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那个远方

“口气还真大，等着瞧吧！”

张哥忿忿地示意身边的朋友一个眼神，狠狠地离去。

顾允和林柳霖彼此对视一眼，不知是谁“噗嗤”先笑出声，空荡荡的教室里满是愉快的味道。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任务到这里结束。从市一中步行回到小旅馆，刚好剩下一个晚上再温习一遍错题。

李国强早早买好了今晚的饭菜，看到顾允和林柳霖回来的身影，忙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今天怎么样？”

长辈的寒暄永远是围绕着今天发生什么开始，林柳霖打开包装的塑料盒，夹了一大块肉放到顾允的碗中，回复他。

“还行，明天稳拿第一。”

顾允幽怨地看了林柳霖一眼，碍于在李国强的面前不好把那人夹来的菜再放回去，只得闷声吃下去。

“哎呀，老师就喜欢你这样有志气的孩子！”李国强大笑一声，“明天让他们瞧瞧，我们二中也有能出头的苗子！”

林柳霖应和几声，把李国强哄得满面春光。之后三人各自吃自个手里的饭菜，相继无言，这顿饭的尾声，李国强想到什么，忍不住叹气。

“要是我们二中能有市一中那么好的配置的话，也不至于走艺术这条路了。”

“欸，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呢？”

中老年人的话题无论怎么样都会绕回到“前程”的上面，准备回房写题备考的二人只得暂且留下。复习时间紧迫，李国强看他们面露难色，他难得一见地没有强迫他们回答。

“算了，说这个估计还早，你们现在的任务啊就是要好好打基础，高二这个阶段是衔接高三复习的重要时期，要是这个学年垮了，高三想要扭转过来，可就迟了。”他语重心长地拍拍两人的肩，“好了，老师也不耽误你们学习，等会儿老师出去散散步，你们如果要出去的话，记得给我发条消息，不要走太远也不能在外待太久。”

林柳霖和顾允点点头，把剩下的饭菜收拾去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月色入户，市里的街道成为了霓虹灯的主场，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这座热闹的城市，市中心的商业区繁华纷扰，当吵闹撞上安静，远离喧嚣的小旅馆，突兀便成了隔绝的栅栏。

各地学校前来参加比赛的学生把这家店塞得满满当当，晚饭结束后，整栋楼开始弥漫一种与周边地带完全不符的诡异寂静。

压抑的氛围让大家不敢懈怠，静悄悄的楼道，隔音不太好的房间，唯有一种声音如此清晰——水性笔与页纸摩擦发出的“刷刷”声。

不了解情况的话，说这是高考前夕也不为过。

顾允一边看题一边随着解析写下自己的解题思路，半小时过去了，她仍然想不出自己的方法为什么会与原答案的思考点完全不同。

她闭上眼睛按揉太阳穴，由于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眼睛疲劳得有些干涩。她索性阖上书本，出去透透气。

九月份虽然已经划定到秋天的界限，毕竟这里是北回归线以南的地区，夏日的后劲未完全褪去，远离了空调房，外面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这层楼不止顾允和林柳霖两个人，隔壁对面房间里依稀传来大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位老师，在认真的给学生讲解题目。

她走到那人的门口，手里拿着刚才冥思苦想也没个结果的错题集，抬手敲了敲门。

下一秒，那人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

顾允趁着身高差从林柳霖肩膀下的空隙钻进那人的房间里，男孩子的体感温度一般要比女孩子的要低，所以打开的空调自然是要低一点，感受到这股不同于自己房间那边的冷气，她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

林柳霖关上门调高空调温度，看清楚了她手上的本子。

“又遇到不会的题了？”

顾允开门见山把刚才不会的那道题摆在林柳霖的桌上，“嗯，想了好久，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林柳霖拿起来端详了一番，手指指到顾允解题步骤的某一步上，“这里，是不是抄错数据了？”

她突然恍然大悟，面露几丝尴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天就去竞赛的缘故，今晚看题总不在状态，就连这种平常时根本不会犯低级错误，现在却出现了。

她把本子抢回来，试图用咳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嗯，原来是这样，我刚才没注意到它。”

林柳霖抓住想要赶紧逃离现场的少女的手腕，用力一拉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走那么急干嘛，我又没笑你。”

“我又不是因为……”

“我知道市一中旁边有个小公园，出去走走吗？”

顾允看钟，“可是都这个点了，你就不怕同样出去散步的李国强抓到我们？”

“他刚刚走的方向是市中心那边，公园在远离市中心的一方，不会遇上的。”林柳霖一手揽在顾允的腰上，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题目看再多也没用，考前缓解紧张很重要的。”

她没说拒绝的话，只是脸更红了一层，“知道了，那你先……放开我。”

白天的小公园是小孩子们的游乐场，滑滑梯，跷跷板应有尽有。晚上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们过来散步，不过相比起白天，这里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顾允坐在秋千上，抬头看天。

今天是晴朗的一天，万里无云，一碧如洗，良好的白昼奠定了黑天星星出现的基础，没有云层的遮挡，它们的光芒更加耀眼，给这如墨色般浓郁的天，朴素中点缀几丝华丽。

林柳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的后面轻轻握住了那两条悬挂秋千的锁链。他俯首对上顾允的眼眸，路灯与星光倒映出他的模样。

“李国强说的那些话，你有想过吗？”顾允忽而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和谐的宁静。

“想过是想过，但是不知道要做什么。以前我妈希望我出国留学，回来自己打拼，我爸希望我继承他的事业，像他一样做个商人。”林柳霖苦笑，“可是这都不是我想做的。”

“你呢，你想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索性把问题抛给了顾允。

“我啊，我想当医生。初三那年陪我爸爸过来治疗，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我是医生就好了，这样他的病就可以及时被发现，也不用这么早就……离开了。”

“很好啊，有自己的志向。”

他笑笑，月光撒在他的脸上，轮廓线上荡漾出一层温柔的银光。

“但是现在我稍微改变了一下。”顾允对林柳霖眨了眨眼，“我想跟你一起，一起逃离这个地方，然后去更远，更美好的未来。”

林柳霖低头落下一个吻。

以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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