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夜

树叶一片片的变黄，又一片片落下，混入泥土，转眼已是深秋。

迎着干涩的秋风，小城泛着冷漠。

频繁的考试，考的柳文心头都大了。无尽的备考与检测，带来无尽的疲倦。有时候，柳文心真的想停下脚步好好休息，但是柳母对她却是步步紧逼。

高压之下，谁也没有多好过。

餐桌上。“快点吃，”柳母看着柳文心抱着碗，吃的不紧不慢，不由得呵斥道，“磨磨蹭蹭的，快点吃完了去复习。”柳文心其实没有什么胃口，闻言更是烦躁，索性丢下碗筷，走进了房间。

她叹了一口气，锁上了房门，把柳母的叫骂，以及各种烦躁都隔绝在门外。

柳母做着辛苦的工作，得到的工资却只够养家糊口，脾性自然大，柳文心的一点忤逆，便让她火冒三丈，又忍不住对着房门吼道：“不就让你复习，你甩个什么脸色?我辛辛苦苦上班赚钱，不就为了养你?你读书有什么压力……”

“我读书有什么压力，你知道吗？”柳文心本不想和柳母争论，但是柳母越骂越凶，她也压着一股火，“你以为就你上班辛苦，我读书很轻松是吧？你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吗？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吗？”

柳母一愣，随即脾气又上来了：“我养这个家容易吗？你还这么大怨气，想翻天啊？把门打开！”柳母一腔怒火全被门板隔在外面，无处发泄，死命的扭门把手也无用。

“从小到大，你参加过我的家长会吗？你关心过我的压力吗？你有完完整整的陪过我一天吗？”柳文心泪水不知不觉留了满脸，所有委屈和愤怒喷涌而出，“你在我的成长中缺过多少次席?你现在才想起来管我?”她靠在门板上，心疼到喘不过气。

从小到大，柳母就忙于工作，对柳文心几乎不管不问，给她最多的态度就是敷衍。

柳文心再没心没肺，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厌恶，她默默承受着，把所有苦痛都往心里压。

多年的痛苦无处倾诉，只能化作无尽的泪水，一股脑的涌出。

柳母一时哑然，柳文心说的句句戳心，一针见血。她沉默许久，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所有的烦躁被愧疚压下，但又拉不下脸去道歉，最后也没有去管柳文心。

柳文心默默压抑了多年，只是今天，她压不住了。柳母的话句句刺耳，刺得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泪水顺着脸庞一滴滴落下，那双洒满星光的眸子在泪光中闪烁。柳文心真的累了，她快要跑不动了。

在黑夜里奔跑最是难熬，稍有不慎，便可能迷失在茫茫长夜之中，为了那个黎明，到底还要坚持多久呢？

谁又能知。

她不知哭了多久，情绪才渐渐平静。她突然很想见叶清，叶清的家庭比她更糟，叶清这些年又默默承受了多少，怕是比她更多。

两人在一起时，心照不宣的和对方聊着开心的事，谁也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久而久之，好像看到对方，就感到慰藉。

隔壁。叶清也把自己锁在卧室，门外，宋瑞和叶富国越吵越凶。叶富国真是财迷心窍，今天又跑到宋瑞的工厂那边去堵他。一见面，张口就要钱。宋瑞自然不可能给他，两人在大街上就开始争执，拉拉扯扯回到家，直接就开始动手。

宋瑞看到叶清头上的疤，逼问叶富国是怎么回事，知道是叶富国发酒疯伤了叶清，揪住他的领子就打。“你真不是东西，你打我就算了，还敢打妹妹，”宋瑞咬牙切齿，“你不为妹妹着想，天天出去喝酒，回来还敢打她……”“她是我生的，我怎么不敢打她？”叶富国一身酒气，和宋瑞扭打，“你倒好，敢打你亲爹……”

叶清锁上门，缩到了角落里，外面的情景她一点也不想理会，她只想抱住头，把自己隔绝在房间里。绝望渐渐涌了上来，就像苦涩的海水，她淹没于其中，扑腾着，却找不到一丝希望。

其实这么些年，她也为这些事情伤过心，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看着一家人为了钱如此争执，她也会难过，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毕竟这些事太乱了，又如何理得清呢。

小城笼罩在黑夜之中，一望无际，好像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黑夜太长了，也太冰凉了，那个遥远的黎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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