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暗处的爱

痛……胃一抽一抽的痛，像被人灌了一大桶水再抽出来，反反复复，胃一会儿发胀酸痛一会儿又是被抽的干瘪的痛。

顾泊岸想挣脱，但是他发现自己只有意识没办法控制身体。

我在哪儿？我不是该死了吗？

整整一瓶安眠药啊……

对了，好像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叫自己了，看来是死不了了啊。

那天，顾泊岸洗了无数次胃，莫名的液体涌进胃里，再被狠力抽出，反反复复天昏地暗，他疼晕过去了无数次，又被疼醒了，他觉得可笑，这还不如比自己好好睡一觉呢。

终于结束了，身体的感觉逐渐真实，他缓缓睁开眼……

一张酷似自己的脸，漂亮的桃花眼正俯视着自己，目光有些冰。

他想叫一声哥，但是嗓子烧得厉害，发不出声，一脸委屈不解地望着顾安怀。

顾安怀：为什么自杀？

声音略微颤抖，语气冰冷，顾泊岸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顾安怀：不想活了？

戏谑的口吻。

顾泊岸咳了咳，勉强能发出声音来，他忍着胃部的剧痛缓缓坐起来，煞白着脸望着自己的哥哥，平静的说。

顾泊岸：是，不想活了。

啪！

顾泊岸被扇得身形一晃，单手撑着床以保持平衡，柔顺的头发晃了一晃，看上去单薄可怜。

顾安怀颤抖着望着他，眼眶生生逼红了，忍耐着道。

顾安怀：不想活了就自杀？你就那么懦弱？

顾泊岸没说话，他侧着脸，细细的发着颤。许久，顾泊岸问下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顾泊岸：哥，你为什么答应保密？

声音带上了哭腔。

顾安怀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顾泊岸转过脸来望着他，泪水早已涌出，滑过少年煞白的脸，落在被子上。

两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双因为愤怒失望泛着泪光，一双因为不解绝望流着泪。

顾泊岸：我把父亲的事告诉苏桐桐了，我活不过今晚，哥你快走吧。

少年抹了把眼泪，儒雅的脸庞在白炽灯光下微微发光。

顾安怀闻言一愣，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血液凝固发冷。

顾安怀：你……告诉别人了？

少见的惶恐语气。

顾泊岸有些绷不住了，点了点头，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顾安怀看见那张床几乎都在发抖。

他突然靠近了顾泊岸，紧紧搂住了他，下巴抵在弟弟柔软的发丝里轻轻摩挲，他在害怕，他感觉得到。

顾泊岸：怎么办……哥……

顾安怀：别怕，我在。

顾泊岸：真的就这样……算了吗？不是说…邪不压正的吗？

顾泊岸放下了所有的冷静，躲在哥哥的怀里，放肆地发泄着。

顾安怀低下头，笔尖抵到了已经被汗水濡湿的发丝，他把整张脸埋在里面，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的颤抖，给他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起码自己能保证他的安全。

顾泊岸：……哥？

顾泊岸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了。

顾安怀：小岸，这一次哥恐怕保不了你了…没事，别怕，哥想了想，我们……报 警 吧。

顾泊岸：报警？！

顾泊岸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看到了顾安怀坚定的双眼。

顾安怀：是，报警。

顾泊岸：可是你不是答应父亲保密的吗？

顾安怀笑了一下。

顾安怀：我从来没有真正同意保密过，那一天……算了，不提也罢，后来我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我长大了，有能力去好好把他送进大牢，现在我不想等了，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熬过去，但是我没想到……你，撑不住了。

顾泊岸：我们没有证据，警方说不了什么。

顾安怀：……他做那些恶心事儿的时候我有意识留了点录像音频，林林总总应该可以几十年了。

顾泊岸：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安怀：我不想让你承担那么多，我一个人就好。

……

顾安怀：其实……那年他发现我们在安宅之后，差点把我们也锁了，我只好假装保密来换取自由……

顾安怀：小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跟那个变态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发现了我们两个的收养记录单，呵，他早在安伯父业绩上升的时候就起了杀心，我们两个不过是他的备用棋子……

顾泊岸觉得头晕，突然一下世界翻天覆地，他和那个人渣没有半点关系，这让他一直以来的负罪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两个少年慎重地播下了报警电话，他们的手一直紧紧相扣，仿佛要交融血液，好让那炽热的心跳传给对方。

别担心，还有人在暗处爱着你。

别失望，我正在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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