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所谓真相

你这样一说刘宇宁也沉默了。

病房顶灯安静的亮着，一只灰色的蛾子扑棱着翅膀绕着顶灯不停地飞来飞去，偶尔发出轻微地“叮叮”声，那是它撞向灯管时碰出的响动。

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还是痴?

你随着那细微的声音睁开眼，迎着略微刺眼的灯光看向那只蛾子，过了一会儿，你低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刘宇宁望着床上你那张熟悉的容颜轻轻回问道。

“你说，我就是……”你含糊半句，顿了顿，越发弱了声音问着：“就……那个时候……”

刘宇宁喉间滚动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笔挺的西裤一点点拉出一道褶皱：“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

“唉。”你缓缓叹出一声。那一声荡然悠长得似翻动了深埋于某处年深历久的记忆，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心事，越过了数不清的散碎月光，然后才裹杂着些许无奈与避无可避，在这如水的消寂夜晚被轻轻送出。

刘宇宁有一刻忽觉你不像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女，却像个满腹心事压抑忧郁的大人。他怔了怔，不知你这个每天抱着皮卡丘，咬着笔杆子，和一书桌备考习题大眼瞪小眼的小朋友怎么就会有了这样苍茫的叹息。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只无形的手大力忽地捏了下刘宇宁的心，却没有轻快松开。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说我像妈妈多，不怎么像爸爸。我去问爸为什么?爸和我说，女孩子长得像妈挺正常的。”你没有让刘宇宁多想下去接着幽幽开口道：“可是你却和爸长得很像。从眉眼到身形，站在一起，一看就是父子，而我跟你站在一起却一点儿也不像兄妹……”

这话若放在以前叫刘宇宁听到，他会玩笑着说：“那还不是因为我集中了爸妈的缺点多一些，你集中得都是爸妈的优点么……”

但现在，此时此刻，他和你好似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窗内，一人伸了一根手指点在那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上，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你一点点抠去那纸上的碎屑，慢慢将越发稀薄的窗户纸挠出一个小洞来。刘宇宁一时心情杂乱，一个字也说不出。

“被说得多了，我心里的疑问便也多了起来，于是我托了个同学在医学院工作的哥哥帮我去做了一份检测。”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还在灯管周围不停试探的飞蛾一字一句沉声道：“检测结果……”你忽然停下来，喉间似梗了什么东西，就那么卡住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时我十岁，她的肚子已经显了形，而我妈那时候还活着。”刘宇宁突然接着你的话说道：“虽然我妈那时活着眼睛里也看不到我，每天除了出去耍就是和爸吵架，然后变着花样的各种作，但她确实还活着，且还是爸的妻子，合法的，没有离异。所以你妈的出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片阴影。”

你微微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将视线从那只扑棱蛾子上移了下来，慢慢移到了刘宇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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