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爱，之梦

每个周五晚总是能够看到老姐和小飞两个人走在去往演艺厅的路上。作为年级里成绩数一数二的两位学霸，他俩真的很吸引周围同学的目光。傍晚的时候我和伊泽溜进校门口的烧烤店里，买些吃的，跑回演艺厅再给他俩把吃的送过去。

彩排开始后，伊泽和我便坐在观众席的最后排。他掏出手机，聚精会神，面带微笑地刷着网络上的文章或是视频。我边和他聊着天，边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

一场彩排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而老姐和小飞则作为压轴戏出场。与歌舞团的成员一起，他俩在侧前方伴奏，歌舞团在中间跳舞。

每次彩排结束后都是大约晚上九点多钟的样子。我抱着小飞的小提琴，钢琴则是学校的演艺厅里配备的。四个人走出校门，校门口的那家烧烤店一直到很晚才打烊。四个人一人买了一根烤串，走进小区，在大门口处我向右走，他们三人向左走。

再过两天便是小飞的生日，我仔细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送给他，在书店里挑选来挑选去也没找到什么满意的礼物。正好老姐这几天天天在家里练琴，我突发奇想，恳求着老姐，希望能够去她家里录一段自己的琴声送给小飞作为生日礼物。

老姐欣然答应了。

我坐在老姐的屋子里，关上了门，把耳机插在电子琴上，从老姐书柜里厚厚一沓钢琴琴谱中翻出一章，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姐，我想弹这首，能告诉我这首大概是什么难度吗？”

“嗯……你在这多练练吧。以你的能力，看着谱子多弹几遍就差不多了吧。”

“你太高估我了，这可是李斯特的啊。”

“你试试看，我可以坐在一旁辅导你啊，不会的地方我教你。”

“嗯，好。”

“话说你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一首曲子啊？”

“只是觉得这种古典的调子很好听。”

老姐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那迟钝的手指，问道：“沐离，你喜欢莫铃飞吗？”语气很轻，像是随口一说。

“他只是我的好朋友。”

“别骗我了，姐能看懂你的心思。”

“不不不，我和他真的就只是好朋友。”

“真的？”

“真的。”

“那就当我是随便问问。你在这练吧，有什么实在弹不好的地方就问我，大不了我帮你弹，再混音混进去。”

“我一定要亲手弹完，这样才有纪念意义。”

老姐拿着单词本坐在我身边，戴着耳机背着英语单词。我对着谱子一小段一小段地找着感觉，一遍一遍反复地练习着每一段，但手指似乎就是不听使唤。差不多过了三个多钟头，老姐拔下我和他的耳机，把电子琴的音量调到了最小。“来吧，我听听你练的怎么样了？”

我只是弹到一分多钟的地方便卡住了，音错了好多。老姐让我挪个坐，向我完整地演奏了一遍这首曲子。

“看出些门道了没？”

“嗯。”我点着头。

老姐就让我在她的屋子里反复练习着。晚饭在姑姑家里随便吃了点，吃完继续坐在那认真地敲击着琴键。

整个周末，两个下午，我一直呆在老姐的屋里。一番努力之后，苦尽甘来，我激动地拉着老姐让她帮我录音。虽然有些地方偏离了原曲的音调，但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音录好了，老姐又在电脑上用软件做了一系列的修剪与声音调整，把音频发在了我的手机上。

整整一个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耳机戴在耳朵里，持续单曲循环着这首歌，在自己指尖流露的音乐中进入梦乡。梦里我梦见一片诗意般的树林，风儿沙沙作响，小飞眯着眼躺在我的怀里，我坐在一架崭新的钢琴前。周围粉色的樱花花瓣缓缓飘落，落在琴键上，落在我的指尖上，落在小飞微闭的双眼上，遮住了他深蓝的眸子。梦中的画面渐渐模糊，凝成一抹白光，泪水湿润了我的眼角。

小飞生日的那天早晨，我把这首曲子在网上发给了他。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收到。中午放学的路上，我始终提醒着他回家要检查检查手机里有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消息。

吃完午饭后的我迅速溜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与小飞的对话框。

“莫：谢谢你啊，这份生日礼物真的超用心了。

沐：那当然啦。

莫：但我还是要纠正一下，里面好多地方的调听起来有些诡异。［／笑哭］

沐：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嘛。

莫：我想告诉你个事儿，别跟你姐说啊。

沐：你说。

莫：我真的希望元旦晚会舞台上坐在我对面弹钢琴的那个人是你。

莫：真的真的好希望是你，无论你弹成什么样子。

沐：哈哈。［／腼腆］

莫：过两天元旦晚会上一定要在下面帮我拍照啊，这就很考验你的拍照水准了。

沐：放心，一定全是黑照。［／斜眼笑］

莫：。。。你还没有对我说生日那天该对我说的四个字呢。

沐：我睡觉了。

莫：不是这四个，你再想想，你今天忘了跟我说什么？

沐：好了好了，不扯皮了。午安啊。

沐：生日快乐。

莫：嗯嗯！谢谢咱家大梨子！［／笑脸］

沐：咱俩下午上课还得见面呢，搞得像两个异地恋的男女一样。真的服了你。

莫：午安啊！”

几天之后便迎来了高二年级的元旦晚会，整个年级一千多人聚集在演艺厅旁边的大礼堂里。校长与主任们发表了自己的元旦致辞。紧接着一阵掌声之后，开始了一个又一个节目的表演。

我拿着相机，偷偷溜进后台，看着小飞坐在镜子前，化妆老师正为他打着粉底，画着眉毛。我拿着相机左一处右一处地为他乱拍着。小飞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我蹲下来，与化妆化了一半的他拍了一张合影。化完后，小飞换上西服，穿上皮鞋，拿起一条领带扔给我，让我帮他系上。

“今天难得穿的这么正式，让我对着镜子多欣赏自己一会儿。”小飞在镜子面前一会撩撩头发，一会又捋一捋自己的领子。

我帮他系上领带，现在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名小清新风格的高中生，反而更像是中世纪欧洲皇室里高贵的王子，特别是他那略带着些微蓝的眸子，更加凸显出一种浓浓的贵族风范。

他昂着头，底气十足地看着我，微微扬起嘴角，伸出右手来，装出那种高贵的感觉，语气里都带着一丝傲慢：“把本王子的琴拿来。”

我把小提琴递在他的手上，他憋不住地笑了出来：“我刚刚那样子是不是很拽？”

“过把王子瘾，感觉怎么样？”

“很爽，尤其是还能随意使唤你。”

我和他，还有老姐三个人坐在后台里，以一个背对的视角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这体验很棒，俯视着观众席，感觉整个大礼堂都像是在自己的操控之下。

一个又一个富有创意的节目表演完成，临近节目尾声，幕布合上，道具组的几个大汉把重重的钢琴抬上了舞台左侧方，老姐穿着蓝色的大裙子坐在钢琴前，小飞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准备着。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匆匆离开后台，来到观众席上，等待着他们的表演。

随着一串流水般的钢琴声响起，幕布徐徐拉开，两侧的舞蹈演员们华丽登场，在舞台中央表演着各式各样的动作。观众席上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小飞缓缓抬起拿着琴弓的右手，放在了琴弦上，悠扬的琴声响起，小提琴的琴声与钢琴琴声完美地融为一体，观众席上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小飞本着那张认真的脸，嘴角上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我在下面全程为他录像。他那优雅的身姿，真的让我忍不住觉得他就是化身王子而降临世间的天使。琴弦与琴弓不停地摩擦，与钢琴琴键流露出的音符交织在一起。我甚至不想去做任何事情，只想着微闭双眼，静静地聆听着这一曲天籁，陶醉在梦的世界中。

一曲罢毕，所有人鼓着掌，赞不绝口。小飞咧开嘴笑着，张开双臂，与老姐一起对着观众席鞠上一躬。

我背着书包，跑进后台，给了小飞一个大大的拥抱。

整个夜里，我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观看着录像里优雅的小飞，并把视频传进了班级群里。同学们跟风式地夸奖与点赞，我感到一种自豪感，可明明是小飞与老姐的高光时刻，我却比他们显得更加激动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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