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神圣之剑

正午的阳光正辣，亮晃晃得泽比拉几乎睁不开眼。

说是这么说，要做起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阳光很好，却并没有让泽比拉的心情明朗起来。随着目的地的渐渐接近，泽比拉的脚步愈来愈沉重。最后，他停了下来，停在了那扇大门前。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这扇门。这扇门是由大理石砌成的，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目。他犹豫，他畏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得到米奥的原谅……

嗨，泽比拉！你可是预备天蛇星七魔将，以后可是要成为骑士的，这么胆小可不行！这么鼓舞着自己，泽比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挺了挺小胸脯，再安抚似地用手拍了拍，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正午时分的皇家禁苑，依旧显得那么美好。太阳的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面形成一块块的光斑。叶子与草的气息在大地间环绕，小溪顺着地势欢快地哗哗流淌，奏响最纯正的属于正午自然之歌。

……说到歌，他就想起了米奥。无论如何，米奥善歌，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歌声清澈动人，既可高昂又可低回婉转。那些日子，他喜欢听米奥的歌，尽管他一首都没听过，一首都认不出来，但他还是爱听。

米奥……不仅仅是他的歌，他的模样，他的发，他的微笑，都带着一股清淡的自然的香，好似陈年的檀木，令人心旷神怡……

……即使他是男孩子。

手指抚过每一寸绿叶，抚过树干上每一寸皱褶，他的心中回想的，只有那往日平静而快乐的时光。蹲下身，将手轻轻探入清凉的溪流，水流滑过他的指间，毫不停歇地向前继续奔去。

……他和他，会像这溪水一般，毫不停留地向前奔去，不复回首吗？

溪水清澈，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见。阳光在水面尽情舞蹈，泛起阵阵金色的波浪。他轻轻地握拳，一瞬间，就好像将璀璨的阳光尽数握入手心。

再一张开手，布了一层稚嫩薄茧的手心处一无所有。

他回想起了米奥的发。他的发很长，很顺，稍不留神，便会如同调皮精灵般从他手中溜去。那么，他和他，会像这阳光，这发一般，从无法合拢的指间处逃走吗？

微风轻起，摇动蔽日树冠，漾起阵阵涟漪。小小少年的发丝与衣袂被风儿携起，沙沙沙，有什么声音在悄然作响。

突然，像是被什么召唤一般，泽比拉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只见那小溪对面的树上，那长发少年一如既往单薄而神圣的背影。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呆呆地，静静地，默默地望着他。

长发少年同样注视着他。泽比拉无法确定他是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的，又看了自己多久，两个男孩就只是这样对视着，耳边轻轻拂过风吹的声响。

还是泽比拉先不好意思，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又慢慢地抬了起来。“那个……米奥……”他金黄色的眼珠子别扭地转来转去，小脸上也浮起一抹红晕。“我，我……之前，啊，嗯……对，对不起啊！”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米奥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他又看见，米奥把头扭了回去。“你还知道啊。”他听见米奥这么哼了一声。

泽比拉撇着嘴，盯着米奥的背影，憋了半晌，才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那个……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他没听见米奥的回答。良久，他才听见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笨蛋。”

泽比拉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激动地道:“你，你不怪我了是吧？”“怎么可能？”闻言，泽比拉又愣住了，只见米奥从树上站起来，倏地一下从高高的树上跳了下来，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奔过去接住他，却只看米奥轻盈而熟练地落在地上，随即站了起来，毫发无损！

泽比拉又呆了半天，才惊恐地道:“你，你……你会下树啊！”“怎么了，我本来就会！”米奥一脸淡定地拍拍自己服饰上的尘土，随即道:“是你一直把我当女孩子，我才没有女孩子那么柔弱！我之前看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不忍心拂了你的心意，才配合你的！”

这一听，泽比拉差点又要炸了:“你，你这是——”“好了，”米奥难得地咧嘴一笑，伸出手按住了泽比拉的脑袋:“你现在这样子，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猫？我——”“可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慢慢地，米奥收回了手，小脸上漾起一丝苦笑:“我也害怕你知道之后，就不会再愿意做我的朋友……”

“怎么会？”听到米奥这样说，泽比拉立刻就激动起来:“我怎么会因为一些小事就不愿意做你的朋友了呢？”

闻言，米奥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伸出左手，倏地掀开了自己的左刘海。

如血一般鲜艳欲滴的红色，与一边如太阳一边璀璨夺目的暖金色交相辉映，一瞬间竟炫了泽比拉的眼。泽比拉愣愣地看着米奥的异色双瞳，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这样。”米奥淡淡地说，“我有两只不一样的眼睛，一只金色一只红色，而异色的双瞳通常都是不祥之兆。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泽比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突然伸出手，半拢住了那只红色的眼睛。“……一直用头发遮住……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这只眼睛吗？”“差不多吧。”米奥握住泽比拉的手，然后按下。“不过，遮不遮住也无所谓——反正该看到的都看到过了，不该看到的也看不到了。——更何况，这只眼睛，本来就是瞎的。”

“……瞎的？也就是说，看不见？”“对。”米奥自嘲地松开了左手，长长的刘海一泄而下，再度遮住了那只不详的眼睛。“也就是说，我就是半个瞎子。这样的人，你还愿意与之做朋友吗？”

泽比拉抿着嘴，良久，才坚定了表情，道：“不会的，怎么会呢！米奥你不要这么悲观嘛！”他又伸出手，握住米奥的手，再次地笑了起来：“不要想那么多，我会一直是你的好朋友的！”

米奥看着泽比拉，金色的右眼里流露出一丝感动，但很快收敛了。“这只是其一。不仅如此，我的身份......也是你接触不起的。”“我知道你是王子啊！”泽比拉理所当然地道。“但我不仅仅是王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泽比拉又撅起了嘴，有点不高兴，但那模样又十分可爱：“米奥米奥，别说啦，就算你是皇王子，我也不会就这样和你绝交的！”话是这么说，泽比拉却并没有觉得米奥是皇王子，他知道天蛇皇族中皇家血脉的特征，米奥则是一个也不带的，而且当今盟主就两个孩子，一个是那个听说对下人骄横跋扈的二王子里梅克，一个就是那因为体弱多病而被养在深宫足不出门的三王子了，米奥怎么会是那个三王子呢！

米奥定定地看着泽比拉，然后慢慢垂下了头。半晌，泽比拉才听见米奥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泽比拉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仿佛没听清楚：“你说啥？”

这一听，米奥却是有些羞恼了，他猛地抬起头，瞪着那只漂亮的眼睛生气地说道：“我说谢谢，你没听到吗！”说完，米奥就甩开泽比拉的手，背过身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了。

泽比拉傻傻地看着米奥，他从没见过米奥这幅样子，唔，好像一只炸毛的猫，好可爱...咦等等他怎么可以觉得男孩子可爱！他吃惊而心虚地四下瞟了瞟，随即走了上去，讨好般地道：“好了米奥，我不是故意的啦......你别生气嘛，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话音刚落，米奥就又转过身来，这会他的脸倒红了：“你不要这么叫我，肉麻死了！”“你不是本来就是王子嘛！嘿嘿米奥，其实你现在比我更像一只炸毛的猫！”泽比拉大起胆子去揪米奥的耳朵，米奥的耳朵像触电一般抖了抖，随即缩了回去，而他的脸则腾地红得更厉害了！“你干嘛，你干嘛！不要碰我的耳朵！你想挨打吗！”

泽比拉搓了搓手指，那毛茸茸软叽叽又热乎乎的手感实在是不错，真想再摸一下！“哎呀，米奥，你的耳朵摸起来好舒服啊！——哎米奥，你怎么会有一对猫耳朵啊？”“我...”听到泽比拉的话，米奥的表情又黯淡了，他抬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耳朵，随即放了下去，并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生下来就有的吗？”“嗯——我可警告你，不准碰它！”

泽比拉愣了一下，随即嬉笑道：“哎哟，米奥，我发现你的耳朵很敏感啊！”“你！耳朵不本来就是很容易痒的地方吗，你还故意碰它！”米奥生气地伸出手要去抓泽比拉的耳朵，泽比拉嘻嘻哈哈地笑着躲开，两个孩子又打在一起，没多久，米奥却又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米奥，不打了？”泽比拉笑着问道。

米奥却是扬起耳朵，抱起胸，低下头露出一个难见的笑容：“泽比拉你不是很喜欢用剑吗？我们用剑打一场怎么样？”

泽比拉又愣了一下：“你不是不会用剑吗？”

米奥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了？”说着，他便抽出腰间剑鞘里的剑，雪白的剑身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泽比拉一脸惊恐地看着米奥。“你，你居然还会用剑！——这剑还这么漂亮——不对，你是铁剑，我是木剑，不公平不公平！”

闻言，米奥眨了眨眼。确实是个问题啊！他握住下巴想了想，很快便想出一个解决方法——他将手放在剑身上，小手一滑，一把新的剑就出现在了他的左手里！

泽比拉呆呆地望着这如同变魔术般的场景，半晌，才又激动又好奇地问道：“哇，米奥，你是怎么把这把剑变成两把的啊！”

米奥得意洋洋地挥了挥左手的剑：“是超能系精灵都会的复制与模仿的技能！越熟悉的东西，就模仿得越像！这把剑我从小用到大，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然，能量不够的时候会失效，所以你快点用，我可支撑不了太久！”说着，米奥就把剑扔给了泽比拉，泽比拉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雪光闪闪的剑接住！

拿上剑的米奥，看起来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像个男孩子，性格也最活泼，他握着剑，撩起自己的长袍，露出袍底的长裤。泽比拉则不由自主地盯着米奥的裤子，他曾以为这是米奥的裙子，结果，结果......

TvT别想了，先对战要紧！

“那么，开始吧！”说着，米奥便冲将过来。米奥的身形瘦削，也因此速度更快，泽比拉一愣，随即抬起剑来，这才勉强挡住米奥的攻击。好强！虽然米奥看起来瘦削，但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的！

米奥很快往后退了几步。他又举起剑，对着泽比拉挥舞过去。挥，刺，挑，砍，米奥做得样样不差，泽比拉惊异于米奥的熟练，一个不小心，手一松，剑就被米奥挑飞出去，在半空中化作清风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光闪过，剑尖顿时到了泽比拉面前。冷汗从脸颊处滑落，很快滑入脖子里。

“你输了，泽比拉！”米奥很快将剑收了回去，秀气的眉间洋溢着属于少年的意气，是泽比拉之前从未见过的。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米奥才会找到一点属于少年的感觉吧！

泽比拉喘了几口气，呆呆地望着泽比拉，半晌，才道：“好...好厉害！”“技巧和力度都不够喔，泽比拉！”米奥歪着头笑，突然伸手稳住他的肩膀：“重心也不好，你的师傅应该跟你讲过才对吧？你肯定没有好好听他的话！”

被米奥一语说破，泽比拉脸一红：“我，我没有啦......”“还没有？加油吧！你还需要一把更好的剑喔！”看着米奥背着阳光微笑的样子，泽比拉直觉得目眩——好，好漂亮......

“我...我会努力的！我也会打败你的，米奥！”他握住拳，对着他这么喊。

“那我等着！”他依旧是笑，笑得是从未见过的粲然。

那一刻，他的笑容刻入他的心中，深深地再不磨灭。

......也是他记忆中，最后的灿烂模样。

......

训练结束，泽比拉和杰洛尔照常坐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哎——训练越来越累了，这还怎么得了！”杰洛尔靠在墙壁上，一脸苦大仇深地抱怨道。“泽比拉你倒是有精神，最近师傅都表扬你呢！”

泽比拉朝着杰洛尔吐舌道：“嘿嘿，功夫不负有心人嘛！”

杰洛尔撇了撇嘴，别过头道：“哼，咱们的新剑也还没个着落呢！——倒是前不久盟主把他珍藏的那什么，煞魔圣剑赐给了里梅克少主，听说那剑啊，又漂亮，又锋利，可以像切菜一样切碎石头！而且传说上古战神缪琳，就曾拿它结束了恶兽咤克斯呢！哎，我听说里梅克少主可是喜欢死了它了，天天去哪都带着它，哎，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把好剑，也要天天带着，非叫兰德斯他们羡慕死不可！”

泽比拉则是斜睨着他，半晌才转过头去，叹气道：“哎，你总比我好吧，到现在我也还只有一把木剑呢！”“切，谁不是呢！哎，再等等吧，上面总不能让以后的天蛇星七魔将连个像样的剑都没有！”

可过了半晌，身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及时得到泽比拉的反应，杰洛尔有些好奇地转了个身：“哎泽比拉，你在想啥呢？怎么不回我话啊？”他伸出手在泽比拉面前晃了几下，泽比拉这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眨了眨眼经：“哎，杰洛尔？咋了？”“你咋又走神了？”杰洛尔撑着下巴道：“前段日子你走神，这段日子你还是走神，你咋啦？又初恋啦？还是又失恋啦？”“！！！杰洛尔你在胡说些什么！！！”“是不是那个被你误认为女生的男生啊？哎哟泽比拉看不出来啊！”“哇！你这张嘴真讨厌！”泽比拉佯装愤怒地举起拳头扑了过去，杰洛尔嬉笑着同泽比拉扭打起来，没过多久，泽比拉突然又停下了。

杰洛尔疑惑地盯着表情扭曲的泽比拉：“泽比拉，你这是咋了？”

泽比拉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我，我...我想我得去趟厕所......”话音未落，泽比拉就从杰洛尔身上跳了下来，风尘仆仆地朝厕所奔去，留下杰洛尔一人风中凌乱。

......

好不容易从厕所里爬出来，泽比拉重重地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吃错了啥，今天怎么突然就拉肚子了......

这么想着，泽比拉蔫巴巴地在路上随意地走着。凉风习习，他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突然，他留意到了路上的车辙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车刚刚经过，这车辙印还蛮宽的呐！

很快，道路上的车辙印便被泽比拉抛在了脑后。他的心情慢慢好起来，嘴巴里也哼起了歌。突然，路旁的草丛哗哗作响，泽比拉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那并不平静的草丛。有动静！这么想着，他悄悄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座草垛，可还没靠近，一抹白色便从草垛里窜了出来，向树林深处奔去！

“一只兔子！”这么想着，泽比拉兴奋了起来。若是能抓到只兔子，晚上就能和大家一起换换口味了！在这样的想法指引下，泽比拉迅速地追了过去。白兔一开始逃得很快，但没过多久，就逃得有些跌跌撞撞的了。泽比拉没费多少工夫，就把兔子的耳朵抓在了手中。

“哈哈，抓到了！”泽比拉高兴地捉住兔子在半空摇来摇去。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兔子的身体，却发现摸起来不太对劲。再一看，兔子的背上插着一支箭，泽比拉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会这么容易地捉到一只兔子了。

“看来有人想抓这只兔子，结果没抓到，反倒让我捡了个便宜。”提起手中兔子，泽比拉的眼睛一不小心与兔子对视了。那红红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似乎充斥着泪水，长长的耳朵也毛茸茸软叽叽暖乎乎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泽比拉的嘴角抽了抽，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好吧，小家伙，算你走运！”他将白兔放在地上，蹲下来，伸出手小心地抽出插在它背上的箭。箭不能随便取下来，否则会血流如注。泽比拉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为白兔包扎了一番，再摸了摸，确定白兔没事之后，泽比拉这才松开了手。“好了，小家伙，走吧，回你的家去吧！”

白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耳朵，随后用三瓣嘴轻轻地碰了碰泽比拉的手，这才一跳一跳地走远。泽比拉搓了搓手指，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挺知恩图报的，不知为何，居然让他想起了米奥......他的耳朵摸起来也很舒服......

咳咳，泽比拉，你在想什么呢！拍了拍自己的头，泽比拉站了起来，朝训练场的方向挪开脚步。

......结果，还没走几步，泽比拉就被地上的一个东西绊得摔在了地上。

“嗷啊——”惨叫声直冲云霄，惊飞一片鸟雀，还有许多只迅速爬上树冠消失不见的松鼠。

欲哭无泪地揉着膝盖从地上起来，今天是自己的倒霉日吗，平地走路都能摔跤......

回头看向“罪魁祸首”时，泽比拉这才愣住了。

一把插在剑鞘里的剑，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剑？”这么想着，泽比拉伸手拾起了剑。好奇地将剑抽出剑鞘，一瞬间，泽比拉被它的美耀花了双眼。

如冰般雪白而纤长的剑身，雕刻得华美而不失优雅的剑柄。金色的花纹在红色的躯壳上蜿蜒，犹如一条条美丽的金丝蛇。整把剑是泽比拉从未见过的美丽绝伦，剑身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犹如冉冉升起的朝阳。

手指无法控制地触摸着雪白的剑身，如冰一般寒冷的触觉自指尖传入神经深处，又传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使之震颤。那一瞬间，泽比拉看见，有一抹红光从剑身处忽地脱离而出，猛地飞入他的手里消失不见，泽比拉吓得手一软，长剑啪嗒一声摔落在地，而他自己则不受控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呆若木鸡地注视着沉睡在草甸上的剑。

“这，这是......”泽比拉又大着胆子，将剑握在手中。这次，没有再那么震撼的感觉，却令他有一瞬间觉得，这把剑仿佛属于他。

...但，只有一瞬间。

转瞬即逝的一瞬间。

不知为何，泽比拉感到害怕。但，他的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似地，将剑归入剑鞘中。伸手颤抖着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木剑取出，扔在地上，转而将这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宝剑颤抖着插入剑套中。

一切的一切，仿佛不受控制，仿佛命中注定，又仿佛，是自己的私愿在作祟。

泽比拉害怕极了。他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敢转身落荒而逃，逃得远远地，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再远一点。

草甸中，只有被他从白兔背上抽出来的那支箭的箭头上，属于皇家的印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是逃脱不了的，命运的漩涡。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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