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

林承颜被她带着哭腔声音催的几近忍不住情绪，微微弯腰伸手抚去林如陟的泪水，哪怕抹去后又会有新的泪水留下来，还是一遍一遍的仔细拭去，动作也极尽温柔，怕自己弄疼她。

“没事的陟儿，爹爹身经百战，只是小小的疫病，不会把爹爹怎么样的。你和你娘在家好好等爹爹，等爹爹回来，给我们陟儿带江南的芙蓉饼吃。”

林如陟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林承颜去江南支援这件事，今日的朝堂上已有了决断，她表现出不舍，只是平白扰乱林承颜的心绪，并不能帮助他。

“如陟知道，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陟儿会守好娘亲，等爹爹完好无损的回来与我们团聚。”

林承颜伸手抚摸几下林如陟的头发，心里满是不舍。

父女俩整理好情绪，林如陟想着去自己院落礼找些林承颜用得着的东西给他带着，正要离开，余光中看到自言大夫药房出来的药童朝她走过来，抬手示意他停在原地，待林承颜回自己院子跟程之瑶道别，离她远了才示意药童到近跟前。

“可是有结果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如陟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那药童一直跟着言大夫四处问诊，也见过诸多疑难杂症，年纪虽小却十分老成，常年木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此刻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丝丝无措和慌张，林如陟心沉了下去，最害怕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是鼠疫……”

“此事……此事先不要声张，你去跟言大夫说，尽最大努力研究药方，我派人将有可能感染的人先隔离起来，以免疫情加重。切记，一定要注意安全！”

药童从怀中拿出一副药方递给林如陟：“这药方是师父配的，可以短期内抑制鼠疫传播，但是效用有限而且无法根除。我和师父会尽快寻找可以根除鼠疫的药方，在此之前还请小姐尽量为我们延迟时间，控制鼠疫扩散。”

“好，我这就去安排。”

林如陟点头，脸色严肃。药童离开后，林如陟看着夏怡比之前更加惨白的脸色，伸手握住夏怡冰凉的手捏了捏，微微笑了笑。

“没事，一切有我。”

林如陟说罢，迈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林承颜马上就要启程了，在他离开前，她还有些话要叮嘱。看这情形是没时间给他记了，铺开纸墨将该注意的事项一一写下来。

夏怡在林如陟走后仍然一个人站在亭廊里，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暖暖的洒下来，空气都带着温热。可是身处此境，夏怡却觉得十分冷，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到处都是盖着白布的死尸，有些白布下没盖住的手露出来，密密麻麻都是猩红的疹子，自指甲处往上遍是青紫……

江煜城洗完手换了身衣服出来，隔着百米之距看到亭廊中僵直的夏怡，不知为何心脏紧了紧，此刻的夏怡全然没了平时的镇定自若，反而脆弱的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瘫坐在地。

快步上前，江煜城才注意到夏怡脚边有东西在往下滴，待看清地上是何物后江煜城瞳孔急剧收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规矩，想将夏怡手心掰开。

“夏怡！你将手松开！”出口却是带了些颤抖。

饶是他用了几乎全力，也费了很大功夫才掰开夏怡的手，那双曾让他挪不开视线的纤纤细手，此刻连指缝都沾满了鲜血，掌心四个指甲深陷后的血洞不住的往外冒血，地上的血滩又扩大了些。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药房医治。”

原本神情就已经满是惧意的夏怡听到药房这两个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脚下不住的往后退，眼睛死死盯着药房的方向，似乎药房里有洪水猛兽般。

“鼠……”

夏怡声音带着哭腔，说出的话不太真切，江煜城蹲在她旁边，终于听清她说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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