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双生
许向宁,这个名字明眼人一听便知道与许向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许向安,不,许向宁听到自己的真名时愣了愣,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局势已经反转,如今他才是那垫板上的鱼肉,生死只在顾子尧一念之间。
柏闻讶然,许向宁不是早就死在许向安出征期间了么?他从不信这世间有什么虚无缥缈的起死回生之术,可眼前之人实实在在的,就是许向宁。
他想到了三年前江恪一战成名的那场战争,江恪告诉过他,自己想杀许向安未遂。那时柏闻还奇怪,这个许向安命当真是大得很,阵前真刀实枪的厮杀,背后出其不意的偷袭都未能取之性命,反倒是他那个双生弟弟命薄,死在兄长出征期间。
如今想来,江恪那时其实得手了,只不过许向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到了前线,隐瞒了许向安的死讯,狸猫换太子代替了兄长的身份活了下去,再放出消息说“许向宁”死于恶疾,从此世间只有许向安,没有许向宁。
许向宁既然有本事天衣无缝地瞒天过海整整两年,手段自然是了得,不可能不知道当时战场上给了许向安背后一刀的人是江恪。
柏闻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许向宁寻仇时先找的是顾子尧的麻烦,而不是他。
“朕在许卿上阵之前,允了许卿一愿,当时许卿对朕说,这个愿待他凯旋之时在问朕讨,”顾子尧擒着许向宁,淡淡道,“后来他凯旋,听闻你的死讯,悲痛至极,便没有问朕讨要这个愿,朕当时还当他的愿望其实与你有关,你已身死便没有了意义,未免他伤心就没有再提。”
“如今看来,真相是你在他归来以后杀了他,代替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愿望吧?”
许向宁的手腕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形态垂着,他本是低头听顾子尧说着这些话的,在听到“归来以后杀了他这句话时”,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顾子尧淡漠的眼睛。
“我没有杀向安,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了向安呢?”许向宁哀怜地睁大了眼,丝毫没有方才的疯狂,“我不可能会杀向安的。”
“那是谁杀了他?”顾子尧问。
“是江恪的人,当时哥哥出征,我不放心他,悄悄跟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两军交战正水深火热之时,江恪的副将射杀了哥哥。”许向宁鼻头一酸,颓然道。
那是他一生的梦魇,他永远忘不掉,他的哥哥在前线浴血奋战,却在背后被自己人射了一箭。
许向宁不顾一切的哭喊,嘴里叫着许向安的名字,眼睁睁看着许向安从马背上跌落,敌军大喜,争先恐后地涌向他,在他身上扎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许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吧,在那一刻,许向安抬起头,隔着马蹄,热血和生死,看到了满脸泪痕的许向安。
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兴许是想斥责许向宁的胡闹吧,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向宁,快走。”
许向宁的眼泪不住的滑落,模糊了视线中许向安的面容。
向安那么好,明知先帝使许府上下满门枉死,明明幼时带着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颠沛流离数十年,还是心无芥蒂地为祁国卖命。
“不要把自己困在仇恨里,许向宁,”记忆里的他温和地笑着,“许家是将门,铮铮铁骨的忠义之家,不可以当乱臣贼子,父辈的神话不可以断在我们这里,你等着,哥哥立了军功,光明正大地为咱们家平反。”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许向宁站起身,提剑像疯了一样杀着敌军,这是他生命中头一次杀人,却好像熟练极了。
向安,向安。
你等等我。
我终有一天会为你报仇。
害我们家破人亡的祁国,害我们阴阳永隔的江恪*,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子尧听罢,转头看了柏闻一眼,毕竟山洞里的都知道江恪听命于柏闻,柏闻对许向宁也是生出了些许怜悯之情,不过更多的还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了然。
怪不得许向宁两边不靠,原来是因为祁国以莫须有的罪名夺走了他的家人,楚国又以觉得许向安是个威胁的原因夺走了他的兄长。
怪不得江恪最后的死法,是被许向宁亲手射杀,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许向宁心知自己无法再取柏闻性命,杀了三个人,他也知足了,于是咬开了口中的毒药,毒是迅猛的,顷刻间许向宁便呕出一口黑血,倒地身亡。
顾子尧看着许向宁的尸体,闭了闭眼,道:“走吧。”
林致同情地看着许向宁,许向宁最后的时刻脸上是带着笑意的,林致可以看出,那不是之前许向宁对他们做出的种种伪装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欢愉。
其实算起来,许向宁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还是个连冠都不曾及的少年,却有着常人连想都不会想到的坎坷身世,活在血海深仇之中。
可在场剩下的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终究是各有所求,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段说江恪害安安宁宁阴阳永隔是不准确的,应该说是楚国害他俩阴阳永隔,不过那时的宁宁还不知道江恪是楚国人。
我知道很刀,不过事先说好,我不是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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