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轻言奴仆小嚼唇舌 深情父子大动干戈

话说因为鹿哥、九儿和小野平日里都有要事在身，故鹿、白两府处长期处于无人主事的状态，因此两处下人也无了正经头绪，都偷安窃闲，或乘隙结党，与权暂执事者，窃弄威福，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种种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

如果说鹿府还有鹿巧平管事，管理不至于太混乱，那白府可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毕竟平日里就白风一个正经主子，白风年纪小也不怎么管事，于是乎白府里的仆人们就开始无法无天，只要能哄着白风高兴瞒过去，别说让他们做好本职工作了，就是夜里聚众赌博都成了常事，打架闹事起争端那更是家常便饭，然而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做不出来！

结果就是白府里许多值点钱的小物件都被奴仆给偷拿出去卖了换钱，入了自己的私囊，管帐房的尚荣甚至是直接挪用公款来偿还自己欠下的赌债，导致白府的财政亏空越来越大，但纸里包不住火，而引爆这矛盾的也正是一把火，因为亏空的问题最终直接影响到了每个人——月钱迟迟不发还减半，吃穿用度也被迫减了不少，众仆群情激愤，一同上前质问尚荣，甚至要强行闯进去查看账房内还剩多少，尚荣一时冲动，居然直接生起一把火烧了账房。

要知道，周围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木头制的房屋，出了火灾，势必会蔓延到四周，而且会越烧越烈，众仆见此状，也顾不得尚荣，赶紧打水过来灭火，只是这火烧得越来越旺，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意思，眼看就要变得不可收拾，小野突然出现，将自己的白焰形元融入其中，从而这些火焰便归他控制，随后再连带着一起收回自己体内，这场大火瞬间就消弭于无形。

本来之前因为洗月远嫁的事，小野已是心力憔悴、焦躁不安，谁知刚回到家里又发生这样的事，气得面如金纸，把白府里上百奴仆全叫过来，召集一处对簿公堂，众仆举报尚荣贪私官中钱财，导致连月钱都发不出来，所以刚才做贼心虚烧了账房，甚至还说尚荣用贪污的钱在自己家里盖起了一个花园，虽说不大，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尚荣赶紧为自己辩解：“我来白家不过几年，家里有几块瓦几块砖都瞒不过老爷，老爷怎么连奴才也不信了？那都是小的家人做生意挣来的，何来贪私婪财呢？”

小野冷笑道：“既然你觉得自己问心无愧，那就应该敞开了门细查，看看你家里有没有说不清的财物。”

尚荣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便鱼死网破道：“老爷真要查，那就应该把每个人都查一遍，我敢说这府里十之八九，底子都不干净！只说我贪了钱，好似你们就是清白无辜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过的那些赌博偷盗的事！”

众仆一听这话，忙急着说尚荣刚才是在胡说八道，但这反而激起了小野的疑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从上到下掀起了一场大清查，从尚荣家开始，一家一家地抄检过去，查到哪家哪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抄之前都大喊着冤枉，可抄出赃物后又都跪下来求饶求开恩；当然也有想在自己家被查抄之前卷钱跑路的，可是小野早就在白府周围张开了一道形元结界，那些想跑路的反而提前暴露了自己。

搞了整整一天，几个以尚荣为首贪污情节最严重的直接被抄没了所有财产并撵出去，次者则是加倍罚他们贪污的赃款并撤销掉原来的职务，其余轻者只是要求他们悉数还回之前贪的钱财，没有额外的惩罚，毕竟白府的日常运营还需要靠这些人，而抄出来的这些钱财则勉强填补上了白府的亏空，众仆的月钱也得到了保障，人心遂也逐渐安定。

但小野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明白自己这样搞只能管得了一时，再加上之前谣言的事，他清楚必须要有人来长期做主，不然这群没有管束的奴仆迟早又会闹出大乱子，可平日里公务繁忙的他显然不可能天天有时间来管，如此，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是否要娶妻主事，不过要真这样做，上哪找去？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强逼的人。

谁知一个叫单聘仁的小厮察觉出了小野的意思，想着如何能让小野打消娶妻的念头，毕竟没人管就可以整天混日子还有月钱拿，思索许久便心生一计，告诉了白风的乳母王嬷嬷，王嬷嬷往日里就仗着自己是白风的乳母，比别人体面，经常生事，只为自己多赚得些利益，专门调唆白风护短偏向，以至于白府上下无人敢触逆她，万一真要一个来管事的太太夫人，那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所以欣然接受了单聘仁的提议。

随后，王嬷嬷就到白风跟前，说些诸如“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之类的话，还解释说做娘的就算是讨饭，也会先让自己的孩子吃饱，可孩子在做爹的眼里算什么——哪怕是亲生儿子，那也是阻止爹爹迎娶新人过门的绊脚石，不然为什么说自古男人有三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就这样吧啦吧啦说了一通，还调动周围的小厮婆子们一起上，时间一长，白风再怎么有灵慧也只是个孩子，耳根子软，经不住这样的软磨硬泡，就这样跑过去跟小野对峙，甚至于撒泼打滚砸东西，大动干戈，好似打仗。

小野一时不明白为什么白风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但很快就料到这时有人故意在背后挑唆，又听见角落里有人暗自偷笑，就变出一团虚火散开，把那些躲起来看笑话的奴仆全都吓了出来，这其中就包括单聘仁和王嬷嬷，小野一看到王嬷嬷就知道白风此时这番行径绝对和与白风关系最亲厚的她脱不了干系，立刻抓过来审问，王嬷嬷自然是马上供出了罪魁祸首单聘仁，单聘仁被抓到后，小野便嘲讽道：“好你个单聘仁，这回倒真的成了‘善骗人’了，我这边才整顿完风气，你又给我闹出这个幺蛾子，来人，打他四十板子，撵出去！还有你，王嬷嬷，这事你也有责任，罚你这个月的银米，你也别在这里面管事了。”

处理完单聘仁，小野转头又来安抚白风：“放心吧小风，你可是爹亲手养大的，无论发生什么事，爹都不会抛下你的，爹发誓，等以后爹娶了亲，她绝对会跟爹一样把你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如此，白风方才破涕为笑，点头称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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