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东方翀隽抓住莎莉的手问。
“娘娘一直在呼痛,稳婆说胎位不正……”莎莉身子不住地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朕进去看看。”东方翀隽疾走入殿,握住我的手:“玥儿,会没事的,朕向你保证。”
我咬着下唇,眼前模糊不清,泪混着汗滴下来,只能发出呜咽声。
“贵妃娘娘难产——”
“含口参片。”
“止血的汤药熬好了吗?快端过来!”
耳边嗡嗡的,一句又一句的人声,烛影晃地我越发眩晕,我终于感到呼吸顺畅,耳畔是婴儿的哭声。
“玥儿,醒醒,醒醒……”
——
我坐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东方翀隽走过来,用毯子将我完全包裹。他轻轻晃着摇篮,风铃声一阵阵地响,随即是孩子咿咿呀呀的儿语。
“唤她迟瑾,好不好?”迟来的爱,像木槿花一样坚韧。
东方翀隽紧紧地拥住我,我抓住他的衣襟,低低地咳嗽。真是不甘心啊……
“会没事的。”东方翀隽声音很轻,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这句话。
我伸出手摩挲他的脸,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下雪了”,我微微睁开眼,问他:“翀隽,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一眼雪。”
他无声地点头,把我裹到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只。冰凉的白色,落到我的脸上,有种别样的暖意。我伸出手去接,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花了我许多的力气,我又咳起来了。
东方翀隽抱着我的手隐隐颤抖,红色的血珠滴到地下,鲜明的对比,像一朵红梅。可惜我看不到红梅盛开了,红云一般,该多好看啊。
“玥儿。”他跪坐到地上,惊慌失措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儿。他一手抱着我,一手去堵那些血,很快,他白皙纤长的手指间就沾满了粘腻的红。我甚至没力气去推他一把,只是想着他是不是要洗好久,才能把这些污渍洗干净。
我不住地咳嗽,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咳出来。那些压抑的、腐烂的我自己,终于完全脱离。
“玥儿——”
“翀隽,照顾好迟瑾……”还有你自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十年前。
“参见公主。”
“必恩,你怎么总是板着脸,笑一个。”少女的笑声像银铃,洒在他余生的每一天。只是君臣有别,他只能推开,一味地推开,换来血肉模糊的自己和歇斯底里的少女。
她变了,变得心狠手辣,以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祈求自己的转身。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少女已经成长为鬼魅,越加地美。
白天夜晚,她无处不在。她来时勾魂夺魄,离去时挖走了他的心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情感最终战胜了理智,即便是恨,他也要她心中有他留存。
她在他身下婉转吟哦时那样好看,是美与破碎结合出的至高无上的作品。他没想过她会因此生出自尽的想法,原来她是真的不想再见他了。她那样决绝,他选择了逃离。但她的身子还是很快地衰败了,到最后,化为齑粉。
他再也看不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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