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奖

第二日一早，小旅馆如同按时打鸣的公鸡一样，七点钟刚到，整栋楼开始上下骚动。化学竞赛九点开考，按理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太紧张激动的缘故，顾允和林柳霖两人七点半起床洗漱完，小旅馆已经没有人了。

李国强没有给他们压力，反正题目大概也就那些了，来来回回刷，不过是记忆的问题。

他带人吃过早饭，瞧着时间差不多，便把两人亲自送过去。

市一中的大门口聚集了好多送考的亲友团，老师们站在门口外面对进去考试的学生加油打气，有的拿不出这么多人手，就亮开嗓子在门口宣誓，怎么说要在气势上赢过别人。

相比起这些浩浩荡荡又振奋人心的赛前鼓励，二中的三人组略显凄凉。李国强给他们二人各自包了一个小红包，二人千推万推，抵不过这位中老年人的倔强，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去。

临行时，李国强千叮咛万嘱咐，说“记得填好答题卡““不要忘记写名字“……唠叨归唠叨，二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

“老师，你放心吧，我和她铁定全国一等奖！“林柳霖最后向他保证。

李国强笑着应了声好，注视他们二人的背影在逐渐消失在市一中的校园内，才回到小旅馆。

九点的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提前分发好试卷和答题卡，考生们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无声拉开序幕。

在等候开考的时间里，顾允先浏览了一遍竞赛的题目。不得不说真不愧是市一中的顶级化学老师，补习期间写的题型，基本上涵盖完了整套试题。

确定好自己的拿分点和放弃点后，她开始集中注意力认真做题。

虽然祁秋的妈妈与她说过考试的部分内容是高中所学知识，但竞赛究竟是竞赛，思维跳转的创新题型很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兼顾到每道题，五分钟思考时间到了，没有思路的题目顾允一般选择跳过，直接看下一道题。

这种方法丢掉了一些得分的可能，但效率很高，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尖子生。充裕的时间保证了她会的基本写满，不会的可以写一点得分思路。

竞赛结束，市一中到点敲钟，监考老师把答题卡收上去，只留下考生可以自由带走化学竞赛的试卷。好些人一出考场，马上跟身边的同伴对答案，以至于顾允走出市一中的路上，各路哀嚎连连不断。

“祁哥，怎么样，稳了没？“

距离顾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前一天见面的那个浑身上下自带空调的男生正在与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说着话，她看到祁秋的目光扫过她所在的区域，顿了一下后，朝她走了过来。

“他没和你一起？“

顾允小心地点点头，对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静候林柳霖，不小心看见了那位同样是前一天见面的女孩子。

好像是叫……叶落来着吧？

她不是文科生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看上去似乎也在等什么人，是那个祁秋吗？

好像是印证顾允的猜想似的，刚刚还跟她问话的祁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叶落的面前。

由于角度的问题，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没办法看清叶落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女孩子的表情是高兴愉悦的。

眼睛不小心瞥到了祁秋的身上，顾允突然感到意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看错了眼，她眨眨眼睛之后重新睁开眼睛，那个对谁都是一副冷冷的面瘫，居然在那不近人情的脸上看到了疑似微笑的神态。

“看谁啊这么认真？“

一只手搭上顾允的肩，她下意识转头过去，林柳霖带着笑容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来我还是不够帅，除了我，小允你居然还看别人看到发呆去了。”

林柳霖的语气里尽显委屈，面上依然是带着坏笑的表情。顾允甩开他的“咸猪手”，丝毫没注意到这人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发个屁的呆。”她没好气地回答。

林柳霖见好就收，抓住她的手，往手心里放下几颗硬质的东西。

顾允低头撕开包装——是一颗麦丽素模样的巧克力夹心糖果。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学校里买的。”

“你哪来的卡？”想到这里的食品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用人民币买到，她不禁疑惑。

林柳霖朝顾允看过去的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借他钱买的。”

“……”

她忽然明白刚才祁秋为什么会来问她这家伙人在哪了，还真的是……

“走了，等下李国强在外面等到要发霉了。”林柳霖拽过顾允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去。

随着人流逐渐散去，校门外探出一排排往里张望的老师与家长，待到自家学生出来后，急切地询问考生们的发挥状态。李国强挤到最前排朝他们两人招手，趁考试的那两个小时，行李差不多收拾干净了，接车的司机也早早地在外头等待。

会面过后三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中年长辈在路上不免总会问到这场考试，林柳霖和顾允两人随便应和两声过去，看得出来李国强对他们这次的表现还挺满意的，中年男人满脸洋溢着微笑。

路上三人相继无言，二班那群家伙听说今天是李国强归程的日子，乖乖地上了早上那两节没人代课的语文课，等到他们一齐走进教室，黄灏带头起哄，买了几束礼花炮，飞舞的彩带落了一地。

结果就是挨李国强狠狠批了一顿，除了顾允和林柳霖，其他人都得交上一份八百字的检讨书。

——

一整个月在适应开学中缓慢度过，九月很快步入尾声，月底的最后几天，是化学竞赛出分的时候。

周五班会课，准时归来强调纪律的李国强却迟迟没有出现，同学们安静自习半节课，突然走廊外面传来一阵急遂的脚步声，只见李国强风风火火地站到讲台上，脸色难得一见地严肃。

“刚开学时，我们班有两位同学去市一中参加了化学竞赛，现在已经出成绩了。”

大家“哇哦”一声，纷纷回头看向那个“大神”一样的角落。

顾允不觉屏气凝神，她同桌刘艺雯马上安慰她，林柳霖抬了抬眼皮。

“很遗憾，我们这次没有三等奖和二等奖。”

底下一片唏嘘声，顾允攥紧拳头，随后释怀一笑。

结局不论好坏，努力过了就行。

她刚想这么说服自己，李国强话锋一转。

“全市只有十位同学得到了全国高中化学竞赛一等奖，其中两名在我们班，那就是我们的顾允同学和林柳霖同学，大家掌声祝贺他们！”

登时，喜悦的兴奋冲上脑门，掌声如雷贯耳，顾允直直懵在座位上，四面八方的赞许声不绝于耳。

唯一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反应过来时有的人已经比她先快一步。

借着桌椅的遮挡，林柳霖偷偷地握住了顾允垂在座位中间的那只手。他坏心眼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尖，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祝贺你。”

她轻轻回握住林柳霖的手，笑了一下。

眼中，尽是彼此的模样。

“你也是，祝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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