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府上下整治一遍后,小野继续留在家里陪陪白风,父子俩承欢膝下,共享天伦,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五天后,小野就收到了来自将神门新的任务通知,无奈,只能含泪辞别,白风说:“爹,早点回来。”
此次任务若要溯源起来,还跟五年前的恐兽之乱相关——当时有大量黑峰边境上的百姓和逃兵、甚至是一些小将领为了避难私自翻过巨兵长城来到青水国境,虽然在青水黑峰两国交好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被安全遣返回国了,但也有一部分仗着自己有一定的武力,招兵买卒,占山为王,在边境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冰流和将神门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经过这几年的围剿,大的组织团伙还有两个,一个叫“震山盟”,为首的是段忠段义两兄弟,是一对黑黄毛狼,另一个叫“莲花寨”,为首的是一只银毛母狼,叫银莲,此外还剩下一些中小型团伙,不过因为最近风声紧,都选择隐匿起来,没犯什么大事,一时难以详述。
之所以这两个没能除去,则是因为都与当地势力相互勾结,想要彻底解决并非易事,这次是打算集中力量一举击溃了,莲花寨那边已经派出了牛公正去调查,而他负责调查的正是震山盟。
农历三月十九,小野终于寻得震山盟的踪迹,发现他们前往了天雪山,至于为什么,还要说回前几日——
原来,这震山盟确实和当地的何知府有勾结,震山盟帮忙抢钱,何知府则负责满消息、传情报和分红,这日又在分钱的时候,段忠突然提了一句:“现在咱们兄弟俩是什么都有了,就缺一个压寨夫人喽!”
何知府立马谄媚地接上话:“大爷,这附近天雪山上正好有一女狼,名唤紫岚,有绝色之美,身边只有一位侍女蓝雁,平日里在山上隐居避世,自给自足,偶尔会下山做些小买卖以维持生计。”
“哦?若果真如此,那我定要前去亲眼瞧瞧,来,准备出发!”
天雪山,雪线处,有一座完全由冰做成的宅院傍山而建,宅院内有一个荷花池,荷叶上一个紫色的身影在仗剑飘飞,犹如精灵,她正是紫岚。只见她手中的长剑慢慢指出,突入一颤,白光如梦似幻,从剑身向外扩散,一片落叶缓缓飘过着白光,瞬间结成冰霜坠入池中。她的脚尖在荷叶上一点,身子拔高数尺,剑光霎时漫天飞舞,白色剑气如云卷雾涌,池岸桃花化作缤纷花雨。她仗剑向池面俯冲而来。剑气触到水面,“咝咝”声不绝于耳,水面马上被一层厚厚的冰所覆盖。长剑似一汪秋水,点着晶莹的冰面;花瓣雨纷纷扬扬,空气似乎随之凝固。
就在这时,侍女蓝雁赶到:“不好了小姐,外面来了一伙强盗,来势汹汹,说是震山盟的人,要娶小姐做压寨夫人。”
震山盟平日里就是恶贯满盈,就是隐居避世的她们也在往日略有耳闻,如今前来强逼娶亲,真是令人既气愤又忧虑,但还是先让自己镇定下来,先与他当面对峙后再说。
门外,段忠等了许久已是不耐烦,正要让手下强行破门而入,忽见大门自行打开,紫岚缓缓走出,段忠看到紫岚的样貌,不觉垂涎呆了——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段忠见此,还就真以为紫岚只是个病弱美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然而紫岚神情冷漠、语气冰冷,问道:“不知震山盟主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是专门前来娶你做我们震山盟的压寨夫人的。”
“休得无礼!谁说我会嫁给你?”
“我看上了你,你不嫁也得嫁!”
然而段忠没想到,他才刚说完话,紫岚便抽出背后的长剑,一道寒光闪过,身边一个小兵的双手立刻被冻得粉碎:“看见没有,你想娶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你居然也会形元!”
紫岚收起剑来,话锋一转,冷笑道:“盟主不必动怒,你若真要让我心服口服地嫁给你,也有法子,我这就公开比武招亲,七天之内你若能打败所有前来比武的对手,我就答应嫁给你!否则,你就给我滚蛋!”
“行,没问题!”段忠答应完,转头交代手下:“传我命令,马上封闭所有上山的道路!这七天内谁都别想上来!”
“还有,管好你的手下,要是他们敢私自闯入,杀无赦!”说完就回到宅院里关了大门。
这时,紫岚才终于松了口气,一旁的蓝雁赶紧过来给她擦汗,蓝雁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又问:“姑娘,倘若七天后,他真的战胜了所有的对手,届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紫岚听了,沉默许久,没再说话,蓝雁自知不好再多言,默默地退下了,之后,紫岚拿起一个花锄和一个锦袋走进了一片繁花林内。
事实上,这一切都被躲在暗中的小野给目睹了,他一方面心疼紫岚,另一方面又看着紫岚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真可谓是“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道似故人”,便一路跟着。
可巧今日是饯華之期,紫岚正是一腔无明正未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華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華伤己,哭了几声,便作《葬華吟》一曲——
“華谢華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華儿已经枯萎凋残,风儿吹得它漫天旋转、四散飘落。退尽了鲜红颜色,香消玉殒之后,有谁对他们同情哀怜?柔软的蛛丝儿似断似连,飘荡在春天的树间。漫天飘散的柳絮随风扑来,沾满了绣華的门帘。为什么?!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因为大厦倾覆、浩劫降临,一年三百六十日,刀一样的寒风,利剑般的严霜,无情地摧残着華枝。明媚的春光,艳丽的華朵,能够支撑几时,一朝被狂风吹去,再也无处寻觅。在这场浩劫里,我能做什么?!
“華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華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華飞到天尽头。”
我能做的,只有独自倚靠着手里的華锄,默默地抛洒泪珠,泪珠儿洒满了空枝,空枝便浸染上了斑斑血痕。華开的时候容易看到,一旦凋谢飘落就难以找寻,我这葬華的人,只能站在阶前愁思满怀。我伸出手想挽留住那些随风飞逝的華瓣,无济于事。面对这一场浩劫,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他们,也留不住他们,恨不得希望如今能够生出一双翅膀,随那飘落的華儿,飞向那天地的尽头,可这又怎么可能,只能空空伸手望着華儿飘逝的方向感叹:“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那些落在地上的,已经分不清是来自何种華的残红,不如我用这锦绣的香袋,收敛你们那娇艳的尸骨,再堆起一堆洁净的泥土,埋葬你们这绝代风流。愿你们、愿我那高贵的身体,洁净的生来,洁净的死去,不苟且偷生,让你我沾染上一丝的污秽,被抛弃在那肮脏的河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華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華儿啊,你们今天死去,我来把你们收葬,可我自己也是个生死无依的薄命之人啊,谁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忽然命丧?我今天把華儿埋葬,那些无情世人都只会笑我痴傻矫揉、故作姿态,可等到我死去的时候,有谁把我掩埋?一想到这里,我只能再次泣泪恸哭、仰天长叹:“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華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華落人亡两不知!華落人亡两不知!!華落人亡两不知!!!”
——春之章,完。
(笔者寄语:希望大家能认真品味这一回,这一回作为春之章的完结章回,我真的是含着泪打完的。林黛玉的形象不应该是高鹗版里因为嫁不成贾宝玉就把自己活活气死了,她嫁给贾宝玉才是真正的悲剧,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接手管理已经山穷水尽的贾家,承受那些风刀霜剑,拼尽一切却无能为力,是“绛珠之泪,至死不干,万苦不怨,求仁得仁又何怨”……所以我打算用紫岚这个人物,让大家重新认识林黛玉,至于我为什么要把“花”换成“華”字,还请大家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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