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江氏海镜，二人秘密

江美人从石桌后站起身来，案上的宣纸墨迹未干，一边散落着几张已写满的诗页，另一边则放着她刚刚搁下的毫笔。

旁边放了一盏小灯，光堪堪能照亮桌上的字迹和她的脸庞，却为这亭内的画面平添几分残照般的凄韵。

“见过宸皇后。”

“江美人在写诗？”

我的目光绕过她笔下这一篇未写完的诗，却看见旁边那几页纸上，有几句诗十分眼熟。

依稀记得，此前曾在那本《镜海奇思集》上读到过。

“你读过《镜海奇思集》？”

江海镜略感意外，遂停笔抬眸：“宸皇后入宫比嫔妾更早，是如何听说《镜海奇思集》的?”

“此前宫外曾向皇上进献一批民间读物，其中一本《镜海奇思集》就赐给了本宫。”我沉吟道，“似乎是你入宫前的事了。”

我从纸堆中拿起其中一张，边指边开口：“这几句、还有这几句，本宫都在书中看到过。”

江海镜微微一笑：“原是如此……难为宸皇后记得。”

“《镜海奇思集》正是嫔妾所作，自然，也是进宫前的事了。”

“你就是镜海居士?”我睁大了眼睛，被这消息吓了一跳。

“不像？”江海镜反问我。

要说像不像，倒是能说得上一句“人如其诗”的。我摇头道：“只是没想到镜海居士竟是女子，更没想到其隐退的原因竟是选秀入宫。此前不曾听人提起过此事呢。”

江海镜微微颔首：“从前无人知晓，自然不会有人向宸皇后提起。”

我笑起来：“那本宫还是这宫里第一个知道此事的？”

江海镜神秘地靠过来：“可不止是宫里。”她压沉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戏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打个趣，宸皇后不要在意——确是如此，但本就是毫无价值的秘密罢了。”

“要我为你保守秘密吗？”我眨了眨眼。

江海镜一愣，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愉悦：“好啊，就当是秘密吧——嫔妾和宸皇后之间的秘密。”

“你这会儿可是在作诗？”我低头看向那些诗稿。

江海镜将手中的笔放下，神色莫名：“姑且算是吧。”

我笑着应和：“镜海居士久无新作，文坛之中大多深以为憾，看来本宫能独占这份福气，一阅居士新作了？”

“自入宫之事落定后，嫔妾已经停笔已久。”江海镜盯着我，苦笑，“偶尔也会趁着夜深之时来到无人之处，想找回以前的心境，却终究是徒劳。”

“喏，白废了些纸张，还不如誊写旧作。”江海镜指着我那一堆书稿。

我摇头叹着可惜，她却话锋一转，看着我暧昧道：“但有宸皇后在此，嫔妾愿尽力一试，夜遇佳人，亭中秘会，不是大有可写？”

我被她看得脸红，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忽的将桌上的物什收了起来。

“不过现在先不写了，天色太晚，夜路难行，宸皇后也该早些回宫了，嫔妾送您。”江海镜走到我身侧，若有若无的青竹气味传来，倒是别具一格，清新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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