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审判

那一天大概是我们这本书里面最混乱的一天了，警察涌进医院，顾宅，后又涌入了以前的安宅，警笛鸣叫着，红色的蓝色的灯光笼罩着顾安怀和顾泊岸，顾安怀在警局里冷静地拿出他一天天积攒的证据，顾泊岸在医院里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警察：顾先生，你现在的证据足以证明顾敬时的故意杀人罪，但顶多是过失致人死亡罪，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顾安怀攥紧了拳头。

顾安怀：还不够吗？

警察：嗯……还不够

警察2：小李！过来一下，顾敬时招认了。

顾安怀猛地抬起头，隔壁审讯室幽黄的灯光下有一个佝偻的身影。

怎么会？他费尽心思遮遮掩掩了十年的罪行，一路摸爬滚打杀人灭口所遮掩的罪恶，自己招认了？！

那个人影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

顾安怀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张开了口，然后像是笑了一下，最后闭上了嘴。

顾安怀一直在想他想说什么，他跟着做了一遍嘴型，好像是——爸爱你。

爸？爱？

他没有想下去，仰起头，脖颈担在椅背上，看着警局头顶挂的白炽灯，白晃晃的光，洁白的，刺眼的白，刺得他眼睛发疼，不知不觉就流下了泪水，但是又止不住的去看。

他盯着白炽灯哭了起来，胸腔一颤一颤的，终于放下了啊，轻松，但是又有些莫名的难过。一位警察想要走上去安慰他结果被叫住了。

警察：别去，是应该让他发泄一下了。

警察2：也是，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这些龌龊事情忍了这么多年，我恐怕都做不到。

警察：害，谁说不是啊，我听着都可怜他，听说他弟弟现在还自杀未遂洗了胃躺在医院里呢。

警察2：啊？！那要不要去看看？太可怜了这一对兄弟，长得这么好，却偏偏……

警察：不用了，已经安排人在那里了。诶，他说他发现了他和他弟弟的领养单，是被领养的他们俩！

警察2：啊？那可太好了，生父生母找到了吗？

警察：没有…他说当时他没看太清楚上面写的字。

警察2：那就可惜了……诶，可以去问问那个顾敬时啊，他肯定知道，毕竟是他领养的嘛

警察：啧，对哦！

五分钟后——

警察2：诶诶诶，怎么样？

男警察摇了摇头，可惜道。

警察：确认是亲生的，那个领养单是顾敬时意识到事情迟早会败露，提前找了户还算富裕的，把自己孩子托付给了人家。

警察2：霍，他也还算周到。

警察：开玩笑，杀了两个人的人呐。

警察2：诶不对，他这么谨慎，怎么会被自己儿子抓住那么多证据？而且刚才我看了看那些证据，都是完全毙命但是可以避免的啊，就比如说把安出事当天随身携带的钢笔带回了家，上面的血渍还没有擦，这感觉像是故意要让人知道似的。

警察：你这么说也对……确实不对劲！不行，我跟小陶说一声，让她待会儿陪审的时候问一下。

小陶：喂？李哥，怎么了，我这正准备去陪审呢。

警察：小陶，到时候你问一下……（省略）

小陶：行，我提醒一下主审官。

警察：得，拜拜。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审讯时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敬时很平静，他逻辑清晰态度温和地招供着自己所有的罪行，让本来做好殊死一战准备的审讯官都莫名尴尬，完全没有他们的事好吗？这货儿全部招了。

主审官：那你说说为什么留下这些线索？你是个严谨的人，这些露尽马脚的事我有道理怀疑你的目的。

主审官把一大摞顾安怀提供的证据的照片丢给顾敬时。

顾敬时：这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居然笑了起来，到底是顾家血脉，颜值自不必言说，棱角分明的脸笑起来却多了几分野性。

主审官：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这再次让主审官意外了。

顾敬时：是，我刻意让小安…顾安怀发现的，这孩子敏锐我是知道的。

主审官：……

小陶：……

这个人自己挖坑自己跳？果然杀人犯的思维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但是，苦B的审讯官职责所在就是去审问为什么。

主审官：……为什么这么做？

顾敬时：大概是邪不压正，我想早点暴露，唉……这些年我躲得还挺辛苦，话说我这罪行可以判死刑了吧？

主审官：……你态度积极（好得我无话可说），估计就是个无期徒刑。

顾敬时：别别别警官，死刑算了，反正我也活够了。

小陶：……

主审官：……这个我说了不算，看法官。

一小时后——

警察：怎么样啊老沈？

主审官：奇了个怪了，这个顾敬时态度好得一塌糊涂，估计死刑都没捞。

警察：啊？

主审官：是啊，说来也好笑，那些马脚是他故意露给自己儿子的。

警察：可能是自己也煎熬不住了吧……

主审官：也是，我就见过几个杀人犯承受不住压力疯了的，所以说啊，杀人还真是伤人不利己。

警察：害，谁说不是呢。不过还好，起码是入狱了，那两个孩子也可以重获自由了，告了自己亲爹也是……荒唐。

主审官：诶那个他好像说过还有一个孩子，就他收养的那个，小陶，叫什么来着。

小陶迅速翻开了记录本。

小陶：安柏川。

主审官：得，小李，你叫他过来一下。

警察：不是吧？！这疯子还敢收养孩子？

主审官：是啊，受害者的孩子，听说自杀未遂好几次了，我最心疼的就是他……唉不说了，本来眼窝子不浅，现在一说我就想掉眼泪，苦了啊这孩子。

警察：……行，我去叫来。

主审官拿出根烟，点了火，白雾袅袅升起，他眯了眯眼，随意的口吻。

主审官：诶，小陶，你说这顾敬时算计一辈子，到最后自投罗网是为了啥？

小陶：或许……

“咔咔咔”手铐的声音。

顾敬时被押着从审讯室走了出来，两个人沉默着端详着他挺拔的背影，他低着头，还穿着高定西装，皮鞋有条不紊地踏在地板上。

主审官：你刚才说什么？

小陶：没什么，我觉得我看不透他。

主审官吸了口烟，干练的眼睛中倒影着顾敬时的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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