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第一印象

那年的国庆节下了一场暴雨，明明已经是深秋的季节，那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雨却让我感受到的是夏日不愿褪去的狂热。大雨哗啦哗啦的在外面下着，我看着膝盖上的伤痕，在这阴雨天气的笼罩下竟有些胀痛，过了几天终于结痂了。

我走到阳台上，一个人站在阳台边，靠着栏杆，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发着呆。空气中弥漫着雨滴敲打土地所溅起的灰尘味道，我深呼吸着，一直觉得这种味道很好闻，像是大地的味道，与自然合二为一。

运动会我们班最终还是夺得了前三的好成绩，作为理科实验班，体育方面也是丝毫不能落下。班长王浩因此还特意在国庆节收假的最后一晚的晚自习上表扬了我们班的同学们，班主任老程也借机鼓励着同学们多多运动，鼓励我们在增长知识的同时野蛮自己的体魄。

国庆节之后便迎来高中生活的第一次月考，用来检测自己在这一个月的学习中究竟几斤几两。我清楚自己的水平，也并没有渴望着有一个多好的名次，毕竟我平时就是一个贪玩型的学渣形象。我按照自己上课时记的笔记努力的复习着，却也并没有对这第一次检测抱有很大的希望。

考试成绩公布了，我和老姐都是第一，不同的是，我是班级倒数第一，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名竟然是莫铃飞。

晚自习的时候老王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猜到老王是要批评我，便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来到老王身边。老王正在看着年级的排名表，他对我笑一笑，黝黑的皮肤衬托出他那雪白的牙齿。他让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以一个平等的姿态，小声却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教起来。

“孩子啊，我看了你的成绩，虽然我不是你的班主任，但我是你的物理老师，也是你的竞赛老师。我觉得你现在的成绩拥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虽然你的名次在班里不是很突出，但是在年级一千多人中你也还是排到了一百左右。我想告诉你，孩子啊，不要灰心，不要气馁。这才是高中三年的第一次考试，而且你的竞赛成绩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了。孩子啊，你有很大的潜力。我相信你也还知道莫铃飞的成绩。我特别的把你们两个这次月考的成绩做了一个对比。”

我看着老王电脑上的对比图片。他向我表明着莫铃飞有多么多么的强，多么多么的学霸。却无意间让我的心里开始多么多么的讨厌起他来。父母把我跟老姐比也就算了，现在老师又把我和一位我不喜欢的人放在一起作比较，用我的不足来衬托出他的厉害。我虽然心里明白老王是想让我向他看齐，却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毕竟第一次的竞赛考试上我考了第一，老王对我印象深刻，不希望我有着偏科的趋势，他也希望自己的学生日后有一番成就。我在一旁对他说的大道理一个劲的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个莫铃飞怎么就那么的阴魂不散。

老王跟我聊完后让我去班里喊莫铃飞到他这来聊聊天。我回到班里，走到莫铃飞的座位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老王找你。”

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沉溺在失落与孤独中，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冲着我而来，我敏感性的转身回头，莫铃飞背着包一路小跑：“嘿，走那么着急干嘛？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腿上的伤好些没？”

对于他的关心我还是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好多了，你的手臂上也好些了吧？”

“嗯嗯…………今晚老王找你聊的什么啊？”

我瞟了一眼他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带着恶意，便笑着对他说：“就找我聊了些关于竞赛的东西。他不是也找你聊这个了吗？”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微笑是有多么的僵硬。

“所以你是打算怎么弄这个竞赛啊？老王跟我说一个人的力量是卑微的，两个人合作的力量远远大于两个人分开的力量。”

“所以……”我有些倔的性格迫使着我不想理他，“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啊。关键得看跟谁合作吧。我觉得我跟何莫合作就很不错，虽然没合作过。”

他笑了笑：“上次那个四乘四百算是咱俩第一次合作吧。虽然有些失败，但是我觉得……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再试一次，说不定……对吧……说不定还是可以的……可以成功的。”

他吞吞吐吐的言语是在向我暗示着他想和我交朋友，但我依然不想过多的理会他。边走边聊已经差不多快走到了小区门口，我向右拐，他向左拐。我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有没有过往的车辆，也没有正脸看他，就只是形式上简单的道了别。

“走了啊，再见。”

“再见。”

那时年轻，还没见过世面，也没多少阅历的我或许真的有些心胸狭隘。小时候母亲经常教导我说：“你以后上社会了，处人处事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的人，社会是很复杂的，就算你不提防着别人，别人也会提防着你。”

我从小就被母亲灌输着这样的思想，父亲每天奔波于工作，忙着出差，也没有跟我有过太多的交流。小时候的我基本上就是在母亲的思想的影响下长大的。到了高中，我认为我已经走进了一个小的社会，便想起母亲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毕竟长者所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得多，他们才是过来人。

第二天的物理课上，我有点走神，神情恍惚，思绪早已飘出了偌大的校园。我发呆的看着黑板上老王写的板书，老王却突然点名喊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我愣在那，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根，却表现出正在思考的模样，嘴里碎碎念一些我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我的眼神不自觉的瞟到莫铃飞那。他看着我，脸上竟露出焦急的神色。他用嘴型向我传达消息，而巧合的是我似乎能够看懂他想向我传达的意思。

“应该是等于根号二。”我有些紧张的回答道，甚至自己能够听到自己的声带里发出的些许颤音。

老王本着的脸上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来，他肯定了我的回答，并示意让我坐下。莫铃飞竟然对我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感觉比他自己得到认可还要满意的微笑。

下课后我一摇一摆，有些腼腆的带着上课抄的笔记主动走到他的座位旁。他的同桌商越正好不在座位上，我便主动坐在他身边。向他询问起课上那一题的解法。他拿起自己的草稿纸绘声绘色的跟我说道起来，虽然他的字写的很一般，但是工整的字迹竟让我开始对他有点敬佩。或许那不是一种敬佩，可能是我有点想开始了解这个有趣的灵魂。

那天中午放学后，我跟何莫在回家的路上聊天，话题不自觉的转向聊起莫铃飞这个人。我问何莫：“你觉得莫铃飞这个人怎么样？”

她可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她用她那直男性的思维模式反过来调侃我道：“怎么，你难不成是看上人家了？”

“喂！我和他都是男生啊，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很奇怪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他嘛，反正是个学霸，而且很big很big的那种。那个单词叫啥？large？huge？tremendous？”

“能不说英语不？”

“反正我知道他喜欢我好闺密好久了，从初中就开始追，追到了高中，还在那追。这娃成熟的太早了，而且还挺锲而不舍的。”

“你俩初中就一个学校啊？”

“何止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啊。”

“哦哦。”

我也不知道为何听到何莫说的一番话我竟会有些小小的失落，我和她一路聊到楼下。中午午睡的时间我偷偷拿起手机，翻开莫铃飞的QQ空间，把他的空间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之后把手机往床头一扔，侧过身去睡着了。

紧接着等我再从梦中惊醒时，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我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收拾书包飞奔到电梯门口，电梯门打开，何莫跟莫铃飞却站在了电梯里等我。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

他俩并没有向我回话，而是突然相拥在一起热吻起来…………

我趴在床上渐渐的睁开起朦胧的双眼，右手在床头凭着感觉瞎摸，摸到了自己睡前丢在角落的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一点半还没到，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我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责问着自己脑袋里究竟都想了些啥，都在想着些什么稀奇古怪歪门邪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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