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复合·下

06

柏闻当时和顾子尧提分手，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默——也就是他的母亲，对于他做偶像这件事，千个不满万个不愿，她并不是歧视这一职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于好的偶像她也会夸赞，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接受自己精心培养长大的儿子跑去做偶像。

柏闻当时也有顾虑，他十九岁，刚成年，刚刚接受了小竹马的告白，他也不想远走他乡。

如果他和顾子尧的恋情没有被发现的话。

发现这件事的是柏闻的父亲。

说实在的，杨默对柏闻称得上是苛刻，但他的父亲对他却是极好的，比杨默要通情达理许多，兴许也是因为觉得独子被妻子逼得太过的缘故，他对他甚至有些纵容，好比尤见晴之于顾子尧。

他亲眼目睹了儿子和老友的儿子接吻，他有愤怒，但他甚至都没有走过去打断他们。

他所做的，是拍下照片，避开杨默，心平气和地把照片放到柏闻面前。

柏闻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修炼得极好，可他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脸色还是苍白的。

柏父对他好，可他的思想是传统的，他不能接受儿子和男人在一起。

柏闻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这张照片要是到了杨默或者是顾展宏的手里，他和顾子尧会完蛋，所以他说，他走。

柏父知道柏闻早就想去韩国当练习生了，所以当柏闻说，自己要走就去韩国的时候，他也没有惊讶，他答应了，他不怕柏闻的要挟，他不屑于看他的筹码。

这种时候，如果是杨默，反而还能周旋，因为她不能接受柏闻去韩国，但偏偏是柏父，偏偏是柏闻那对他十分纵容的父亲。

他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他，他孑然立在机场里冷眼看着他人的依依惜别，然后拖着行李上了去韩国的飞机。

纸包不住火，杨默终究还是知道了柏闻去韩国的事，她不满她愤怒她急火攻心，柏闻在一天累得要死的训练过后还要接受她的奚落。

有的时候柏闻也觉得不公，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他要接受长辈的怒骂和压力，顾子尧却可以一如既往地想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受影响。

杨默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了，她也明白柏闻在韩国做练习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不再对这件事本身发表看法，而是在柏闻耳边不断地提一个人的名字。

顾子尧。

顾子尧又得了什么什么奖，你当时没得过。

顾子尧又学了一个什么什么东西，当时我让你学你不愿意。

名牌大学已经向顾子尧伸橄榄枝了，你却在大学里挂了一个名却就跑去做什么练习生。

而柏闻这时候与顾子尧的联系也少了很多，毕竟柏父明令禁止他和顾子尧有过多交流，顾子尧对他一言不合玩失踪的行为十分不理解，也为柏闻明显疏离起来的态度而感到失望难过，而失望难过的顾子尧，说起话来是很不中听的，柏闻受不了这个气，一句一句怼回去，两个人简短的通话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总而言之，这个趋势，分手是早晚的事情。

07

柏闻没有再回忆自己和顾子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因为顾子尧从浴室出来了。

顾子尧掀开被子坐到床上，见柏闻还在椅子上坐着，讶异道：“你不睡觉？”

柏闻觉得他话里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觉得自己胆小的轻蔑，便冷冷地瞥他一眼，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顾子尧。

他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把后背留给敌人，远比直面危险。

况且，这是除夕夜，他在四年前的除夕夜和顾子尧分手，分手四周年，顾子尧如今的怨气，想必是十分深重的。

怨气深重的顾子尧，看着柏闻的背影，开始找事：“柏闻。”

“嗯。”

“我们复合吧。”

“......”

柏闻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子尧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他几乎是有些茫然了，依顾子尧的自尊心，他怎么会——

怎么会再一次接纳他。

“小时候你对我说话，说得不好听，我扭过头不理你，你说我没礼貌，现在，你是想要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么？”

柏闻翻过身，和顾子尧面对面，他毫不畏惧直视着顾子尧的眼睛。

但很可惜，他的对手是顾子尧，况且，此时此刻的他没有戴眼镜，威慑力大大削弱。

其实柏闻此时此刻的内心并不抗拒和顾子尧复合，毕竟他也旧情难忘，后来的疏远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顾子尧给他了一条这么好的台阶下，他不会拒绝。

但也不会一下子就迫不及待地答应。

顾子尧看着柏闻好看的五官，他了解柏闻，从里到外的那种，他也不指望能够立刻得到回应，柏闻没有当下拒绝，那就是有戏。

其实后来他对于当年的往事也了解到了一些，知道了柏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心疼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也伴随着气恼——他凭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

同时他也惶恐，他和柏闻分手了，彻彻底底，如果柏闻早就把和他有关的快乐和痛苦抛之脑后，他的喜怒哀乐从此都不能在柏闻心头激起一点涟漪——他怎么办呢？

但兜兜转转，柏闻还是回来了，他如今虽然没有答应他复合的要求，但他就躺在他的身侧。

伸手就可以抱到的距离。

柏闻经历过了方才的茫然和不易察觉的喜悦后，大脑渐渐清明了起来，他又变回了那只从容的老狐狸。

“顾子尧，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

“我知道。”顾子尧的神色很认真，“我不了解你为什么要去韩国，我和你吵架，在你最无助的时候。”

“可是柏闻，我是你的爱人，我不会逃避任何责任，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一切的，我的确比你小两岁，但这不意味着我就需要被保护。”

“我当时对你说新年快乐了。”

“马上要零点了，你愿意对我说新年快乐吗？”

顾子尧一连串说了这许多，他话少，这已是他的上限了，柏闻静静地听着他说，过往的那些不堪与崩溃悉数也都渐渐散去了。

顾子尧还是顾子尧，他也还是他，他们应该拥有全新的开始。

零点的钟声响起，伴随着释然的欢欣。

柏闻嘴角擒着笑意，顾子尧看到了他的情绪转变，撑起身子来吻他。

钟声停了，柏闻攀着顾子尧的肩，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炽热紊乱的呼吸传入顾子尧耳中：“新年快乐，顾子尧。”

“祝我们，复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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