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的来信

"既如此，都先回去吧。煜城你跟那老鼠接触的多，待回去了定要先用皂角清洗手，今日穿的衣服也要好好泡一泡。"

林如陟细细叮嘱着，余光扫过大夫的院子，凝重的神情一刻也没放松下来。

江煜城行过礼后下去清洗了，林如陟带着夏怡正要回院子，经过院中亭廊的时候看到神情同样凝重的林承颜，立在原地等林承颜靠近些了提步近前行礼，看到林承颜有些躲避自己的视线，目光更是闪烁不定。

“爹爹，可是出什么事了？”林如陟直觉今日定是除了什么大事，拉住林承颜的衣袖问他。

林承颜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往别处，怕自己多看几眼就会动摇。却也没打算瞒着她，林如陟能够关心家国大事，他反而是欣喜的。父女俩站在亭廊中，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凝重情绪，林承颜开口道出原委，声音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今日早朝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收到了五皇子自江南的信，本以为是喜讯，圣上就让内侍当朝念了出来。信上说江南水患之难已定，但是经此水患，死伤无数。山上土石松动难以攀爬，哪怕很寻常的药材也极度匮乏，遍地是受伤的难民。很多人原本只是被砸伤或者摔伤，长期等不到医治，伤口溃烂发炎，最后也救不回来了。”

林如陟听到这些，眉头皱的更紧，寻常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都会感染发炎，最后也会酿成大病，更何况是经历过洪灾的百姓？

“只怕最难的不止如此，山上土石松动，山下被雨水长期浸泡也不利于行，那些死去的难民们如何安葬？若是有家属还好，可以想办法入土，可若是他们在洪灾中失去了家人，那……”

林承颜面上亦是万分不忍，如陟说的这些，实在是太普遍的事了。尸体无人安置，久了就会腐烂发脓，被动物蚊虫咬食。天灾掠过之后，伴随着当地居民的不仅是灾后重建家园，更是面临着瘟疫。

“五皇子信中说，江南几个受灾严重的村落，已经出现了疫病，目前还没有扩散的太过严重。但是药石奇缺，他撑不住多久，请求朝廷派人支援。”

林如陟抬头看向林承颜，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后突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殷朝蒙此大难，一时间吴侯造反，江南又发洪灾，而今更是出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疫病，林承颜那么忠君爱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偏安一隅。

所以他才会在进府后看到自己就目光闪烁，神色凝重的似乎殷都城门被破一般。他想自荐去江南援助五皇子，或许，已经都决定好了。

林如陟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块重如千斤的石头，让她呼吸不畅，手脚都发麻。如今的江南，去了就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而此刻她最亲的人就要启程前往了。那些大义凛然舍身忘死的桥段写出来，都是高光时刻，可是那是书里，当这些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这大义，若能选择，她绝不会选。人都是自私的，看别人牺牲都可以戚戚动容后不吝夸一句高义，但是轮到自己，却如此难以接受。

“爹爹，你，你要去江南吗？”林如陟开口，声音已然是带了浓重的哭腔，话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哪怕答案她已心如明镜，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确认，虽然这只是本书，书里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纸片人，可是，可是她已经在这里待了近三月的时间，林承颜更是对她那么好，那么疼惜。有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个外来人，在她心里，早已将林氏夫妇当作自己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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