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半个废人

又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窗外挂着狂风。昏黄的台灯灯光下，我坐在书桌前，右手转着手中的笔，左手托着腮，目光呆滞地看着窗户上自己的镜像。

“你长得可真够废物！”

我自嘲地看着窗户里的自己，小声地说到。情不自禁地对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好笑，咯咯地笑了起来。

狂风透过窗户之间的缝隙，震动地嗡嗡作响。大雨唰唰地在空中起舞，巨大的响声穿过关紧的窗。屋内的我静静地聆听着窗外狂躁的气氛。

手机亮了一下，我下意识地点开来看。小飞关切地问我腿伤好些没，顺便还提醒我每天别忘记了复习他的笔记。

我回了句“嗷”。

回过神来，我继续抄着他借给我的笔记。对比起他那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工整的字迹，我的本子上抄的东西非常凌乱。我似乎很沉迷于这种潇洒浪荡地写字，想象着自己是古代的侠客，挥着手中的笔天马行空地写下自己的见闻。

班长王浩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过两天周末的足球联赛，你记得来看看比赛助助威啊，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

我还是回了句“嗷”。

潮湿的空气让我的伤口愈发疼痛。有的时候如同刀割一般，但还是强忍着憋住。或许这几天能让我有些动力的事情就是能在手机上和小飞聊聊天吧。

父亲这几天每天都做一些大补的菜，母亲也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往我的碗里塞。每天傍晚门外总会响起敲门声，我也总是会坐在那等待，踉踉跄跄地挪过去打开屋门，小飞站在门前，看见父母就喊一声“叔叔阿姨好。”父母总是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小飞啊，进来坐坐啊。”

我的心头乐开了花，却总是强装着若无其事的高冷表情：“小飞，谢谢你啊。”

“喏，这是今天上课的笔记，我帮你多抄了一份，你自己誊在本子上吧。”

“谢啦！”我微笑着看着他，他也始终眯着眼睛对我笑。母亲总是会出门帮他按电梯，并跟他聊天，我也并没有在意他们聊了什么。每天都能见到他，我就觉得世界充满了阳光，即使这几天始终阴雨连连。

我在QQ上问他：“为啥不直接把你的笔记拍下来发给我就行了啊。”

“你要是有一天见不到我，你不得急疯了？”

“瞎说，明明是你见不到我你急疯了。”

“切，你那张脸都看腻了，谁还想见你啊？”

“那你还得天天来看我干嘛？”

“那我明天不去了。”

“好吧，我错了。”

每次的小打小闹总是以我的认错而告终，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必然。

两天之后，我收拾好书包，准备迎来新的一天。何莫对我鼓着掌：“稀客稀客，你终于来了。”

晚自习的时候，小飞和老姐被老程叫到了办公室，我心想着或许又是要开一个学霸交流会什么的。结果那天放学的路上，小飞和伊泽搀着我，老姐在一旁兴奋地对我说着老程的谈话。

“什么？！你去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我和伊泽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和小飞一起。”老姐自信地回答道。

“这才十月底，离元旦还有两个月呢，准备这么早干嘛？”

“是一个比较大的歌舞节目，然后还有我和小飞两人的高光时刻。”

“啥节目？”我疑惑地看着小飞，“你要去跳舞？”

“不是，你听你姐说完。”小飞在一旁腼腆地笑着。

“我当然是负责弹钢琴啊，小飞和另外几名同学在一旁是小提琴演奏，给那些跳舞的伴舞。这个节目完了之后还有我和小飞两个人的合奏，怎么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对小飞问道：“你会拉小提琴？”

“是啊。”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我啊。”

“多少级啊？”

“一个业余的十级。”

“强啊。比我这个钢琴0级的渣渣强多了。”

“你会弹钢琴？”

“去年元旦我不是表演过吗，你忘了？”脑海中一道白光划过，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他都经历过一次互相忘却的失忆，语气变得谦虚起来，“额，我是表演过，不过我的技术很差了。”

“哦哦！”

“你们加油！”我的心头突然有一丝嫉妒起老姐，真希望那个被老程推荐上去弹钢琴的人是自己。或许能够和小飞同台演出，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我的一个幻想。小时候，我也跟着老姐在培训班后面蹭了一年的课，只是我凭着兴趣在学，对考级似乎没有太多的兴趣，学到一半就半途而废了。

从那之后周五下午放学后，都能看见小飞与老姐走进演艺厅里，与舞蹈队的那些人练习着配合与节奏。我一瘸一拐地在伊泽的搀扶下走进演艺厅里，和伊泽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们的排练。小飞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而我则沉醉在他那时而紧绷，时而舒缓的笑靥之中。听多了以后，自己都能够哼出来。

“钢琴是乐器之王，小提琴是乐器之后。”我在下面为伊泽科普道。

“怪不得好多动漫里总会有这样一幕，男主弹着钢琴，女主在一旁拉小提琴。而且这个画面看上去很美。”

“是啊，这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像风吹过了八万里，不问归期。”

我正陶醉在自己诗意的话语中，伊泽拍拍我的肩膀：“嘿，我问你个事儿，你姐看不上你家小飞吧？”

“你想哪儿去了，真服了你的脑洞。还有，我和小飞只是好朋友关系啊，别多想。”

“我懂我懂！”伊泽一脸坏笑着。

周末两天出着太阳，我的腿伤终于好转起来。周日下午，班里组好了一支足球小队，几个人站在操场上。对面的是六班的队伍。第一场二十进十的淘汰赛开始了。采取的是半场七人制比赛。守门员则是班里个子最高的班长王浩。剩下的还有小飞，商越，伊泽，于文浩，周硕，潘缪。

班级里的同学们站在场外为他们摇旗呐喊。我坐在地上，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老程站在我旁边，为他们即将几个上场的运动员加油打气着。

阳光有些刺眼，晒得大地有些发热。同学们站在阳光下围成一排，班旗在人群中摇曳着，大家都把比赛视为了班级荣誉。

比赛开始了，于文浩带着球冲锋起来。被对面包夹得严严实实，球被他一脚踢回来传给了伊泽，在人群中传来传去，一番僵持后，伊泽找准时机，射进了球门。人群中发出欢呼，老姐拉着何莫的手跳跃着尖叫起来。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矜持的老姐这样激动。

老程在一旁鼓着掌，我大声地为他们尖叫着：“喔哦……加油！”

赛场上的他们用衣服擦干脸上的汗水，伊泽与小飞一起回头向我摆了一个胜率的手势。老程问我道：“你们仨关系挺好的啊？”

“嗯嗯。”我笑着回答他。

“可惜要不是你的腿伤，你也能和他俩一起上去并肩作战了。”

球场上顾不上半点的休息便继续开始下一轮。对面一转攻势，所有人围在了我方半场前。王浩半蹲着，微微张开双臂，随时警惕着对面突如其来的进攻。

王浩的嘴里喊着调度球员的话，小飞冲上前去抢夺着对面前锋的运球。商越突然从小飞背后窜出来，趁机顺走了对面的球，传给了侧面的于文浩。于文浩带着球飞速地向着对面无人防守的场地奔跑。同学们尖叫起来，场上的所有人跟在于文浩后面飞驰着。一记射门，位置刁钻地打进了球门拐角。场上又是一阵尖叫。

上半场结束了，七位满脸通红，满身是水的运动员下了场。女生们冲过去为他们送水。伊泽与老姐微笑着说道：“对面这个班太好踢了，完全没难度的。”

小飞蹲在我身边，喝着水，同时擦着身上的汗水，我为他加油打气并夸赞着他的战术。于文浩与商越身边则围着好几个女生。何莫拉着楚子婕站在商越身边，我抬头示意了一眼小飞。他挥了挥手回答道：“我知道她来了。”

“那你不去和她聊聊天？”

“想陪陪你啊。”

“快去吧，我一大老爷们要你陪什么？你得主动点去接近她。”

小飞站起来，小跑过去。动作像是有一种小偷做贼心虚的感觉。

“嗨！你也来看比赛的？”我坐在一旁观看着小飞撩妹。

“嗯嗯，加油。”楚子婕面带微笑地看着小飞，只说了这四个字。

小飞觉着有些尴尬，正好此时王浩走了过来，召集起另外六位队员，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战术。

下半场开始了，队员们走进球场，楚子婕笑着看着前方，喊了句“加油”。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句加油是对谁喊的。

球场上继续进行着比赛。阳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太阳被乌云遮住了脸。最终的比分定格在了四比二。同学们一拥而上抬起班长，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所有人宠溺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班长挥舞着手中的班旗，老程走过去在一旁鼓着掌，我坐在地上为所有人拍合照。所有人摆出一个队形，大喊着“三，二，一，茄子。”

老程夸奖着我们：“胜利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这次比赛没有一个人缺席。大家都很棒！”

庆祝结束后，操场上也散场了。小飞，伊泽，老姐三个人向我走过来，小飞搀着我。我假装嫌弃地说道：“咦……一身汗味。”

“你要是嫌弃我那我就松手了啊。”小飞面带傲娇地看着我。

我一头扎在他的肩膀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体味，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我猜你妈妈洗衣服用的洗衣液是奶香味的。”

“说这干啥，你能闻出来？其实我也没有关注过这是什么味道。可能就只是我身上的汗味吧。”

“那你可真香。”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对我又产生邪恶的想法了？”小飞搂着我的肩膀，问我道。

伊泽在一旁插话：“沐离，邪恶的想法是什么？”

“别听他胡扯，他自己在意淫。”

“意淫？”伊泽坏笑着看着我俩，“我懂我懂，不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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