄是大伯母告诉我的。记忆里的妈妈，中等身材，漂亮，皮肤略黑的女子，长头发。尤其记得妈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瞳孔非常的亮。而且妈妈的眼睛还会说话呢。就算她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眼神，我和弟弟就知道妈妈想要说什么，让我们干什么……我和弟弟都喜欢没事的时候看妈妈的眼睛，想看看妈妈眼睛里到底有什么？

又想起了爸爸，一个身材不算魁梧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但腰板很直，不像村里其他的男人一样，由于常年的田间劳作，年纪轻轻的就驼背了。爸爸皮肤很白，身材偏瘦，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总是带着某种兴奋的神秘的感觉，以至于只要我和弟弟一看到爸爸，就围着爸爸叫个不停，看爸爸能给我们变出什么好东西来。

又想起来，十九年前的今天——爸爸死的当头。

这是秋天的一个艳阳天！村里的人们大多都秋收完了，正准备给田里浇水的时节。

前一天就听大人们说大渠里已经下来水了，让每家每户上学的孩子绕路走。还说通往乡里的独木桥也不行了，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发现有断裂的痕迹，还有很多地方被虫蛀了，只是由于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庄稼，就一直没来得及说这个事。这不，都已经是收尾的时候了，都不忙了，是时候准备要换了，就已经下来水了。打算过几天召集几户年轻力壮的人一起去砍村里的大树做独木桥。

没想到第二天，就是十九年前的今天——爸爸因为妈妈的离开，整个人都颓废了。

以前从来不抽烟不喝酒的爸爸，在妈妈离开几天后，就开始死命的抽烟。抽自己用纸卷的买来的廉价的烟叶。后来又开始喝酒，以前没喝过酒，酒量小，喝一点儿就醉，醉了就念叨妈妈的名字，念叨妈妈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家。紧接着听了村里无赖的怂恿，学着开始赌博了。这一喝酒一赌博就渐渐的迷恋上了，而且是一喝酒就要赌博。农忙的时候爸爸就忙着家里地里的事，只有冬天闲下来了才开始喝酒赌博。因为农村全靠地里的收入来养活家人，没人有闲时间喝酒赌博，包括怂恿爸爸的那两个人也要生活啊？

爸爸不喝酒的时候还是挺关心我们姐弟三个的，问我们冷或者热吗？问我们饿不饿？问我作业写完了吗？晚上睡觉还给我们盖被子。可是只要一沾了酒，人就糊涂了，就不管我们了，村里的人就说:“喝完酒在玩玩，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再能赚两把哇，就更得意了！”爸爸起先还不怎么玩，只是怂恿的人太会说了，说什么孩子天生天养的，不用管，自己就能长大，你把自己搞高兴了才是真的好，才是真实的。还说男人不赌博顶如白活一辈子。你家里又没人管你，你是怕什么了？。你是不想当孬种了？还连拉带拽的，把爸爸拉到赌桌上。就这样，慢慢的，爸爸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就是在秋收完的第二天，也就是下来水的那天下午，村里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去了王二旦家，然后王二旦就和村里的张喜财来找爸爸喝酒。爸爸本来不想去的，怎奈那两个人真的难缠，还说家里有亲戚来了，你也认识，酒菜也已经备好了，三缺一呢！就硬是把爸爸拉走了。临行前，爸爸还告诉我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也不用等我回来再睡觉，你们早点插上门睡吧！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上午大概九点多吧，有人来到我家门口大喊:“燕子啊燕子，快出来，出事了……”我急忙跑出去一看，是隔壁三大爷家的永发二哥。还没等我问是什么事呢，二哥二话没说，拉起我就朝通往乡里的路上跑去。老远就看到有很多人围在有独木桥的大渠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还以为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事情呢，正暗自庆幸，二哥对我可真好，有什么好事都记得叫我！心里美滋滋的，虽说跑的小脸蛋通红，气喘吁吁，但是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正当我们快跑到跟前的时候，忽然有人说:“快看，燕子来了！”我一听愣了一下，肯定是有好东西。于是撒开二哥的手猛跑了几步，立刻冲到人群里，同时高兴的大喊:“我来了，你们在看什么呢？啊——”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都是泥水，一动也不动。正当我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三大爷和四爷爷赶紧把我推的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快叫你爸爸……”弄得我慌张失措的，站又站不起来，被三大爷和四爷爷压着，只得伸长了脖子看四周的人求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干什么呢？正在这时，大伯母的声音传来:“燕子，跪好了，听话，快叫爸爸，快哭啊！”我这才开始仔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穿着粗布灰褂，藏蓝色裤子，黑色的家做鞋，好眼熟啊！再看脸上——赫然就是我爸爸！我这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哭了半天，大伯母不忍心了，把我扶起来，哽咽着说:“燕子啊，咱不哭了，等着你奶奶她们来了把你爸抬回去再哭吧！”顺带着给我擦了擦眼泪。

这时我忽然问道:“我爸爸为什么会这样？”村里的四婶对我说:“你王爷爷早上正在这渠边给骡子割青草，老远看见你爸爸拿着一个酒瓶子从渠那边要过独木桥。你王爷爷就赶快喊他，‘不能过桥，从远处绕吧！桥快断了……’可能是离的有点远，再或者是你爸爸没注意听你王爷爷在说什么，就见他摇摇晃晃的一脚就踏上了独木桥。刚走了没两步，只听得咔嚓一声，又接着“啊——”“咚”的声音传来，你王爷爷就亲眼看见你爸爸掉进水里了。你王爷爷边往过跑边喊:“挨存啊……”也听不到回答。刚跑到跟前，就见你爸爸两只手一直在挣扎，头一会浮出水面，一会儿又沉下去，嘴里还在冒着水泡。你王爷爷着急了，自己又不会水，年龄又大，怎么救你爸爸，手里的镰刀伸了半天也伸不到水面上，哪能够得着啊！就着急的跑到那边的地里拔了一根葵花杆就朝渠边跑去，把你王爷爷急的气都喘不过来。当来到渠边时把葵花杆伸进水里还是够不着，最后你王爷爷自己下到水边，一手抓紧旁边的树干，一手伸进水里的时候，你爸爸已经只剩下一个头顶了，不会伸手抓东西了。你王爷爷就开始急着喊人，你三大爷他们爷三个在附近的田里干活听到的最早，首先跑过来了，你大伯母和我也是在田里收拾庄稼呢，听到喊声看见他们往渠边跑，我们也就来了，闻声赶来的还有咱们同村的这些人。”

“等我和你大伯母过来的时候，你爸爸已经被你三大爷他们打捞上来了，可是人已经没气了……”郭家四婶惋惜地说着。

我一听爸爸是因为独木桥掉进水里淹死的，就气的立刻往独木桥的地方跑去，想把独木桥扔到水里出气，边跑边想，:“你们不是知道独木桥不能走人吗？为什么不早点把桥换了？如果早点把桥换了，我爸爸怎么会掉进水里，又怎么会死啊……”由于又急又气，速度又快，脚下一个不稳，从渠边滑倒了，由于渠宽且深，筑的坝又高又陡，渠两边的半坡上都种着柳树。要上独木桥先要从渠坝上的陡坡下来两步，再经过一节石子铺的路，然后就有几块大石头垒成的台子上固定着独木桥。可巧不巧，黄燕正好滚向放独木桥的大石头上。地上又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碎石子，把她的皮肤咯破了，头却顺势磕到了大石头上，当时就血流满面，昏死过去。

发生这一幕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大人们正在商议着怎么把黄挨存的尸体抬回去，大伯母则正打发着一个半大小子去乡里把大伯叫回来，而郭家四婶还没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就见黄燕已经血流如注的躺在了大石头旁边。

这个意外，把一群人都给吓住了。尤其是大伯母，边跑边哭喊着:“燕子啊！你可不能再出事了……”旁边的三大爷一把把大伯母拉住喊:“留存媳妇儿，你可不能再有事儿了！快，永永，快把燕子抱过来……”永永一听三大爷的话，马上跑到黄燕身边把她抱到了渠岸边她爸爸旁边。大伯母扑上去抱起黄燕就开始哭了……大家开始七手八脚的凑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搓脚心的搓脚心，还有的人把背心撕成条给她止血。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就是她看到的那一幕。

再回想现在，止不住的恶气涌上心头！

自己一个人省吃俭用，自力更生，好不容易生活有所改善，心说一定要找个好对象，把小日子过红火了，穿金戴银了，不说做个人上人哇，咋也不能做人下人哇！一定不能让别人笑话自己！就这样，有了自己的对象——刘兵，对自己非常好，都要结婚了，还只是和自己拉过几次手而已，真是个正人君子。还有一个知心的姐妹——胡丽，和自己无所不谈，比亲姐妹还亲。

原来这都是表象！原来他们俩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我的，都是有预谋的，而且早在三年前就预谋好了的。

他俩竟然是已婚夫妇，而且胡丽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们已经结婚四年了，可是却骗自己说他们不认识。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还和自己有个偶遇，还成了自己心中的救人英雄，最终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和好姐妹。

最可恶的是，这个男人——刘兵，居然打着英雄救美的旗号，把自己的存款都花到了他们的身上，把自己辛苦赚钱买的房子写上了他的名字，最后竟然狠心的把自己打死了！！！恨！恨！恨！我恨死你们了——最好不要让我再遇上你们！

这时，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是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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