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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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清脆的响。

滚烫的药汤就这么倾洒在地，严浩翔却只是站在原地发愣，哪怕手上被烫红了也浑然不觉。

他缓过神，俯身去捡那玉瓦，却被锋利的棱角划破了指腹，饱凝的血珠就这么渗了出来。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师父刚走，他就有些心慌意乱。

脑海里回溯着师父看他那的眼神，严浩翔蹙起眉头，看着自己划伤的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心里那股不安究竟是为什么呢？师父的厉害他明明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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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边境。

战火四起，硝烟弥漫，到处是残骸遗迹，血流成河。

马嘉祺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这儿的。

与京城繁荣光鲜的表面不同，这里才是表面底下真实的一幕。

他本意是不想来的，历年来朝代更迭，总要流满鲜血，这是天命所指引的。

马嘉祺大步跨过废墟，充耳不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灾民，他们满面尘灰，有的鲜血还留着，无不说明了战争的残酷。

他早已预见过这番场面了，也习惯了，心不为所动，可此刻，年轻天师眼眸失神了一瞬。

若是阿严来，怕是定然会心软……

罢了。马嘉祺叹了口气。

“你终于来了。”

一双在朝堂历尽了诡谲的锐利鹰眼盯着自己，那是高位上的人。

“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这里，”马嘉祺一顿，“陛下。”

野心勃勃的帝王早就想扩张领土，预谋已久，马嘉祺早就知道。

半年前那夜，帝王来求问，却不像往常一般询问道义权术，而是直奔话题，请求天师告诉他如果战争发动，胜者会是谁。

帝王知晓这答案事关天命，却还是破坏规矩地问了，为了一己私欲甚至不惜动用了帝王的威压。

他想成就一番霸业，一统天下。若是天意促之，自然和美。可若是天意弄人……

帝王想，他会强逼着天师逆天而行。

然而逼问之下，马嘉祺不为所动。他看了眼漆黑的天幕，星层被云挡住了，他头一次没预见结果。

于是马嘉祺直视着帝王的眼睛，波澜不惊道，“陛下，战场上没有赢家。”

“可孤不想输，孤想要这天下。”

“陛下，”马嘉祺猛地掀起眼皮看着帝王，他知道战争就不可能有好结果，心底对帝王这不和时宜的野心生出一丝厌恶，蹙眉斥道，“您的心，太贪了。”

帝王原先含笑的眼眸骤然冷下来，看着不为所动的马嘉祺，眯起了危险的眼眸。

马嘉祺冷着神色，一言不再发。半柱香后，沉不住气的帝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马嘉祺知道帝王不会善罢甘休，但也没想到战争来临的这么快。

他本不欲插手，因为结果如何，他并不在意，况且他也不被天道允许插手。

但那日临窗远望时，身旁的半大少年眉目不展，叹着气问他，“师父，我们能帮些什么吗？”

那是马嘉祺难得的一次动摇道心。

他的身体不允许自己再去犯一次了，可对上严浩翔的眼神，马嘉祺喉咙一堵，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艰涩地开口说了一句。

“违天命，是大忌。”

他说出这话时，心想自己徒弟应该会对自己很失望，他应该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怎么这么冷漠无情。

可是，不是的。

他其实不是这样的。

没人知道如今一向墨守成规的天师大人曾经破过好几次例。

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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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阁一派门生单薄，要寻的是与天道有缘之人，还要经过心性品行的多重考验，才能修行。

入这门，最是苦。要无念无欲，不染红尘是非。因此老天师忘忧寻了半辈子，也就找到两个徒弟，其中的大弟子叫马嘉祺，小的那个叫贺峻霖。

两徒弟性格一静一动，倒是互补。因为是天生孤煞命，忘忧捡到时都是孤儿，从小养到大的，早如血亲一般。

小徒弟贺峻霖跳脱活泼却把持有度，除了偶尔惹些麻烦，没什么问题。

问题大的是大徒弟马嘉祺。

少年马嘉祺心思太重，想的太多，偏生不爱说话，一言不语。

忘忧担心徒弟，曾经暗自推演过他们的命盘。却发现两人都有一劫。

他带着徒弟长大，看着两人从幼年长成少年，自然生了私心，妄图帮他们渡劫。

贺峻霖偶然发现了此事，在之后遇上自己的劫时，自愿下了山，叛出师门。

可那时马嘉祺正云游四海历练，浑然不知。

忘忧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时，他被天道发现惩罚，陨了。

于是马嘉祺就这么临危受命当上了天师。那时他十七岁。

他第一次违抗天命，是把严浩翔带进观星阁。那时他算出自己的劫，是寻过来想解决掉麻烦的。

他听了一路严浩翔是个灾星、祸患的言论，心下有了些奇异的感觉。等到真正见到时，却发现那些人口中嫌恶恐惧的灾星，只是警惕不安盯着自己的稚童。

“不过是个孩子。”

他妥协了，第一次违背天命收了个样样不符合条件的徒弟。

严浩翔是天运不眷顾的人，所以此生注定孤独早逝，虽不是他人口中的灾星，但这命也着实不好。

如果没遇到马嘉祺，他应当会走得很早，不会在这世间留下太多痕迹。

但他遇上了。

马嘉祺第二次违抗天命，是断了观星阁一门。

学这些，注定得不到好下场。

他观星盘，早就看到了这朝代的陨落颓势，不可挽救。

他吩咐过贺峻霖不得用术法，也不愿意教严浩翔术法。

天命需要有人传承，天意也需要传达，但知晓太多，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因此马嘉祺擅自做了决定，将天罚抗在了身上，他不愿意找传人了。

这其中之事，他承认自己有私心。

他的私心，

是严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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