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rtale:胆小鬼
超小超大

33.undertale:喜好

33.

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先得从他的喜好下手。

这是他之前自己说过的。虽说比起面对面的向对方提出询问,我个人更倾向于通过长期观察后得出结论。但受制于目前一系列的特殊状况,我精力有限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分心去做这种事。再说了,我连他的表情都读不太懂,更不要提去注意分析出更多的细节了。

“什么?为什么你突然想到要问我这个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了以后,懒懒散散的赖在沙发上倚着扶手单手托腮正在按遥控器的骷髅侧头看了我一眼,因为个子矮的原因,他这么做倒也不怎么占地儿。但我还是觉得挨着他不太好,所以依旧像往常一样躲到了沙发的另一头去。衫斯脸上挂着的露齿笑还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老样子,甚至看上更加微妙叵测了。他黑漆漆的眼窝里酷似人类眼瞳的光点灵动的动了动,让我有种疑似被看穿了的错觉:

“等等,你该不会是真想送我什么礼物吧?这可真叫人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会很不高兴我这么对你呢。”

“……不是你先建议我们彼此要加深了解的吗?”我对他的反问不置可否,我心平气和的与他进行交涉,并不打算对自己的企图做出任何掩饰。他太聪明了,我觉得要瞒是肯定瞒不住他的,“我知道你喜欢讲冷笑话和喝番茄酱之类的东西。除此以外呢?你还有其他特别喜欢的东西吗?类似于平常没办法轻易得到的类型?”

“你想知道我还喜欢什么?”衫斯挑了挑眉骨,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放下了遥控器,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在思考斟酌什么似的,我立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结果他耸了耸肩对我摊了摊手,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来。我听到他又噗嗤的低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故意放缓了语调,“嗯,好吧。那你打算拿什么来作为交换呢?你都从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

“?你明知道我……”

我一下子就吃惊而困扰的皱起了眉头睁开了双眼,我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也要和我讲条件。简直是出师不利,他一说话就把我接下来的计划给全部堵死了。我抿了抿唇移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不知所措、纠结紧张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犹犹豫豫的说出了一个算是折中的处理方式:

“让我想想,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可能喜欢或是在意些什么…只是有可能而已。像这样可以吗?”

“成交。我先来,我喜欢科幻。”

我刚刚才说完呢,就听见坐在身边的穿着蓝色连帽衫有着苍白面孔的骷髅一边理所当然的迅速抢先说了一个答案出来,一边冲我合上一只眼窝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一些方便说话,那叫一个不假思索。我没有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被他直截了当的随意态度所震惊而呆呆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低低‘啊’了一声。

“你是个科学家。”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因为他的配合而松了口气,然后才从沙发的另一头往他那边勉强挪了挪。我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坐在一块,那样总让我感觉很别扭。而就在我打算隔着一段距离就这么停下的时候,衫斯为了迁就我主动往我这边移了,因为胆怯和心虚所造成的愧疚感我顿时讪讪的觉得有点尴尬,低下头脸上一个劲儿的发烫,不得不赶快把话题给继续下去:

“但这也太宽泛了,你就不能说一个更具体一些的吗?”

“那我不管,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而且难道不是你自个儿要求要非同寻常的吗?那我这儿就只有这个了。你问这个是想干嘛呀?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盯着我看的眼神怪怪的。”

“没什么,虽说这并非我所擅长的方面,不过为了你我还是可以试试看的。”既然他都已经坐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好去在意的了。在心里稍作思量以后,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要去争取一下,便像过去一样对他伸出了右手对他发了邀请,“请把手给我一下好吗?”

“又来?你可喜欢这样做啊,虽说我不讨厌就是了。”

他瞅了瞅我的伸出来的右手,带有促狭调侃意味的弯了弯自己的眼眶,摘下了自己左手戴着的白色无指手套就握了上来并调整换成了手腕交叠十指相扣的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放在了沙发上静候着我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了。我低头看了看他作为骷髅所拥有的苍白修长的指骨,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再没有产生任何恐惧感和抵触感后,在双方之间架起了魔力链接。

我还以为我会一直讨厌骷髅呢。不过会产生这样的认知改变,或许只是因为自身意识到了他和帕派瑞斯所拥有的特殊性,也就是作为怪物他们是‘活着’的而并非死物的缘故吧。

我把一些站在人类角度上去看是极为重要的机密资料的片段通过意识层面传递给了他。尽管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极具侵略性的思维方式,却不可否认其运用的前所未有的超前技术及突破性的观点所蕴含的价值,在我目前已知的人类科技知识中居于无可厚非的顶尖地位。我觉得衫斯既然说自己喜欢科幻的话,那应该是会对这个有所兴趣的。但他首先注意到的却并非其中的具体内容,而是我传递过去的信息模式。

“你居然还能给人传图片过来?这些是你的图像记忆吗?”

接收到我传递过去的东西后,衫斯忽然这么问道,我点了点头简单的向他做出了解释:“是的,你知道在不久之前我还是个几乎什么也看不懂的文盲,如果我短时间内大量接收到此类陌生化的不可解读的文献资料,或者是需要记住什么重要图纸,除了运用这个方法以外我别无他选。再加上我还没有着手整理过这一部分并不怎么经常运用的知识,所以它们依旧保持最原始的模样……不过我现在已经基本上能看懂了。”

“酷。”他似乎对于从我这里接触到新的读取方式表现得相当有兴致,拉着我的手合上了两只眼窝往后一倒就这么悠哉悠哉的靠在了沙发上。我就坐在他身边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他这是在认真查看我传递过去的图像文件,“就让我来看看你这是特地给我展示了些什么好了。”

“……嗯?这是什么尖端科技产物的概念设计图吗?等等,后面好像还附有更有意思的详细说明……”

本来还有心情去开开玩笑的他忽然睁开了眼窝,紧接着微微颔首沉默了下来,没过多久我就注意到他黑漆漆的眼眶里酷似人类眼瞳的光点冷不丁的消失了,连脸上挂着的露齿笑都收敛了几分,使他看上去变得有些严肃和陌生。我虽说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奇怪和突兀,但依旧耐心的等待着他把这些资料看完。他有意无意的收紧了指骨扣住了我的手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骨骼特有的光滑又生涩的坚硬触感。

出于谨慎考虑,我其实并没有给他看太多的东西,只是挑了其中一份我粗略浏览过的档案片段给他。里面的内容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除了一眼扫过去用到的关于时空分析的理论推断和计算公式好像都很难以外……也不知道作为怪物这边的科学家他能不能读懂一部分,不过这并不重要。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杂七杂八的娱乐节目,因为他一直没说话的缘故,我就只能盯着电视看,试图不依靠翻译去听懂英文。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后,我终于听见他再次说话了:

“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玩意儿的?”

“当然是从地表最顶尖的人类国家实验室里。”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转头将注意力重新移回衫斯的身上。随即却发现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毕竟大体上他还是笑着的,就只能试探性的问了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有哪里看不太懂?你可以告诉我,我或许能够帮到你一些。”

“从实验室拿到的?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地面上人类的科学技术已经达到这个水平了吗?如果没有,那他们究竟是在研究什么样本?他们想用它来做什么?……时空穿梭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也会知道重置【Reset】这个概念?别告诉我他们真能造出像这种用于超时空对抗的武器来,这不现实。”

“……也就是说你确实能读懂一部分,并且还对这份机密文件感兴趣对吗?衫斯?”

沉默了片刻后,我垂下头选择回避了他接二连三的追问,我就知道这份档案片段中所透露出的某些讯息足以引起他的关注。听到我这么说后衫斯抬手一收不轻不重的拽了我一把,我一不留神被他拉得往旁边倾斜了一下身子,而不得不被迫侧过身面对他。在这么近的情况下四目相对,这让我感到了不小的压力。我紧张的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虚汗了。握着我的手的骷髅挑了挑眉骨,偏了偏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科幻也可以看做是尚未实现的科学理念。我这里恰好有许多这样的蓝图和设想,虽说由于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导致它们可能永远都无法呈现于世,然而从其他技术层面来说它们又…非常,难得一见。甚至于,如果是能够使用魔法的你们来对其做出一些改良的话——我已经看过你们核心一部分的资料了,并且看样子你们对穿越时空的研究应该也有所涉猎——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能实现其中的一些设想也说不定。”

我没有避开衫斯目光的打量,只是在他是注视下尽可能镇定平稳的向他解释了一下这份档案所属的机密文件的意义所在。闻言衫斯放下了我的手,我松了口气又能继续端端正正的立起上半身来而不是单手撑着沙发以防自己失去平衡倒到他身上去了。因为他还是没有表态的意思,我顿了顿后又硬着头皮进一步给出了暗示:“你想要它吗?”

“你是企图用这个来跟我谈一笔交易?”

“这不包括在我会给予你们人类目前所拥有的科技知识当中。它是极为超前的,我能保证你在其他地方无法看到。”

“我懂了,独家新闻。那你是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呢?”

眼见衫斯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要发火的迹象,语气听上去也挺揶揄轻松的,我开始觉得有点儿希望了,却还是由于他本身难以估测的行事风格而忐忑不安。虽说我知道这样投机取巧的做法不太好,可目前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手段了,其他方式我都已经试过了,便小心翼翼的委婉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没门儿,伙计。行啦,别再白费力气了,你知道这绝无可能。不得不说你试图讨好别人的方式硬核过头了,让人有点儿吃不消。”

他果不其然还是拒绝了我的提议,甚至还是以那种一如既往游刃有余的打趣态度。穿着蓝色连帽衫的矮个子骷髅压了压一边的眉骨弯了弯眼眶,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望着我,脸上挂着的露齿笑弧度还上扬了不少,然而却没有我所熟悉的亲切感。我搞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不过我知道他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因此非常确定自己已经没戏了。

“……我就知道拥有知识也不是万能的。”

我挫败沮丧的耷拉下了肩膀低低的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打算,反而不再觉得有那么艰难了。我往里坐了坐和他一起窝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双脚离地悬空,皱起眉头茫然的思考起为什么会失败。我知道衫斯在一定层面上相当的恪尽职守,却没想到连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都不肯松口,亏我向他所透露的还是在人类看来最有价值的一些研究:

“你是觉得这些算不上科幻对吗?它的出发点太过现实了,不具有任何幻想上的浪漫主义色彩。我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去喜欢科幻呢?”

“嘿,瞧你这话说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科幻了?”

衫斯转头看着我,我感觉到他用指骨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便扭过头去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虽说还是笑着的,此刻的神情看上却比之前来得还要严厉和认真:

“再说了,这不是算不算科幻的问题,你根本就不应该把这些危险的资料拿出来给我看,最好也别给其他任何人看。别以为我猜不出这是用来干嘛的,你平时谨慎小心的原则上哪去了?你是觉得等那时你已经安全的离开了这里,所以它压根儿就没有实现和启用的可能才这么做的吗?是认为没人动得了你,还是在赌没人能知道它缺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很肯定自己只是给他看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档案片段,而且按照我对此估测的难度系数,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只看个设计图再加上两三页的说明就能推测到这是关于什么项目的研究预设,那也太离谱了。我把刚刚传过去的图片又在脑海里翻了翻,反复检索确定它并没有明确指出任何与我有关的情报、顶多只是提及到了重置【Reset】和重启【Restart】这两个较为特殊的词汇后,才稍稍放下心来踌躇而茫然的向他表示了歉意和决心:

“抱歉,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不过它的确是无法实现的,只不过是一些废案罢了,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kiddo,换成别人可不一定。比如要是我,如果真的是有必要的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会去试试看。别小看了某些研究者过分贪婪的求知欲,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多大的诱惑吧?嗯?”

—?!

不是,他难不成是真的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从一堆连最基本的概念阐述都没有、复杂跳跃到连我都觉得拎不清前因后果的笼统论述里,除却那几条相当醒目且有吸引力的结论以外——他还能看出什么来?!就算我把完整的机密文件交给他,我都有八成的把握让他三、四个月之内都弄不懂这到底是在讲些什么。出于个人原因,即使我没有去仔细的通篇阅读过,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都是围绕着无法解释的异常现象所新创出来的概念和代指,是彻底脱离了正常科学认知的类似于黑箱一类的系统理论。这就意味着,阅读这些信息的人要是从未深入研究过真正的‘实物’的话,那根本就不可理解。

所以,为什么他一看到这份研究材料后就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他会有这么了解我吗?

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捏紧了衣角,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背上的冷汗都快被他给吓出来了。我分不清他究竟只是在吓唬我想要从我这儿套出更多的话来,还是真的已经断定了这必然是基于我的特性而延伸出来的研究计划书。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不能说谎。我开始后悔把这些资料拿给他看了,我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怎么着?现在知道害怕啦?你之前不是表现得挺淡定的嘛?自己拿自己当谈判筹码当上瘾了,也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到底行不行。”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我不能?”衫斯低沉成熟的慵懒声线听上去还是很自然,我的心情却无法控制的愈发的凝重下来了。我浑身蓄力紧绷,本能的警惕着他接下来的所有举动,生怕他做出什么具有威胁性的动作来,“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作为科学家是专门研究哪一块的吗?巧了,就是这一块。”

不,我一点儿都不想在这种状况下知道你以前是干嘛的。

结果你之所以能这么熟悉重置【Reset】这个概念,不单单是由于你是个审判者,更是因为你过去是个专门研究时空领域的科学家吗?你们地底资源这么匮乏为什么还要耗费财力物力人力去研究这种吃饱了撑的高精尖的前沿技术?这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吧?还有说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值得你们去——……

“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

我听见衫斯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紧紧的攥着他的手骨只觉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转过身来用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能嗅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酸酸甜甜的番茄酱的味道,他今天中午可是灌了整整一瓶下去:

“拜托,我又不会真对你做些什么,毕竟你确实一直都是对的,只是偶尔才会得意忘形。你能把它当成个善意的提醒记心里就得了——咱们俩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你不喜欢科幻?”

“……不是不喜欢。”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我才慢慢缓过了神来。因为缺少必要的线索我无法从他的言语中推断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便只能暂时放弃了去思考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转而顺从了他的引导跳出了这个过于敏感的话题,“我只是觉得既然你都明知它是一种幻想了,为什么还要去关注它?这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还有其他的知识也是,特别是科学知识,我觉得它很……”

“很无聊?”

我没接话。

因为我不仅仅是觉得它很无聊这么简单。但在这么特殊的状况下直说出来未免显得太不通情理,无法说谎的我只好为难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你难道就没有任何喜欢的科目?比如说历史、文学之类的?那你的生活未免太糟糕了,难怪你不管看什么书都跟个电子扫描器一样,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知识说到底只是一种工具而已,它固然很重要,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么痴迷于其本身。不过这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请别介意。所以,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可能会喜欢什么……”

“好的很,我就是一定要问。感谢你刚刚就我的喜好所发表的一番令人印象深刻的高见,我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伙计。”

我好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回避着不要去冒犯到他了。

在被衫斯的话给噎了一下后我缩了缩肩膀,才放弃了彻底挣扎,垂头丧气的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那至少请允许我拿你举一些例子来进行说明吧,抽象概括对我来说太难了。”

“你是故意的吗?怎么又扯回到我身上来啦?算了,我准啦,反正你只要能表述清楚就行,我对你就只有这么个要求了,应该不难吧?不准偷换概念反悔耍赖——我还等着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有意义的喜好呢。”

“你知道我只说实话的。而且事实上,相对于你而言,我所在意的可能更为缥缈,更加没有意义。”

听到他这样说的我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有多介意,在此类事情上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比如,你几乎每天会给帕派瑞斯讲睡前故事。即便我认为那些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却会对你讲故事的这个行为或着说过程很感兴趣;再比如你喜欢说双关语冷笑话,就算我听不懂,我依旧会去注意并尽可能的做出回应;你教我学习也是一样的,学习的内容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然而我却乐于接受你指导。”

“……

“我不清楚我是不是喜欢这些,如果是喜欢又到底是在喜欢着什么。”他的沉默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连我本人都理不明白的情绪作用机制,他一下子能听懂就奇了怪了,“在正常人看来这些细枝末节或许是毫无价值的,比起过程来说绝大多数人更看重的是结果,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则是一种常态。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记忆非常特殊。我可以把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回放无数次,而无法像他们一样遗忘。”

“因此,这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意义非凡,就连痛苦也一样。借此我能从中发现被他人所忽视的部分、获取更加全面的讯息,从而做出更为合理的判断。”

“哪怕你发现同样一件事情在你身上发生了无数次也无所谓?你不会变得越来越害怕么?你知道的越多,你就越清楚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所以当你每做一件事儿,你都会不由自主、小心翼翼的试图去回避和处理自己所有能够预料到的风险和问题——然后呢?你成功了吗?”

“那也会有所不同。尽管我承认自己会害怕,但总能从中发现一些值得让我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我知道在他们其中也是有好人存在的,至于是否能成功……”

“我并没有那个自信。”我理所当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睁眼看了看衫斯。不得不说他刚刚的追问有惊讶到我,我没想到比起我借此所能够掌握的庞大知识储备来,他会对作为载体的我本身更感兴趣,“我只是…能记住那一刻而已。”

“只有一刻就足够了吗?你能记住的远远不止这些吧。先不提随自身的经历不断累积的挫折和失败所带给你的恐惧和痛苦,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周而复始的记忆,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累?为什么你还要继续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干脆选择放弃会不会活得更轻松一些?”

“有些事物就是因为稀少,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他刨根问底般的提问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了,一般人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想得这么深刻的。不过对未知的生存方式抱有好奇心也可以理解,如果这有利于我们之间的相处,把一定的事实告诉他也未尝不可,“这算是先天情感不足的优势之一吧,我能比常人更好的看待过去。即便无法遗忘,也不会因此而停止前行。更何况……”

“就算再怎么糟糕,这也是我的全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类往往并不会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而是对当初能做却未做之事抱有遗憾。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你其实知道值得记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回忆,这就是你完整的一生了。”

“所以,支持放弃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唯独‘恐惧’、‘疲惫’这类借口不应成立。有人永远丧失了最为珍贵的东西都还在坚持,而你却只是因为害怕和劳累就拒绝去做。明明自己什么都不会缺,也并非没有能力,就连死了都还能再活过来。”

——“胆小鬼是最没有资格说不的,不是么?”

我简单的概括论述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想法,他却又不说话了。

我和他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你没有什么其他准备要说的了吗?衫斯?”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耐心的等了好几分钟后,为了避免继续尴尬的冷场下去,只好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不介意你说出任何话来,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去冒犯你的,大多数情况下我会注意到这一点。”

“你只是说了实话。”他终于没在定定的盯着我看了,而是合上了两只眼窝转过了头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想要收集孩子们的遗物对吧?kiddo?”

“是这样没错。”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先把这件事给做完呢?这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不是么?再加上你好像还从没好好的参观过我们这儿,要是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先让帕派瑞斯带着你去各处转一转,还能多了解了解整个地底的大体情况呢。我们可以先把实验室的工作暂时放一放也不要紧,王后他们肯定也希望看到你和怪物们多做做交流而不是整天都待在实验室里,你觉得呢?”

“谢谢你,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好的建议。等明天我先把实验室的工作处理完了,就把相关事宜提上日程。”

衫斯又把话题岔开了。由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加上之前从王后那里得到的嘱咐,我决定接受他的意见。可他好像却并不满意我这样的安排:“不,我是说以我们的估计来看,要想着手去解决实验室出现的异常你可能得费不少功夫,那会很难,真的。我敢说它的实际情况绝对要比你能够推测出来的要复杂棘手得多,所以……”

“所以?”

“所以明天你就先别去管这件事了,怎么样?别担心,我和艾菲斯会提前把相关的数据和资料的给全部整理好的,等到时候你回来先看看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去慢慢解决它也不迟。”

这下换我沉默了。

他说这些话,不外乎是想要截断我身为实验室临时负责人的所有权力。我不明白衫斯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揪着自己的衣角侧过身难掩失落不解的看向了他,却发现他早就已经看着我了:“……你果然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我原以为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有这个资格了。你去找王后,就是为了……”

“呵,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在你的心目中难不成我就是个一直在打这种自讨没趣的主意的家伙吗?我可没有那个意思,kiddo。我不过是想……”

有着苍白面孔的骷髅低头看着我,含着几分嘲弄的冷漠意味玩笑似的言语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紧接着我眼睁睁的看见他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又忽的消失了,脸色的笑容变是没变,就是让人觉得瘆得慌。我还在奇怪发生了什么呢,就察觉到他扣住我手背的指骨在缓缓的收紧。我原本还觉得没什么,毕竟我有时候思考问题的也会无意识的这样。但他的力道在下一秒猝然加重,让我仿佛听见了咔嚓一声我自己骨头错位的微弱的清脆声响。

“衫斯。”十指连心,我有点受不了了,皱着眉头克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浑身打了个激灵瑟缩了下肩膀,立马用另一只手把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试图去减轻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这就跟上了夹板一样,我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跟着冒出来了,因为事发突然且毫无准备,连带着魔力链接都吓得断掉了,“你握得有点…太过用力了。”

“?抱歉。”随即就回过神来的衫斯立刻松开了我的手,我看了看自己被他硬生生的攥得红了一片、变得酸软无力的右手,动了动指关节确定没有大碍后把手收了回来,放在一旁等它自己恢复。这种受到强烈挤压后所产生的疼痛是钝痛性质的,再加上血液回流带来的麻痹感,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不过痛感消退减轻的速度还是很明显,“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想这么干的。我刚刚不小心走神了一会儿…你感觉还好吗?”

“没关系,只是表层的皮肤被压红了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我摇了摇头向他随口解释了一下,就看到他又把我放到沙发上的手给捧回去了,便诧异的看了过去,“衫斯?”

“人类物质化的身体比我们想象中要脆弱。”他将我的手指摊开,让我的右手舒展的搭在他左手上,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我右手的状况。比起我明显留下了印痕明显泛红的手背来说,他嶙峋修长的森白指骨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看来骷髅的骨头真的蛮硬的,“如果你要坚持要去实验室,我不会阻止你的,kiddo。事实上,我很高兴你愿意像今天这样和我谈话。我之前不是在生气,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真心实意的喜欢上地底的某些东西。”

“……谢谢你,衫斯。”

“可对我来说,这真的有必要吗?”听见他缓和低沉下语气,带有复杂妥协性意向的这么说后,我就只能仍由着他摆弄着我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担心自己无心的举动会再一次引起双方的矛盾。他个子矮整体骨架却偏大,衬得我的手腕看上去比他一个光骨头架子还瘦,“你很清楚我能留在地底的时间并不长吧?更何况,你又不能因为不喜欢什么事情就拒绝去做它——世上哪会有那样的好事等着你呢?自己的所作所为恰好是自身所喜爱的事情,几率未免太小了。”

“就算现在不行,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在未来真的出现了像这样的机会呢?你原本是可以做出更好的选择的,kiddo。我是说,到时候要是你还没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不就错失良机吗?你看上去是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的人,不是么?”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未来呢。”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我很确定你在未来将得到这样的机会,忘记我所说过的话吧。至于我…我未来的轨迹已经基本上固定了,对我来说,或许喜欢上什么才是更为无解的事情。”

——“我只需要竭尽全力去做正确的事就行了。”

我对他由衷的笑了笑,虽然双方魔力链接已经断开了,但我相信他此刻是出于纯粹的善意而选择了安慰我,顿时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不少。我把放在他手掌上的右手收了回来,低下头用左手搓了搓僵硬发酸的指关节试图缓解一下不适感。然而我才刚刚低下头呢,就感觉到他又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今天前前后后我起码已经被三、四个怪物反复摸了脑袋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那个,能别再像这样摸我的脑袋了吗?今天被摸的次数有点过多了。平时摸一摸没有关系,但经常这样做会让人长不高的。”

本来我想等他摸完再说的,可是就算我把抬起头来了、睁开眼望着他,他都还在继续摸。属于骷髅的微凉坚硬的手骨沿着我的及肩短发往下,挨到我的脸颊后又往上揉了揉,把我的刘海都给掀起来揉乱了,我就只好偏过头打断他了。我可不想等到自己的头发搅成一团卡到他骨头缝里去,那会很痛的。听到我这么说以后衫斯果然停下了动作,只是手还放在我脑瓜顶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吧?你说的这个结论有什么确切的科学依据吗?人类的生长发育和这也有关?”

“以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应该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外界刺激?而且人类的身体发育多少会受心理因素的一定影响。至少在我们那儿广泛存在着这种说法……我不想一直这么矮。”

“好吧。那你以后大概想长到多高呢?”

衫斯耸了耸肩把手放下来了,我一下子就觉得头上一轻而长舒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要是在我找到自己的兄长之前一直像这么矮就彻底完蛋了:“我觉得要是能比帕派瑞斯再高一些就最好不过了,当然,能长到和他一样高也不错。”

“哇哦,志向远大呀。但你要长那么高干嘛?长太高了摔跤的话会更痛的哦。”

“当然是为了战斗,你已经看过我的武器长什么样了。”

“战斗?你要和谁去战斗?”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请放心,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不是你说的吗?无论什么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我想了想自己现在这具过于年幼的身体目前的岁数,看了看只是被他捏了一把都会泛红生疼的手背,只觉得要达到最低限度的适于战斗的身体素质都遥遥无期,不由得低低地叹了口气,“……要是有办法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等等,这不对。你之前不是说想利用核心回家去的吗?”

我旁边骷髅忽然这么提了一句,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说得过多了。我放下了举在眼前的右手,开始反思自己待在他身边是不是过于懈怠。对我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情况,不过也并非没有发生过,通常情况下是可以提前预防的。只是人类孩童的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比起时时刻刻的集中精力的警惕小心,在发现身边有疑似可以依靠的人选时,就会更倾向于放下一部分戒备。

“我当然会回家。”自知失语的我平静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拒绝了继续和他交谈下去,Chara也意识层面提醒我最好中止这段沟通,“我有点累了,要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失陪。”

——

“Papyrus。”【帕派瑞斯】

在吃完早饭准备好出门之前,我主动呼唤了他的名字。

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试图在把英文说得标准点儿了,然而在多数情况下还是会带有一定的口音。负责教我说话的衫斯认为这并不会造成语言表达上的影响,还挺有个人辨识度的,所以没有过多的帮助我去纠正,导致我现在还是在用字正腔圆的语调去叫帕派瑞斯的名字,只是他依旧像往常那样高兴就对了。

“怎么啦?人类?在跟着衫斯去实验室工作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戴着红手套系着红披风的高个子骷髅半蹲在了我的面前,他本身就比较高亢的声线听起来年轻且富有活力,单手搭上我的肩膀并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接受了他的抚摸,并把这次记了下来,想看看这一天之内我到底会被他们摸多少次头。我逐渐意识到这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就和他们喜欢掐我脸蛋一样匪夷所思。

“Yes。”【是的。】我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特意换了个方向背的小挎包的背带,让它不至于勒得我不舒服,“After I've arranged most of the tasks in the lab,would you like to accompany me to other places underground besides the waterfall area? I want to stay with you。”【等我把实验室的大部分任务都安排好以后,除了瀑布区域以外,你还愿意陪我到地底其他地方去看看吗?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呜哇!你这是在邀请我和你进行更多的约会吗?这实在是太棒了,照这样的势头下去不久你和我的约会次数就能突破两位数了——这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我们就可以一起做更多亲密的事情了!”

“So you agree?”【所以你同意啦?】

我看了看帕派瑞斯用双手捧住脸所露出的激动不已的兴奋样子,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几分难为情而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涨红了脸,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毕竟他用词实在是过于直白且容易造成误解,我还是不太习惯。不仅如此,我觉得脸上发烫不说还被几根头发丝搔得有点痒痒的,便用手指挠了挠脸颊,顺便把脸颊旁扫来扫去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去了。我注意到自己的刘海好像也长长了不少,有点遮眼睛,或许是该剪剪了,麻烦的是我自己并不会剪头发。

……说起来地底有理发店吗?

“当然啦!伟大的帕派瑞斯是不会拒绝来自朋友热情的约会邀请的!我时刻都准备着回应你的召唤!毫无疑问,你可以百分之百的去信任我。趁这个机会我甚至还能带着你去认识更多的朋友呢……没错,我很确定你必须学会得和更多人交流才行。我会为此特别为你量身制定一个详细且周密的计划的,你就好好期待着我们俩的约会吧,捏嘿嘿嘿!!”

“Uh,okay? I would love to make more friends with you,but I still don't speak very quickly……”【呃,好的?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去交更多的朋友,然而我说话依旧不怎么利索……】

帕派瑞斯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这么热切积极的说道,我差点儿没能跟上他过于跳跃的思维。我现在只觉得他口中所说的‘约会’充满了歧义,严重怀疑自己没把这个词所对应的解释给全部学完。不过他既然提到了我需要交更多朋友这件事——我想到了衫斯之前也建议我应该多跟地底的其他怪物做做交流——便忽然意识到我忽略了一部分相当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除了这几位身份较为特殊的成年怪物以外,我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

这算是个不小的失误。我应该让他们其中的更多人认识和了解到我,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和我对过战交过手,在路上见过几面、与我讲过几句还算友好的话的粗糙印象上面。更别提我以前被逼无奈还吓唬过一些小怪物,当然,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它们放弃继续攻击我,并不是妄图伤害它们。

“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你尽管上,其他的交给我来搞定!”

“I see。I'll try my best。”【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确认了这的确是对我相当有利的计划后,我对帕派瑞斯露出了感谢的笑容。他确实是一直在为我着想,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他了,或许我也应该送他一些礼物,就是不知道要送什么才好,“Thank you,Papyrus。”【谢谢你,帕派瑞斯。】

在和帕派瑞斯告别之后,我和衫斯就准备前往实验室了。尽管如此,等走出门以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他对此的看法:“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孤僻吗?衫斯?”

“嗯,也还好?就是相当于其他同龄人来说,你显得没那么活泼而已。”

好的,把用于委婉表达的内容去掉,那就是看上去是比较孤僻了。

“了解了,谢谢。等我把实验室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尽可能的表现得更正常一点儿的。”我点了点头对衫斯表示了感谢,但听到我这么说以后他表情看上却莫名其妙的变得有点古怪,我推测应该是介于疑惑费解和觉得好笑之间,当然我对此的分析不一定准确,我是按照Chara的建议试图把他表情拆成两部分去读的,“嘿,为什么你一定要去表现得更正常一点儿?你现在不就挺正常的嘛。你只是比那些孩子更为成熟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样想的,总而言之,还是表现得更符合常理为好。”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的所有表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说不定真的应该听从王后的建议,多对其他人笑一笑,多参与一些他们所喜欢的解谜活动,多去其他地方逛一逛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理所当然的宅在家里。只是要顾及到这么方面的话在时间分配还得下点功夫,还是以后再去想办法解决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等我们到了实验室以后,艾菲斯果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我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字迹有些潦草的便条,我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有点吃力的读完后,转身看向了一旁完全打开的、我根本没注意过的一扇电子门。门里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让我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这使我隐隐约约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就是从这里进去吗?”

“没错。”站在我身后的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骷髅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我回头去看他,他还是双手揣兜里的懒散样子,谢天谢地的是这次他把鞋带系好了,没让我觉得看着他就心里难受,“准备好了吗?kiddo?因为实验室这一部分的电力供应系统出了不小的问题,导致这里面看起来可能会有点吓人,你懂的。”

“没关系。”我把那张便条对折好收进自己的斜挎包里,出于用于判断和衡量局势的考虑,还是再问了一句以确定他真实的意图便于做好接下来的准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衫斯?”

“我会的。”

他给出了明确肯定的答复。

我见此便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就往门里走。感应到有人员进入后,门内的灯光随之亮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居然是部相当宽敞高级的电梯。虽然其内部的装横与我所知的人类电梯的设计有所不同,但最基本的楼层按键是有的。由于我不知道该去哪层楼,所以都是衫斯在操作,我则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四周。等到电梯门关闭开始平稳的下降时,过了不到几秒钟它就忽然因为电力缺失而出事了。

——电梯失衡了。

处于运行中的电梯先是异常的卡顿了几下,紧接着灯光就接触不良似的忽明忽暗的开始闪个不停。伴随着电梯外侧尖厉刺耳的摩擦声炸起迅猛的下坠所导致的强烈失重感传来,在警报声响个不停、剧烈颠簸着却还没有扶手可以抓的电梯内部,我转过身扑过去就把作为怪物的衫斯首先给一把按在了墙上。

“靠边站,贴着墙别动!”

衫斯猝不及防的被我撞了个正着,他的骨头和后脑勺猛磕到电梯内壁上的闷响听上去挺痛的,但也没空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只要没死就行。由于他比我还要高一些,我一边用左手横压住他的胸口防止他乱动,一边踮起脚勉强够着把他背后的那几排应该是显示楼层的按钮按了个遍,但这么做一点儿用都没有,电梯毫无反应。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选择了外放魔力,并强行提高了自身魔力对外输出的瞬时功率,试图利用魔力渗透进整部电梯把它的内部结构解析掉后找到突破口,再不济就直接借用魔力采取‘手刹’的办法来让它停止下坠算了。整个电梯的构造在我的意识层面清晰的展开并随魔力的攀缘描摹逐步完善而带来透视般的效果,可我发现它实在是太复杂了,于是就抬起头来看向了最有可能实现‘手刹’的上部结构:

“按键全部失灵了。你们的电梯没有紧急制动的开关吗?!要是这样我就直接破坏掉——”

“什么?!等等,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们电梯的工作原理和你们人类的有所不同,它具有足够能保证乘员安全的防护措施。就让它掉下去好了,我们不会受伤的!”

“你确定?!我们正在失速下坠这和跳楼自杀没有区别!你不是会传送吗?!快先从这里出——”

已太迟了。

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作用下,我毕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准确高度。

……我还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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