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教书先生

“......遗世独立的乐园。”

对方不打算出门迎客，安可也不会自讨没趣，两人略过暗面的结界再次出发，迎着清寒冷风，他们在空中沿着大陆山脊而行。

“话说，芙蕾雅。”

“怎么了？”悬浮的量子核心闪了闪光。

“之后让你担任宗门的助教，怎么样？”

“......呃，这个嘛。”

“不喜欢？”

“不，以我的学识，教一群孩子绰绰有余啦，但我总感觉自己应付不来。”芙蕾雅沉静思考了一会儿，话语中饱含着犹豫：“你想啊，我现在没有实体，主体不觉得让一个机器去教学，不会显得很诡异么？”

“噗…我还以为什么呢。”安可笑出声，他转过头耐心地安慰对方：“不用担心，我本来也不打算隐瞒超凡之力的事实。你就跟他们说，是自家师傅交感天地之气而诞生在武器上的器灵就可以了。”

“况且，演义里不都喜欢那样编么，反正他们只会找你问东问西，大概率不会太在意你的身世，哈哈哈。”

“哈～”芙蕾雅还在思考，暂时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扫描周边景象，然后绘制成地图。

她很想让主体发送几颗卫星到天上去，这样就方便构建全球网络了，但这会儿既然诞生了自我意志，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

安可踏着能量幻化出来的巨剑飞速疾驰，目标非常的明确，遵循着神力气息的感应，直指人口繁华之地。

这块大陆不止有印第安人，还有中原之地历朝历代争霸失败之后逃过来的将领，以及他们的手下和子民。除此之外，还有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不断从欧洲过来淘金的商人船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处于这个特殊时期的北美，现在乃是气运汇聚、天命所钟之地。依照神力的来源，有此信仰汇聚则不足为奇。

人们可能出于各种需要，哪怕没有指名道姓的参拜谁，却也汇聚了不多不少的信仰并让其一直游荡在大陆上空，如果有心之人想要利用它的话，恐怕不会放过这块无主之地。

（想来不会是恶神，天上的祥云瑞气已经昭示了一切。）

“好吧，我答应你了。”不知道想通了还是基于好奇心，芙蕾雅答应下来。

“是吗？那太好了！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相信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哼～别夸了。他们又没有帝国子民的见识，一想到几百个手持利器并处于青春期的孩子王，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芙蕾雅不敢想那个场景，为了防止被恶作剧，她决定提前给孩子们立下规矩。

“呃，呵呵…大可不必忧虑，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就好，我们只管订立规矩。”

“英雄所见略同。”她点点头。

“尽量公平就好。”

“嗯。可话虽如此，但是呀，自由天团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听到这句话，安可眉头一皱，对于因思想萌芽而发起的叛逆之举，他深有感触。

就像安可重塑旧帝国为新帝国一样，总会有人看不惯维护秩序的律令和责罚，甚至不乏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他一想到未来可预见的判宗之举，就不免有些头痛。

“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如果那时的后辈门人觉得宗门过于腐朽，真要是被推翻了，实属活该而已。”

“呵呵，主体看得很开嘛。”芙蕾雅就笑笑，也不反驳。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心血说毁就毁，不管怎么样都有些可惜了，反正她做不到，毕竟世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很新鲜，万万做不到像主体那般洒脱。

“没办法。道随世移，天易法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安可很无奈，毕竟万事万物皆有始有终，他自己还没长生呢，哪能操心宗门延续的未来。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神明，应该能够做到永生吧？而且像你这样的机械之灵，也不知道能够活多久。”

“主体，前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从八云紫的寿命来看，想来位阶更高的神明应该能活得更久吧。”芙蕾雅认真想了一会儿，“而后一个问题嘛......”

“关于我的寿命，一般的载体无法限制我，恐怕还要落到灵魂上面。”

安可颔首，颇为认可这种说法：“不错，四阶之下的寿限在我们那边乃200岁的天龄，但这边的位格比天星要高，所以就连一般的小妖都能活上千年不等，如果没有灾厄的话。而非常巧合的一点，你正好是在这边塑造的灵魂。”

“你是说？”芙蕾雅用手捂嘴作惊讶状。

“所以我才说，你的诞生充满了幸运，毕竟谁能一出生就享有千年寿命？硬要算的话，更可能会被当作妖怪呢。”安可解释道：“银白色闪闪发亮的妖怪？呵呵，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闪光的妖怪么，嘿嘿，是挺不错的。”

伴随着星夜变换，安可已经飞跃了中部的高山和周边的沙漠，来到了大陆东部的沿海地区，硬要冠以后世之名的话，这个地方叫波士顿。

“主体，先等等别下去。”

“怎么？”

量子核心闪了闪，芙蕾雅随之说道：“我需要部署一下咱们的眼睛。”

“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他知道对方想干嘛，事实上，要不是他自己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也会先行制作的。

“嗯，我想用元素力量构建几个微型卫星发射到同步轨道，有了它们，咱的能力至少提升五个百分点。”

“罢了，让我帮你吧。”

“嘻嘻，就知道主体最好了。”

安可点点头，然后原地展开阵法灵感天地，顿时，远处山岳的侧面垮掉一块朝他们飞来。

“有些材料没法直接转换，就用我的血。”

帝国部署在天星上空的卫星早已迭代过无数次，而这个世界的法则终究与他们不同，还一直在研究超凡力量，因此没来得及研究关于卫星的材质转换以及替代方案。

“如果天识还在就好了。多少有点可惜啊，当时没来及封存一些，直到进来时全都被此界吞噬，我才意识到不妙。”

“呜～主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芙蕾雅拼命点头同意安可的想法，所以她才感动得热泪盈眶，主体竟然愿意为她而舍弃自己的真血。虽然普通卫星也不是不行，但她终究没能忍住拥有一颗带有超凡之力的高效率卫星的诱惑，毕竟，只有用过的人才知晓它的好处。

“嘁，少来了！要不是可怜你还没有诞生自己的精神力，我才不会帮你呢～”

“嗨呀，别嘛！主体，好棒好棒的！”

“噫！太肉麻了吧，死一边儿去！”

芙蕾雅嘿嘿笑个不停。虽然她拥有着安可给的精神力，但它们必须被用来维持自身的魔法力量，而且数量太少了还入不敷出，缺少回复手段的情况下，她必须精打细算。

她现在拥有自我意志、灵魂和意识，却唯独缺少调和它们的肉体，而神格用起来却还存在着一些隔阂，因此，精神力依旧无法从她的核心中诞生，只能借用外界的。

“为什么核心代码不能调和灵魂？明明都有灵魂入驻了！”她不止一次地抱怨。

安可一边运用五行之理将山体转化成组件，一边分析：“也许不是不行，可能是没找对方法。你想啊，咱们的肉体何尝不是一种精密运作的生物机器人呢。”

就这，还是自然演变的功劳呢！其中的各种插件一旦接错了位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它与量子机体这类机械造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对方还不够发达，毕竟短时间的科技爆发哪里能及得上亿万年的智慧积累，正是经过了生命爆发期，这才有人类文明的繁荣。

“事实上，之前的你之所以无限接近智能觉醒，更多的还是依靠了星体阵列赋予的仿生逻辑，在我看来，那几乎与生物体没多少差别了。嗯，赞美妮露！”

“好吧，我可以认她做母亲。”

“我去！你可别！虽然你的诞生有她的功劳，但逻辑可是仿照我的啊，你认她做母亲把我置于何地？”安可顿时满头大汗，然后赶紧阻止对方。这要是认了，他就可以找块地皮把自己埋了——丢不起那人！

噼啪！

阵法中央，此刻正在被安可所构建的材料也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差点出错和损毁，可见这话对他的杀伤力。

“噗。我还以为，主体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嘿嘿，这算是抓到把柄了吧？要不然……收录到数据库里？”

“！！！”

（可恶的女人，竟然自降辈分也要抓我的痛处，她真的想让我社死吗？）

“喂，再这样我可就走了，你自个儿慢慢折腾吧。”安可面无表情，不无威胁的说。

“诶…别呀！我错惹！”

“哼。”

......

“来，跟我念……知之为知之。”

“知之为知之。”xN

“不知为不知。”

“不知为不知。”xN

“是知矣。”

“是知矣。”xN

亮堂而宽敞的教堂中，一位蓝白色头发、戴着弁帽、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女性正在授课，从她眯着眼的褐瞳之中就能看出，对方很享受现在的氛围，也很满意神父愿意请她担任孩子们的启蒙老师。

嗯，如果不去注意学生们愁眉苦脸的神色而只关注教学内容的话，一切堪称完美。

这是一间专门划给她的教学地，在它旁边就是仿照曾经在欧罗拉大陆闻名世界的哥特风格的主教堂。

当然咯，仿不仿的其实对于当地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只想寻求一个心灵寄托并能用来忏悔自身罪孽的地方。

说起哥特风格，其最为主要的特征就是高耸、阴森、诡异、神秘、恐怖等，这些艺术形式被传播者广泛地运用在建筑、雕塑、绘画、文学、音乐、服装、字体等各种领域。

哥特式艺术是夸张的、不对称的、奇特的、轻盈的、复杂的和多装饰的，以频繁使用纵向延伸的线条为其一大特征，主要代表元素包括黑色装扮、蝙蝠、玫瑰、孤堡、乌鸦、十字架、鲜血、黑猫等等。

受到该文化元素的影响，眼前这个不知名小镇中的大多数建筑都是依此为基底而建立起来的，就连不远处的港口也多是此类风格。

从另一块大陆漂泊而来的人们自从以这里作为据点，就从没有停止过扩张的步伐，他们伐树毁林、制造良田，已经对附近的自然生态造成了不小影响。

城镇中的居民各司其职，男人们外出作业为生活而奔波，女人们则居家纺织、或出售各种手工物品来补贴家用。

人们聚集在小镇的集市中，那里热闹非凡，水手、猎人、农夫以及各种有关于小镇繁华的职业都附庸在这里，他们来回穿梭、忙忙碌碌。每到清晨和下午，这里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

安可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种朴实而繁忙的场景。他一来就用精神力扫视，顿时感应到了不同寻常之处——远方的教堂里竟藏有一只妖怪！

“嗯...神职人员居然会纵容一只妖物的存在，真是稀奇！但他们不是一惯嫉恶如仇、视邪恶为大敌么？”安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说，这里的分支……因为脱离主体而生出了自立的心思，以至于干出了愚蠢而幼稚的把戏？”

他们是想要拉拢对方吗？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既然见到了，他就要去看看。

安可从云朵上飞速降落，双脚踏在泥泞的道路上，刚下过雨的地面潮湿而松软，到处都有人们踩过的杂乱无章的脚印。趁着无人注意，他找了个正在房间里睡觉的人作为自己的伪装，把自己幻化成对方那典型的西方面貌——嗯，一个正值壮年的金发碧眼的男子汉，脸上有些络腮胡，阖上的眼皮底下，瞳孔略微散开但依旧能看出来明亮有力的气质。

安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对方颇为帅气，这点从他一路走过街坊，频繁遇到邻居打招呼就能证明。

“嗨，你好吗，乔尔斯。”正在浇花的莱斯利太太笑着跟他打招呼。

“啊…是的，我很好！您今天真美丽不是吗？”伪装成乔尔斯正在往教堂方向走去的安可快速回头，他同样对那位女士报以微笑。

以他的学识，既然选择了走大路，自然不会避开原身的因果。而且无论是他的性格，又或者自身的道德，都不允许自己无视对方。

“哇哦，今天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你之前从没这样夸过我。”莱斯利太太惊呼一声，她有些不适应对方的热情。

“不，只是我心情好，没准哪天又变回去了，请不要在意。”乔尔斯如此解释，他不想破坏原身的人生轨迹，于是跟她告别：“我要去教堂做礼拜了，回见。”

“哦，好吧！”虽然太太知道今天不是礼拜日，但也不会故意阻止对方的虔诚之举，她抬起手告别：“再见。”

安可微笑点头。

之后他又路过铁匠铺、酒馆、热闹的集市和正在打理马厩的商会人员所在，道路两旁时不时传来讨价还价的吆喝声，还有正在清理垃圾的环卫工和搬运工。这副对后世之人来说相当宝贵的历史剪影，在当下环境大概最平常不过。

而他就好像自带明星光环一样，镇上的所有人遇见他之后，都忍不住开口搭话。

这其中不仅有他的朋友、熟人、酒友，甚至还有不认识的人故意上来蹭他的，让人无语。

对此，安可只好施展一番语言艺术，一个接一个的把这群人搪塞过去。

（原身可没有我这样的气运，如今被选中也不知是福是祸，我最好还是给每个人下一道遗忘咒。）

这就是超凡之力对外界所辐射的影响了。

普通人无法理解其中关窍，他们只知道今天的乔尔斯像变了个人，变得博学多才而富有魅力——哪怕这个想法只是他们自己的想象。反正无论如何，他们就想本能的拉近关系。

眼看教堂近在咫尺，安可耸了耸肩：“可怜的家伙，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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