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两人欢快地越过他牵手离开，陈择星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低头咬着吸管吸了口柠檬汁，愤愤点开手机在严继的聊天界面打了行字：告诉你，你的小助理跟盛砚私奔了。

不清楚人去学校没有，想了想没点发送，删除掉退出了微信，随即提示音响了一声，严继的消息，“择星？”

又切回去输入，“怎么啦。”

“你要和我说什么，看到了正在输入，但是消息没过来。”

看到手机屏消息框里严继回复的文字，陈择星讶然一秒，问他：“你还在路上吗？”

“已经到了，正在往剧团走。”

“那你先忙你的吧。”

陈择星简单敲了几个字发过去，而后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在话题广场上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翻着翻着就翻到了自己，和严继在小吃店的照片。

评论区网友问这是新剧的路透吗看起来好甜好配，另一位热心网友回复不是，应该就是他们俩私下里出去玩了。

冲着好甜好配，他特意点开看，这条评论下面的讨论简直热闹得很，有人说关系好好，有人说确实很般配，有人说普通同事聚餐而已，都还没拍完就开始瞎**磕了？无语。

看了一圈，陈择星又去搜了搜“陈择星”三个字，出来的内容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被讨论最多的都是带严继的，当即感叹起来，严继果然是自带热度在身上的，自己还确实是蹭着了，涨了不少粉。

不过看头像和主页，大概都是预备着骂他的。

脑子里天马行空忽然想到，看来不能去外面开房。不然被拍到那可就有意思了。

天色已经暗了大半，陈择星坐得有些发冷，正起身准备走，锁屏上忽的弹出一则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意味不明地写着五个字：“最近还好吗？”

不会发错了吧，他试探着回了一句，“你是？”

对方立刻回过来，“原来你没有换掉号码。”

陈择星对着手机界面那行字，心想现在的诈骗短信越来越会了，学会打感情骗术了，冷笑一声回道：“垃圾短信，举报了，不谢。”

而后就察觉有人靠近，还没回头，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择星。”

眉头还皱着，他转过身对上一双许久不见的眼睛，嘴角不免扯了扯，“短信是你发的？”

“就算当时分手分得不太愉快，也用不着举报我吧，你不都把我跟娜娜搅黄了出气吗。”周至嵘的语气带着玩笑，音调却没有如当初一般戏谑地上扬。

面前平头正脸的男人与大学的时候别无二致，还是很找打。这话说得跟他本人一样没有格局，还有脸提，陈择星的内心倒没什么波动。

只是……

早知道别懒，一毕业就应该换个新号。

陈择星淡然地看他：“我是觉得她无辜，希望她及时止损，而且，你不是也找回来了。”

鎏金似的日落里，那张脸庞依旧耀眼又明媚，清澈瞳孔里倒映出夕阳的细碎光点，却多了许多锐利和透彻，印象中那个纯明的陈择星，似乎所剩无几。

那件事干得是不体面。周至嵘眼珠子转了一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没说话。

“旧事不提，都过去了，我来附近办事，看到背影就觉得像，没想到还真是你。”

陈择星唇边勾起个很淡的弧度，“对，过去了。”

“所以你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很好，吃喝不愁。”陈择星没有什么想继续对话的欲望，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

周至嵘说，“你过得好就行，这些年我总是愧疚。”

他在心里嫌弃，这什么台词，你看我想搭理你吗，愧疚你就转我两百万看看诚意。

“这么久没见，去喝一杯？”周至嵘浑然不觉，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说道。

有风从身侧涌过来，陈择星轻轻笑了一声，婉拒道，“我明天还有工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周至嵘笑着点头，“那好吧。”

紧接着又问：“我能再联系你吗？”

快速走远的人声音也邈远，听不清说了句什么。反正没什么好话，像是问候。

陈择星选择去跑步，沿着那条时有一辆车飞驰过的公路跑完了一程，他莫名觉得没劲，手叉在腰侧喘了口气，慢慢折回身走着路往酒店的方向去。

联系个屁。

他一向不跟前任有联系。

尤其是背后捅他一刀的前任。

其实陈择星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周至嵘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与性向和解后坦率地喜欢的第一个人，确实难忘，确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是幸运的，在不被理解和接受的世俗中遇到了愿意真诚对待自己的人。

结果那个人与平常的世界没差，甚至更加恶劣。

可能也是真诚过的，但那份真诚的保质期却不长久，以至于后来陈择星时常想……他做错了什么呢，明明没有啊。

好像在大雾弥漫中转了很久，久到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呢，明白叶落和降温都是不可避免的，但心底还是有所期待的吧，期待吹醒万物、绕过行山的风，也会来。将枯黄原野吹绿，将梭巡山谷吹响。

微微模糊的视线中倏地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眼底被偶然亮起的车灯渲染，迎着光向他走来。

“择星。”

声音里满是想见到他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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