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rtale:胆小鬼
超小超大

34.undertale:白色

34.

重物高空坠落所带来的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闷响乍起后,四周归为一片沉寂。

电梯内的灯光彻底熄灭,一切都覆盖在黑暗之中。由于在短时间内强行提高了魔力的对外输出功率而对自身的神经造成了不小的压迫,我的眼睛暂时性的失去了对光线的适应性和生理调节能力,所以什么也看不清。我能听见自己因为极度恐惧变得絮乱颤栗的干涩呼吸声,我咽了咽唾沫,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就像衫斯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显得我之前过激的反应更加的丢人了。紧接着电梯门忽然哐啷一声自动打开了,借助着外面穿透进来熹微暗淡的光线,我终于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由于我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是把衫斯给死死的按在墙上的,导致他现在还是被迫靠墙边儿站着的样子,只是为了防止我摔倒伸手扶住了我的后背还护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把我给牢牢的抱住了。等电梯门打开后他就松手放开我了,并安抚性的搭上了我的双肩,只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喘,着实尴尬到了极点。我下意识的握住了他搭在我肩上的左手手腕,想要借此提醒自己尽快的缓过劲来。他还带着他的连指手套,只是作为骷髅露出来的一节手腕关节摸上去触感依旧冰冷而坚硬。

“你还好吗?kiddo?”

“……我很好。”

我觉得我后背都被吓出来的冷汗给浸透了,飙升的肾上腺激素让心脏依旧跳得很快,衫斯一出声我就又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而慌慌张张的放开了他,踉踉跄跄的试图往后退拉开点距离,但由于腿软差点儿没直接一屁股坐下去,还是衫斯手疾眼快的拉了我一把我才能重新站稳的。我顿时窘迫无措的觉得本就热辣辣的脸上变得更烫了,用双手撑了他的手臂一下才彻底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像这样大惊小怪的,我…我不具有这方面的知识,下一次我会记住的。”

“不,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告知你这些注意事项,虽说我也没料到一上来就会不巧撞见这种突发状况就是了,有够倒霉。艾菲斯她可没告诉我这电梯已经坏成这样了,以之前的运行效果来看,我原以为它至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呢。”

“以及,谢谢你,kiddo。你刚才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试图去保护我,这才是真正惊讶到我的地方——哦天哪,你现在浑身都在发抖,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这是人类受惊后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稍微缓一下就会好了,不用在意。”我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再一次尝试着离开他的搀扶,发现自己能走路以后才低低的松了口气。我转过身往旁边靠了靠用手扶了下墙,准备先走出电梯再说,“至于你,你是怪物,你们的躯体和灵魂都很脆弱…你应该更小心一些才对。”

“呃,事实上也没你想的那么弱,至少你知道我这把骨头还是挺硬的。你脸色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不不不,先别急着勉强自己从这里走出去,我不需要你向我去证明些什么。过来,kiddo,到我身边来,这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

但衫斯跟过来不由分说的把我给拉回去了。

失去电力供应后,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够昏暗的。衫斯黑漆漆的眼窝里酷似人类眼瞳的白色光点看上去就为显眼了,苍白的面孔笼罩在阴影里也有些渗人,还好他天生长得一副娃娃脸的无害样子,否则我连和他待在一块都待不下去。可能是注意到了我忐忑不安的警惕状态,他让我在电梯里的角落里和他一起坐下来了。我很担心等下电梯门关上了我们俩出不去,但他关注的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你刚刚使用了魔法对吗?除了突然出现的异常强烈的魔力感应以外,我还注意到你的眼睛也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你还说我的眼睛奇怪呢,你这不是也会嘛。”

“这只是因为短时间高强度的魔力输出所引起的异常反映而已……两者性质并不一样。”

往好处想,我至少没有像坠崖时那样惊恐万分的大喊大叫了。

我蜷缩在墙角习惯性的用双臂抱住膝盖,垂下肩膀低着脑袋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他身边蹲坐在电梯角落里这么简单的解释道,确实感觉好了不少。衫斯就曲腿坐在我旁边,闻言抬手安抚性的轻轻抚摸着我后背的动作顿了顿:“也就是说,像这样做其实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就跟你过度使用魔法对身体造成了极大负荷的结果一样?”

“……”

“答应我,以后别再这么做了。”我听见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低沉成熟的男性声线在安静的氛围下听起来带上了几分严肃和陌生。我沉默着缩了缩脖子,对他这个要求不置可否。好在衫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我说下去,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动结束之后,他说出了另一个更实际的要求来,“可以把手给我一下吗?”

我把自己的手递给了衫斯。

他摘下了自己软绵绵的连指手套,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像往常那样给我让渡魔力,在让我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使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我没办法在现在这样叵测的情况下做出如此有风险的承诺。我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他也跟着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用继续用较为轻松调侃似的口吻和我进行了交流,只是听上去仍旧含有一定的告诫意味就是了:

“我特地跟着过来就是为了保护你……我不希望你在这儿出了什么意外而导致受伤。从现在开始就紧跟在我的身边好吗?我会替你处理好这些个小麻烦的,我比你更熟悉这里的情况和环境。你不需要冒险去做任何事儿——作为临时负责人你就只需要去处理那些起决定性作用的重要事项就得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的。”在他的帮助下建立起了平稳的魔力内循环带来了加速恢复的效果,各方面都已趋于正常的我抬起了头来,在双方之间亮起的象征着他魔力传输的淡淡蓝色光辉的映照下我向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换成了盘腿坐的姿势。我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就是最恰当可靠的安排了,“谢谢你,衫斯。”

“不用客气,乐意为你效劳。”穿着蓝色连帽衫的矮个子骷髅冲合上一只眼窝耸了耸肩,紧接着他握着我的左手起来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蹲到了我的面前,吓得我猛的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到了墙壁上。毕竟在如此暗淡寂静的空间里一个骷髅毫无预兆的凑近你这画面还是挺诡异的,特别是他眼窝里的光点还隐隐的泛着光,“你能睁开眼睛让我看看么?小博士。我知道问题肯定不大,就全当让我放个心啥的,行吗?”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睁开了眼睛。

“……乍眼看上去是没什么大碍。你会觉得痛吗?”衫斯用手拨开了我额前有点遮挡视线的凌乱刘海,盯着我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十几秒后这么问道,我立马微微摇了摇头。实际上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的眼睛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从生理来上说除却心脏以外它的确算是我最敏感的一部分:“不,不会,只是有点发酸。这里的光线不是很强,不会有太大的刺激,应该马上就能恢复了。”

“那就好。”

得到答复后他没再多说什么,站起了身顺便把我也从地上拉起来了。我看向了电梯外面,知道是时候走出这里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呢,衫斯就又在后面拽了拽我,我便回过头望着他。比我高上一截的骷髅正低着头注视着我,脸上标志性的露齿笑收敛了几分,居然罕见的对我认真的叮嘱了一番:

“听着,要是过会儿你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立马说出来,别逞强。我会第一时间把你从这儿带出去的,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有好处。你总是试图去做好手里的每一件事,但千万别因此让事态变得更为严重。这么做只会让那些真心实意的关心你的人觉得难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没错。”我先点了点头对此表示了认可,但随即就意有所指的话锋一转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不过请放心,我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哇哦,真有‘骨气’。所以我们这是又扯平啦?”听到我这么说的衫斯挑了挑眉骨弯了弯眼眶,我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声音中含着的笑意,愣了愣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对他笑了笑,“嗯,扯平了。”

“嘿,你知道当什么时候你的眼睛不是眼睛吗?kiddo?”在走出电梯时牵着我的手慢慢悠悠的跟在我身边的骷髅忽的冒出了这句话来,搞得正在忙着观察四周情况的我不得不分神去配合他的提问,“?什么时候?”

“当风吹得它们流眼泪(把它们变成水)的时候。”【英文双关:When the wind makes them water】

我就知道他要讲不合时宜的双关语冷笑话。

我停下脚步睁开眼无言的看着他,衫斯脸上慵懒的笑容此刻只有那么鲜明而促狭了。他拿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按住我的肩膀带有鼓励性质的推了推,语气温和的告诉我继续往前走:“走吧,别害怕。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但我走了没几步就再一次的停下了。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这里的气味闻上去有些奇怪。冷冷的,潮湿而粘稠,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掉了一样,让我感觉不太妙。”我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站在我身边衫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耸了耸肩,“这很正常。毕竟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去好好打扫过了,或许真的有什么东西放太久了也说不定。等咱们把电力供应恢复正常了以后,是该叫大伙儿一起来帮忙做做大扫除了。”

“也只好这么办了。不管怎么说,这可不像是一个国家级实验室该有的样子呀。”

我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沮丧的瞧了瞧周围年久失修的简陋模样,拉着他的手在昏暗的走道中继续前进。没走多久我就注意到墙上有什么东西感应到我们的靠近而自动亮了起来,便不由自主的靠过去查看。我发现上面是几行简短的电子文字记录,当然是全英文的,粗略的扫了一眼后我发现其内容应该是和这里所进行过的某种研究有关,而极为惊讶疑惑的驻足在了它跟前:“这是……”

“一份简短的实验记录。需要我来读吗?”

“不用了,谢谢,我能看懂。”

我拒接了衫斯的好意,自己慢慢的挨个阅读起墙上一块又一块逐一亮起的文字记录来。每读完一段我的心就往下沉一些,我能感觉到在进入电梯之前的不祥预感正在逐渐变为现实。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在往好处去想了,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往最坏的方向偏离过去。在读完这面墙上最后一段关于从人类灵魂中提取出‘决心’的记录后,我没办法再去自欺欺人了。

他们在拿怪物和人类的灵魂做实验。

再结合之前我知道的所有线索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我明白这里肯定出事了。

我看向了身边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骷髅。

他还是那副表情。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他明明前不久还在和我开玩笑。

“你们…、这是在研究……”

“对,我们是在做这项研究。”

“……怪说不得艾菲斯能想到那些事,原来她早就做过类似的实验了。”

我不由自主的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胸前的斜挎包的背带,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我觉得我应该放开衫斯的手,但是他已经提前把我的手给紧紧扣住了。属于他的魔力还在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我在这一刻再一次对这具过于依赖外部魔力的身体感到了无能为力。我或许应该像之前那样拒绝接受他的魔力输入的,但这么做可能会使现在的情况变得更糟。

我必须和他保持交流。

我不能过于情绪化,万一他迫不得已向我隐瞒的这些事实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呢?

“我早该察觉到这些的。”我不再去看这面墙上写着的内容了,而是竭尽全力的去维持着冷静,艰难的转过身打算拐过这个走廊角继续往前去了,“你说得对,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但衫斯站却在原地没有动,他甚至还故意加重了力道的拽住了我的左手,走了两步就走不了了的我只好回过头去看他,询问他想要做什么:“衫斯?”

“我就明说了吧,kiddo。”

衫斯合上了两只眼窝转过身面向了我,还换了个更顺手的手位,不至于让我觉得别扭,我也只能等着看他到底要对我讲些什么。他此刻的态度让我隐约想起了审判长廊时的感觉,但好像又不太一样。我低头看了看他握着我的右手,属于他魔力的蓝色光泽在黑暗中显得更为静谧冷冽,不过让渡到我身体里后所带来的触感却是温暖的。这样的反差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他的内心并没有如他所表现出的那样冷漠也说不定。

“我们不能再继续对你隐瞒下去了,你有权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接下来我会尽可能的去回答你所有的提问的,当然,除此以外我不会再多说什么。这一切都交由你自己来做出判断,但我希望你至少能把它们全部看完后再做决定。我明白这对你来说毫无疑问是个极为苛刻的请求……”

——“你可以拒绝,我们尊重你的意愿。”

“还是那句话,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我们或许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避开这些糟心事,让你的计划得以另一种更为轻松的形式继续下去。你没有义务一定要去理解和帮助我们……我们也没有权力去要求你这么做。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甚至还有点儿残酷过头了——我不想伤害你。”

“……你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诚实、善良,还很正直。无论是从你的亲身经历来说,还是从你个人超乎寻常的认知能力来看,我们都一致认为你是最有资格和最有可能去告诉我们真实答案的人。我们曾经为此做过的努力和犯下的错误都在这里了,尽管如此,我……”

“我接受了。”

静静的听他说了这么多以后,我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感觉上愈发的模棱两可的说辞,这种提前性质的退让在交涉上无疑是种大忌,如果是要以退为进那也用过头了。我回握住了他的手,甚至干脆把另一只手也主动搭了上去,轻轻拢住了他的手背,虽说这样做也覆盖不完他整个手骨就是了:

“我接受你的请求,尽管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更无法给出什么确切的、真实的答案来。但如果你们一定需要一个契机去打破个僵局的话,我想,这我还是能够办到的。”

“……你确定?”

“我确定。”

我简单的重申了一遍,我很清楚衫斯说这么多话的意义何在,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却态度叵测的沉默了下来,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我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他的答复,但他接下来的回应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一定会后悔的。”

有着苍白面孔的矮个子骷髅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消失了,毫无疑问在如此暗沉的氛围下他这么做后的样子看上去空洞又吓人。尽管语气依旧正常,但他低沉成熟的声线却让人感到了一种具有威胁性的危机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魔力没有透露出敌意,我还以为他是想在这儿和我打一架呢。我错愕的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是哪里惹到他了:

“我劝你还是明智一点选择放弃比较好,kiddo。你那么聪明,看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得了,就这么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就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这里既潮湿又阴冷,充满了恐怖的气氛,根本就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孩子。就到此为止吧,我会负责把电力供应给——”

“衫斯。”我不得不皱起眉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有意无意的用双手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没关系的,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然而有些事情不能一拖再拖。艾菲斯她既然给我们留下了便条,我相信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也一样。我很高兴你愿意陪着我来到这里,这都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的。既然如此,我也希望能给予你们同等的回应。”

——“就相信我吧,正如我也将信任着你那样。”

他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忽然重新出现了。

我慢慢放开了他的手,调整了一下手势后转过身试着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这次他没有阻拦我了。这是一条相当窄长幽深的走廊,如果不是有衫斯跟着那确实有够呛的。自从我进入实验室开始Chara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我意识层面替我监视着周围动向,看到这一幕后祂嗤之以鼻的笑了笑。

“哈,快看看哪,事到如今他居然觉得不忍心起来了。”人类少年干净的声线说出的还是那样轻快而讽刺的语调,每当我进入意识层面和祂待在一起,我就发现祂很喜欢趴在我肩头上像这样对我说话,祂毕竟比我高上不少,“这人有够虚伪的。要是他真的在乎你,他就不应该带你到这黑漆漆的鬼地方来。说什么尊重你的意愿,分明是早有预谋。”

“Chara。”

“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我可不会轻易住嘴,小不点。我恨不得你离他越远越好呢,像他这种人就只会让你难过。隐瞒、欺骗、威胁,你忘记他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他还在期待能从你这儿得到些什么呢?我讨厌这里,我知道你也一样。”

“就算是为了我也好,再忍耐一下吧,Chara。而且如果这里要是真的还有人在,我们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祂是真的对衫斯的意见大,不加掩饰的大。祂对其他怪物的观感都很不错,有时甚至会觉得他们很有趣,可就是对衫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每次我和衫斯说完话后祂都会单独和我争论半天衫斯是不是一定不怀好意。我最后放弃了让祂对衫斯改观了,只能换成从自己的角度去说服祂勉强接受衫斯的存在。

“好吧,你总是对的。我确实能感觉到这里有不少怪物存在。”闻言祂不情不愿的啧了一声,但随即语气就凝重下来。从祂意识层面的感情波动上来看,似乎也相当的不安,“然而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看不见它们任何一个的具体形态,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现象。无论如何,我会时刻和你保持联系的,我可信不过跟着你的这个矮子骷髅。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都在。”

“那就拜托你了。”我不假思索的接受了Chara的提议,因为祂确实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我虽然并不怀疑衫斯的动机,但对自己这具过于年幼的身体没有太大的信心,只担心自己会被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实话实说,我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或许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我会暂时把身体的一部分的操控权交托给你。你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没有那么高,应该可以免受一些过于强烈的本能反应的牵连。”

“呵,到时候你就放心交给我好了,我是绝不会让你在这家伙面前丢脸的——要是他觉得你只有一个人而想趁机对你做点儿什么…哼,他最好想都别想,否则我会让他当场死得很难看。”

“不,我想他不会的。尽管他们确实是在研究人类的灵魂和‘决心’。”

我和衫斯通过了这个冗长颓败的走廊,走到了一个更为宽敞一些的地方。就在我犹犹豫豫的站在正中央不知道该往哪边去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往左边去了:“我们需要重启动力室,先往这边走。”

“好的。”

我跟着他拐进了另一个走廊,这个走廊的墙上也挂着一部分文字记录。我把它读完了才继续前进,上面写着的内容越来越让人触目惊心了,对此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衫斯把我带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里面摆了三张手术桌,我站在门口不太愿意走进去,那种从心底深处一下子蔓延上来的抵触和生理上的畏惧感使我在短时间内难以克服。衫斯意识到了这一点,告诉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然后放开了我的手。我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在读完这个房间里挂着的另一段实验记录后,我还是局促不安的忍不住跟了上去。

“衫斯,你这是在做……——”

感觉上是在检查洗手台、还拧开了好几个水龙头不知道在干嘛的骷髅听到我呼唤后转头看向我,我却在看清楚他背后忽然出现的蠕动着膨胀得越来越高、狰狞可怖的乳白色液态物体后吓得魔法模拟出来的声音戛然而止,并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本能的迅速冲向了他试图把他推到一边去。衫斯往旁边跨了一小步看样子原本是想避开我的,但闪躲到一半又硬生生的停下来让我撞上去了,还伸手接了我一把。我把他猛的扑倒得跌坐在地后才来得及回过头去警惕刚刚从水管里冒出来的不明物体,却发现它已经不动声色的消失不见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抿了抿唇心有余悸从他身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站起身压低了重心浑身紧绷的盯着那个出问题的洗手台,草木皆兵的东张西望随时准备进入紧急战斗。我一把揪住自己衣服的前襟,只觉得有股森冷的寒意从我脚底一下子窜上了我的后背直逼脑门儿,心跳加速,呼吸絮乱,连身体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出于害怕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已经站起来的衫斯身上:“?!你看到什么了?”

“白色的…看上去像是个模样难以形容的怪物,但好像又不是。与此同时我嗅到了类似于电池的气味,还听见了受到干扰后的电子杂音…但是它转眼很快就消失了,就在你看到它之前。我发誓我看到它从水管里流出来了,我、我——”

“冷静点,kiddo。我并没有在怀疑你所说的话。”衫斯从后面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声音让我稍微清醒一些了,但接下来他给出的解释却进一步加深了我对此的恐惧,冷汗淋漓,“你看到的应该是个融合怪,这是艾菲斯的决心实验失败后所导致的悲剧。你知道我们怪物并不具有人类那样的物质躯体用以去承受高浓度的‘决心’,因此当艾菲斯往那些将死的怪物的身体里注入决心以后,他们的身体就开始逐步溶解并相互混合在了一起……所以,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还活着?!”

从他的描述中后知后觉的明晰出这一点后我猝然转过身难以置信的质问道,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用魔法模拟出的正常语气。虽然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一点,但在真正直面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无法去想象他们到底经受了什么。衫斯握住我的手臂稳稳的扶了我一把,然后才合上了两只眼窝微微颔首给出了一个简短的肯定回答:“是的。”

“那他们的自我意识呢?也同样融合在了一起吗?”

“没错。”

“难以接受对吗?我才知道的时候也一样。”他看着我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晃了晃,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向我询问道,“还能坚持下去吗?”

“可以。”我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思维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虽说这原本就是事实,“你刚刚是在找什么东西么?衫斯?”

“嗯,我在找一把红色的钥匙,艾菲斯告诉我她不小心把它掉进排水口里了…嘿,你要上哪去?”听到他这么说后我转过身走向了第二个洗手台——刚刚那个融合怪就出现在这。我把水槽里的红色钥匙捡起来举给他看——或许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在融合怪消失后我就注意到它在闪光了。衫斯沉默着接过了我递给他的钥匙,才移开了与我对视目光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好吧,看来刚刚那位路过的好心的老兄帮了我们大忙了,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呢。”

衫斯把钥匙所对应的开关打开了。

我跟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动力室所在的中央区域,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出来:“你想吃点薯片吗?kiddo?”

“?这里还有薯片?”

“当然有。”双手揣在衣兜里的骷髅合上了一只眼窝,接着从兜里抽出了一只手屈指敲了敲旁边看上去布满灰尘的陈旧机器,我这才注意到了它的存在,“看,一个自动贩卖机。只需要25元,你带钱在身上了吗?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我请你。”

“还是算了吧,谢谢……可惜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我想也是。”

衫斯把我领到了右边的走廊上,我用双手握住自己的斜挎包的背带,抬起头继续挨个阅读着墙上那些只会让我愈发的心惊胆战的文字记录。周围依旧安静得令人心慌,我能嗅到空气里潮湿苦涩、令人不适的难闻气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他就站在我的身后,在读完编号为13的记录以后,肢体已经逐渐变得僵硬而不协调、身上还一阵一阵的发冷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摇摇晃晃的慢慢转过身去,向他当面求证了。

“衫斯。”

“我…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觉得这上面有一部分书写习惯很像是你的笔迹。虽说这些都是电子稿,口吻也基本指向艾菲斯本人……”

因为没有切断用于表达自身感情的部分,我用魔法模拟出来的声音变得生涩起来,断断续续的像是喘不过气了似的。实际上我也真的有了呼吸不畅的感觉,喉咙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哽塞住了一样,连吞咽都变得困难起来:“你是有替她代过笔么?还是说,你也参与了这个实验?又或者说这仅仅只是个巧合呢?我知道艾菲斯她也会这样做,在平常心情激动发动态的时候。”

“……我知道这个实验,并且也确实参与了一部分。”

“可你难道不是审判者吗?!”

“……”

“抱歉,是我想当然了。”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我努力的不去想更多的事情,我努力的想要去相信他。我用手扶了扶墙转过身继续往里面走去,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忽然变得很重,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我在意识层面呼唤了Chara请求祂的帮助,将身体的控制权共享了一部分给祂,让祂替我分担了一些身体和精神上的负担后才得以暂时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我能理解你。我能…、理解你们……”

这个房间里全是床。

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床被谁睡过,但光是看到那些想法就会不由自主的从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直和我在一起的Chara也变得沉默。衫斯从一个床的被褥下翻出了另一把黄色的钥匙,我现在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便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拿到钥匙了,先走这边。”

再走过一条走廊,看过一个记录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好几排层层叠叠的排风扇。这个房间里全是冷瑟瑟的浑浊雾气,怪异的气味让人联想到存放过久而遭到污染的冰柜。我跟在衫斯后面看着他走过去开了个开关,等排风扇启动以后雾气便被清空吸走了,可等我在Chara的警告下意识到什么后猛然转身一看——

?!

我仰着头,浑身脱力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乳白色的异常生物,它半液态状态的躯体随排风扇的吸力逐渐聚集在了一起,最后掉到地面上蠕动膨胀着变成了一个有着类似于大型犬科动物的轮廓的形态,却有着畸形的好几条腿。我愣愣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它移动着格外扭曲的肢体朝我走过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哪怕共享了一部分身体控制权的Chara在意识层面着急的呼唤我让我立刻站起来,我的腿依旧不听使唤。

它的脸只有一个大大的空洞,我却总感觉它在盯着我看。

“别慌,别慌,kiddo。没问题的,他们不会伤害你,他们只是想和你一起玩罢了。”

在它还没来得及靠近我之前,衫斯忽然出现挡在了我的前面。

我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回过了神,借助Chara的力量剧烈喘息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着站在衫斯后面不再移动的异常生物,在Chara语气复杂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了它像是什么:

“他们是雪镇的…狗?”

“没错,还挺好认的不是么?说起来你还带着树枝吗?狗狗们都喜欢玩捡树枝的游戏。你之前也和皇家守卫的那群狗狗士兵玩过这个吧?想再来一次吗?”

我把目光从这融合怪的身上移到了面前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骷髅身上,他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露齿笑,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此刻的笑容带上了许多我无法读取和理解的情绪。我把树枝从包里翻了出来握在了手里,见此他合上了两只眼窝,迈步退到了一旁去:“我就知道你带着。你不管什么都有在好好保存着……你总是这样。”

我试着缓缓的抬起手,高高的举起了树枝。

不远处的那只类犬的融合怪在摇尾巴,它发出了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把树枝扔了出去。

它拼命的移动着自己那畸形扭曲的肢体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就像一只真正的狗那样,与此同时一些不明的白色液体却从它脸上的孔洞中流出,滴淌得到处都是。它没有嘴,于是它用组成自己身体的粘稠的液态物质包裹住那根树枝后朝我跑了过来。

我接过了它递给我的树枝。

我再扔了一遍。

它又给我捡了回来。

把这个单调的行为重复了好几次以后,等它再次靠过来的时候我想抚摸一下它,尽管我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当我才把手放到它身上,摸了摸它那极不稳定的半液态躯体后,它就快速剧烈的浑身抽搐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被猛扑上来的融合怪压得再次跌坐在了地上。我抱着它逐渐流得到处都是无法再聚合成型的躯体转过头去看衫斯,却发现自己视野一片模糊斑驳,根本找不到他人在哪里。这只融合怪的身体在我的怀里一点一点的融化下去,捧都捧不住,然后像是一滩有生命的烂泥一样缓慢的蠕动爬行着离开了。

我彻底站不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脚步声。我抬头看向走到我面前的骷髅,他在我面前半蹲了下来。

“……你哭了。”

“我没哭。”我低下了头去,用手撑着地面三番五次的尝试着站起身来,我请求着Chara给予我回应,然而祂同样陷入了沉默。意志力远超常人的祂也无法帮助我站起来了,这实在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不是我在哭。”

“已经足够了,kiddo。”受光线影响,除了大致的轮廓和色块以外,我看不清眼前具体的情况。衫斯低沉的声线听上去还是格外的平静,我感觉到他伸手替我揩了揩脸颊上湿漉漉的眼泪,“你已经尽力了,我不能让你再继续——”

“不,我必须得走下去,衫斯。”我还在试图站起来,翻了个身双手撑地,压低了重心干脆趴到地上去了,毕竟只有这个姿势和角度才比较好使劲儿,“这份记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是现在走不出这里,我就再也出不去了。我会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落荒而逃、见死不救的。更别提……”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也一样。”

“我能坚持下去的。”我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勉强挪动自己的大腿和膝盖,摩擦着冰冷的地面总算是跪在了地上,“我过去见过许多比这还要可怕得多的景象,我、我能……”

“可你已经害怕得都站不起来了,不是么?”我听见衫斯这么说道,而捏紧了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的握着拳的双手,“你明知道对你来说在这后面只会有更加糟糕的东西在等着你,你……”

“那难道因为这种理由就要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不见天日吗?!是他们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吗?!是他们想让别人感到恐惧的吗?!……因为实验失败你们把他们关在这里这么久……他们一直都在绝望的等待着,可是谁也没有来……你们既不给了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解释,也没有告诉他们未来究竟该怎么办……”

我还是没办法站起来。

尽管如此,我跪坐在地上猛的立起了上半身一把扯住了他领口,想让他闭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尽管作为审判者的他并非是这场实验的发起者和主导者,但他也是这所实验室与之相关的科学家。我明白或许并不该迁怒于他,然而——

“我至少已经逃出来了,现在也只是不由自主的在望而生畏而已。而他们却依然深陷其中——你居然还要我什么都不做就以此为借口在他们面前逃走吗?!!”

“……我要看。像这种血淋淋的真相我无论如何都会亲眼看到最后,这是对他们、对事实最起码的尊重,我就算爬也要爬过去。我就是因为没有看完所以又再一次的犯错了,我还什么都没弄清楚连罪证都没收集完就做出判决了……你们当然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

“要是停在这里,我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放开了他的领口,转过身往墙那面摸索过去。凭我自己一个人是很难站起来了,或许扶着墙能好一点。我狼狈不堪的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差不多能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了,“像这种事情错过了一次,就绝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我也好,Chara也好,在这一刻我们决心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我摸到墙了,再次呼唤后Chara也得到了回应,我很肯定自己这次能站起来了,“……那就是,站起来,走下去。”

果不其然,我成功了。

可我才面对着墙双手扶住刚刚站起来了一半不到,就有人从背后猝不及防的把我抱给起来了。

“?!你干什么?!”我愣了一下后就开始剧烈挣扎,由于衫斯是横抱着我的,双腿不着地的情况下着实让我不好使力,推又推不开他,挣脱不了的我顿时手足无措的恐慌起来,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是要用传送把我从这儿带离了,“我能继续下去,你不能用这种方法——”

“我没有想阻止你,只是我们现在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被我一手推着肩膀的衫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抱的更牢了。和帕派瑞斯习惯抱我样子不同,这种仅仅用两只手臂揽住我的背和双腿的方式着实让我觉得不够稳当,但他还真就抱得住我,“你知道自行车为什么不能站起来吗?kiddo?就是因为它有俩轮子/太累了。所以你要是真的想亲眼看完这一切,我建议你还是保存下体力为好,否则你撑不过去的。”【英文双关:Because it's two「too」tired】

我闻言立刻停止了挣扎。

拼尽了全力,还借用了Chara的力量,却连全程的三分之一都没走到。

还有比这更讽刺可笑的事情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心灰意冷的我不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衫斯就这么抱着我走了一段相当长的路,每当看到墙上有挂着实验记录,他都会主动带着我过去读。其实上面大部分令人不忍卒读的重要内容我都猜得到了,不过我还是配合他的行动立起上半身,完完整整的把它们读了下去。他抱着我进入了走廊旁的一扇小门,我发现这里应该是浴室,因为进去后前方不远处就拉着一道浴帘。这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在那个脏兮兮的粉色浴帘的后面,我清楚的看到了一个‘人影’。

说是‘人影’,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人或者说怪物。在狭隘昏暗的空间里,它剧烈的前后摆动着身体,频率越来越快,就像之前在靠在我怀中病态抽搐着的犬形的融合怪一样惊悚恐怖,发出的吱吱呀呀声音也喑哑骇人。眼瞧着越走越近,我侧头盯着浴帘后的‘人影’用右手一点一点的抓皱了衫斯外套的前襟,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但随即衫斯就动了下手臂让我背对着了它。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的我愣愣的撞上了他的视线,他对我合上了一只眼窝:

“要是觉得害怕的话就别看了,我只是要去帘子后面拿个钥匙,谁知道是哪位无聊的伙计正特地躲在里面时刻准备着恶作剧吓唬人呢。”

他暂时腾出一只手一把捞开了帘子,帘子后面什么也没有。

他把浴缸里的绿色钥匙拾了起来。

我本能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因为担心他仅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身体很容易掉下去而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后背。他随后就抱着我走出了这间浴室,沿着走廊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我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摆放着的一架外形类似于羊类头骨、连通着好几条导管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型仪器。我从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违和感和忌惮感,这种忌惮感并不是出于它本身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而是来源于一种无法估测的超出了我目前已知的知识范围导致难以理解的神秘及怪诞。

“这是?”

“决心提取机。”衫斯简单的说出了它的名字,我即刻紧张不已的转过头去看他。他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很灵动的移了移,却没有再进一步向我做出更多的说明了,“考虑到你目前的精神状况,我就先暂时不过多的向你去解释它的运作机制和具体作用了。总之,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默然。

说完这段话后衫斯并没有急着穿过这个房间,而是带着我拐了个弯进入了旁边的一扇侧门。这里面像是个放映厅或者说是休息室,中间放着的一台家庭录像放映机旁边的两个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卡通磁带,感觉上很符合艾菲斯的性格和喜好。他先是抱着我去把黄色钥匙对应的开关打开了,随即又带着我去看了看最边上的文字记录。我注意到文字记录中提到了某些奇怪特殊的连国王都没看过都录像带,而不由得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那台放映机。

“怎么了?你是想看看那些录像带吗?”

听到衫斯这么询问以后,我对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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