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硝烟四起

“……那么，”泽拉斯抬起眸子，定定地望向昆仑。“那个人，究竟是谁？”

昆仑顿了一顿，才低声启齿，说出一个令泽拉斯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名词。

“你是说……”泽拉斯咬住下唇，几乎不敢确信地确认道。

昆仑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泽拉斯的胸口无法平静地起伏着。突然，他转身欲走，却被昆仑拉住了飞扬的披风:“泽拉斯，别去！这件事，应该由上天来安排。”

泽拉斯扭过头，默默地看着昆仑。昆仑继续道:“我知道你和盟主感情深厚，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我们只是七魔将，本就不该插手这种事情，泽拉斯，你明白吗？”

泽拉斯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我明白，但我必须去。”

昆仑知道泽拉斯的倔脾气一起来，是谁都挡不住的，他便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去。“我不会反对你的选择，但是泽拉斯，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都要记住，我们七魔将的使命，是什么？”

泽拉斯望着昆仑深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誓死守卫天蛇星，誓死保卫盟主，绝不违抗盟主的任何命令。”

昆仑微微一笑，颔首道:“没错。”

泽拉斯用力抱拳，低头，道:“谢谢大哥，我绝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谢什么，你自己都说了，我们可是兄弟，别这么客气，去吧。”

闻言，泽拉斯再抱拳后，便转身离开。望着泽拉斯决绝的背影，在看看醉成一团的其他魔将们，昆仑垂下头，沉重一叹。

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

“盟主大人，您来了！夫人和大人们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来到母亲的住处外，门外守候的侍女见盟主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嗯。”耶里梅斯只是点点头，便不再作声，只是看着侍女推开门，朝着里面喊着:“盟主大人来了！盟主大人到了！”

耶里梅斯跟着侍女走了进去，只见偌大的宫室里，果然还坐了一些天蛇的高层人物，有的明显是他的亲族。而他的母亲，则坐在本就属于她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拜见母亲。”耶里梅斯对着夫人行礼道。

“梅儿！梅儿你终于来了！”一见到心爱的儿子，母亲就立刻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提着长裙从座椅上下来，小跑到了儿子面前，然后伸手握住儿子的手。

看着母亲的这番举动，耶里梅斯的心里同脸上一样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他只是点点头，随即问道:“母亲大人，是什么事要这么着急地召梅儿过来？叔伯和元老们也都来了，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吧？”

听到儿子的问话，母亲反而噎住了。“啊，是，是……”耶里梅斯不难发现，不仅是母亲，就连其他人脸上，也都满是难言之色。

“——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使耶里梅斯转过身，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在那里，人们渐渐散开，一个令他眉头紧蹩的身影就这样缓缓出现。

那是个生着和他同样紫发的人，只是紫发的末梢带着丝阴郁的蓝。与他不同的是，那个人生着一双紫红色的眸子，身材也比他高壮一些——但除此之外，最显眼的，莫不是那人和他起码有七分相像的外貌了。

母亲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眼里明显地闪过一抹哀伤。

耶里梅斯则警惕地望着他，问道:“你是？”

那人只是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微笑，缓缓走到耶里梅斯面前，凭借过人的身高俯瞰着盟主，紫红的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只是闪得太快，耶里梅斯没能抓住:“我的话，尊敬的盟主大人一定不会认识的——毕竟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你还根本没有出生啊。”

听到男人的话，母亲哀伤地垂下了头，其他的人也都用难以言明的目光望着他们。

耶里梅斯毫不畏惧地抬头迎着男人的目光——他是天蛇星的盟主，他绝不能胆怯:“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只是笑笑，随即低下头，向他行了一个礼:“没什么意思，只是和您‘叙叙旧’而已，我亲爱的弟弟。”

听到“弟弟”这一词，耶里梅斯顿时愣住了。弟弟？哥哥？难道？！

很快地，他便反应过来，随即脱口而出道:“你是——伊洛维奇！”那个在天蛇一族的一次对外扩张中的走失的，从未谋面的哥哥，如果不是他的失踪，盟主之位这块香饽饽根本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更不可能……

男人——不，伊洛维奇扬起眉毛笑了起来:“没错，真不愧是我天蛇皇族的继承人，真是聪明啊。”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尽管他脸上云淡风轻，但这些话中暗含的讽刺，绵中夹的利针，却根本不容忽视。耶里梅斯的拳头握紧了，只是他的脸上神色依旧。“谢谢兄长的夸奖。”

伊洛维奇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母亲怯怯地出声了:“维，维儿……”她的视线闪躲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伊洛维奇的目光移向她。这一次，耶里梅斯捕捉住了——那一抹从他眼中闪过的不屑与恨意，只是很快被温柔和善解人意所掩饰。他只是握着母亲的手，柔和着声音，道:“母亲大人，怎么了？维儿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这些年漂泊在外，维儿实在是太想念您了，今日能够重回天蛇星，与您团聚，维儿真的是十分开心啊。”

听着失散多年的大儿子上话，母亲的眼里闪着泪光:“维儿，维儿……你真的，真的不会怨恨我们吗？”

伊洛维奇柔声道:“怎么会呢，你们可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怎么会怨恨你们呢？放心吧，母亲，我能够理解你们的！”

耶里梅斯则只是冷冷地望着伊洛维奇，望着母亲的眼睛似乎迷离了一瞬——奇怪，怎么会突然感觉母亲的眼神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抬首，眼角瞬间掠过一道黑影，只是转瞬即逝。

耶里梅斯的眉头皱得愈紧。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让他感觉……心里猛地一悸？

而一旁的元老们，看到伊洛维奇如此孝顺母亲，心底里对他的排斥和担忧也淡化了一点。母亲也是如此，她趁此机会，赶紧道:“维儿，梅儿，你们兄弟从未相见过，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快去认识认识吧！”

耶里梅斯默然地瞥了他一眼，伊洛维奇则是笑着回道:“没问题，弟弟，我们走吧。”他看向耶里梅斯，那看似温和的目光底下，埋藏了耶里梅斯能够看到的狂妄与欲望。

耶里梅斯沉默了半晌，随即道:“好。”他转向母亲，行礼:“母亲大人，各位大人，那我们就先走了。这次兄长回归，是大喜事，就拜托各位大人日后为我的兄长举行迎回典礼了。”“遵命，臣下们一定会照办。”他的臣子们这般回礼道。“去吧。”母亲则注视着两个儿子远去的背影，关怀与担忧之情洋溢于言表。

待到身份最为尊贵的二人离去，在场有人发话了:“天蛇夫人，大王子回来了，真的……不会有事吗？”

夫人转向发话的那人，担忧地道:“我就是怕会发生这种事啊……所以，日后，你们得时刻关注维儿的举动。尽力不要让那种事情发生！”话虽如此，在场各位却都很清楚，如果，身为长子的伊洛维奇执意要向耶里梅斯发起挑战的话，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因为，这是天蛇法令，所允许的事情……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便只能由命运安排了。他们作臣子作属下的，根本无法亦无力涉足这泥潭……

……

嗒，嗒。

两个修长的身影漫步在布满玻璃窗的走廊间。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落在地上，落在这对从未谋面的兄弟的脸上。

“盟主大人，听说你先前还有个双生弟弟啊，”有意无意地，伊洛维奇提起了这茬。“只是可惜他早早便夭折了，否则的话，我就可以见见他了。”

耶里梅斯的肩头不易察觉地颤了颤——似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大概是福薄，没缘分吧。”

伊洛维奇抬着下巴，高傲地望着耶里梅斯。他眼中的温情早已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狂妄与恨意。“耶里梅斯——”他大胆地叫了盟主的名讳:“别这么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恨不得我马上滚出天蛇星，不过不好意思，我会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宫殿，”他凑到耶里梅斯面前，邪邪地一笑:“永远。”

耶里梅斯自然知道伊洛维奇的言外之意，他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平静地道:“那么，你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响了，伊洛维奇。在我的宫殿里，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伊洛维奇低头望着他，笑得有些痴狂:“耶里梅斯，你可别忘了，谁才是天蛇皇族真正的主人，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没可能摸到盟主的宝座。看看，这个窗子，这个地板，这个宫殿，”他抬起首，贪婪地望着天地的一切:“乃至整个天蛇星，都应该是我的！”忽然，他低下头，恶狠狠地盯着耶里梅斯，咬牙切齿地道:“而你，一个次子，就因为运气好，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一个血统不纯净的私生子而已，有何能何德得到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耶里梅斯，我会从你手里，将你的一切都慢慢地抢回来！”伊洛维奇的目光愈来愈疯狂，连手指都开始在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猛地窜起来掐住他的脖子似的。

而听到伊洛维奇的话，耶里梅斯的瞳孔微缩，眉头则皱得更紧。“伊洛维奇，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血口喷人。”他冷冰冰地道。“别拿你自己的血统开玩笑。”

伊洛维奇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愈加痴狂了:“耶里梅斯，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双生弟弟是因为什么而被禁足的吗？至于他的死——”伊洛维奇的眉毛一挑，他满意地看着耶里梅斯开始咬住了牙:“我是不清楚，但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如果说先前的话只是令他的心中漾起几道波纹的话，那么这几句话，几乎就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金色的瞳孔骤地缩得如针般细，紧握的拳头甚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门邪道，作为天蛇星的大王子，这些无理取闹的东西你应该不可能相信的。”

伊洛维奇呵呵冷笑:“是么，这件事到底孰真孰假——也只有你和那个女人，那些老不死的知道吧？哼，耶里梅斯，你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毕竟，这样的日子可不多了！”

耶里梅斯对峙道:“那么，就得看你有何能耐了，盟主的宝座，可不是你，想坐就坐得上的！”“哼，耶里梅斯，你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吧？我孤注一掷，而你拥有这一切，耶里梅斯，我告诉你，你输不起！”“那得看看对手是谁，对于你这种狂妄之徒，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哈哈，耶里梅斯，你会后悔你今天对我说的一切！咱们，走着瞧！”伊洛维奇恶狠狠地瞪着同样表情狰狞的他，随即大笑起来，往后倒退，转身，再远去。

望着伊洛维奇远去的背影，耶里梅斯原本紧绷的表情才渐渐松弛，转而由不知所以的迷惘代替。

这明明是他的亲哥哥啊。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分明从未谋面的他们，初次相见，就得这样硝烟四起吗？这究竟，是为什么？

哈，宿命，这都是宿命吧。他突然笑起来，身体往旁边一倾，就无力地倾倒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注定与亲情无缘，注定得不到来自哥哥的关爱，为了这个位置，他们甚至可以不惜明争暗斗，大打出手。

生在这样冰冷的家族，还携着那样见不得光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吧。输得，彻头彻尾。

他坐在最高的宝座上，他披着五彩的霓裳，他可以俯视众人，他可以傲然仰首，他也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无数。这些，都是他输去的一切。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半掩住英俊的面庞，投下一片阴影下。而在阴影之下，他咬着牙，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缓缓流下。

……

在侍从的带领下，伊洛维奇回到了他百年多以前居住的宫殿。原本布满灰尘的宫殿在仆从的打扫下再度焕发生机，一乔一木都是他朦胧记忆中最后遗留的模样。他伸出手一点点地抚过这一切，从这些似曾相识的物什中挖掘一些过去的回忆。

那些记忆，已经朦胧不清了。他是二十五岁的时候被遗弃的。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幼儿，一个本应该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孩子，面对着那一片陌生的荒凉，身边却空无一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回家的方向的那种极度恐慌。

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哭，一边抽噎着喊着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到最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荒漠中，沙尘无情吹干了他的泪，将他懵懂的童年埋葬。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难以能想象，从一个尊贵的尽享荣华富贵的大王子沦落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小叫花子流浪汉的巨大落差。他在那颗无名的星球上流浪，坚硬的尘土将他的眼睛磨砺成了冰冷的石头。

不知何时起，他的脑海中，总会想起一个声音，告诉他，是天蛇皇族故意遗弃他的，它让他去复仇，去夺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在这种声音多年的潜移默化下，他接受了这样的想法，并且为着这个念头，艰难地活着。

然后，他接受了另一个神秘组织的委托，和这个组织中的一个成员的帮助。她将帮助他夺回盟主之位，而他，则要帮他们……

不知为何，他的眼底与心底忽然颤了一下。他的手缓缓地抚上一把藤椅，岁月的痕迹在他的指尖流淌。他记得，他记得这把藤椅，曾经，他的父亲——天蛇太祖，就曾坐在这把藤椅上，膝上抱着幼小的他，轻轻地摇着，粗糙的大手柔柔地拍着他稚嫩的后背，让他酣然入睡……

当他回到天蛇星，第一个得到的消息是父亲早已去世多年的死讯时，他的心底就没有因此而震动吗？有的，那股名为悲伤的河流从他心底汩汩淌过，随后流进心田，浸入心海……

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喜欢他那十分势利的母亲，可那究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时隔多年不见，他心中所剩的，真的就只有不甘的恨意吗？

还有，耶里梅斯——他夺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趾高气昂地坐上了盟主的宝座，他自然恨他；可是，他也是他的同胞弟弟啊，尽管有那人给自己讲的天蛇秘闻，但是，他和他的血缘关系，依旧摆在那里，不会变浓，亦不会变淡……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会变成那样的？

“——看来你已经和耶里梅斯见过面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娇媚女声传入耳帘，伊洛维奇应声抬头，只见那个依旧着黑衣的女子，正坐在横梁上，用一只狐媚的美眸望着他。

伊洛维奇自然知道她是谁。“没错。先前的事，就谢谢你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合作关系，互帮互助可是正常行为。”女子妖娆一笑，随即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到伊洛维奇面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哥哥。”

伊洛维奇默默地看着那一只美丽的红色眸子。他很清楚，尽管面前这个女子叫他哥哥，但究其原因，也只是为了合作而已。“嗯……你说得对。”

女子扬起嘴角，鲜艳的红唇在灯光下反射出诱人的光彩:“嗯～接下来，就是那群自称元老的老头子们了。哎！真是的，对着一群皮都要脱了的老头子，实在是兴奋不起来啊。”似嗔非嗔地，女子撅起了鲜红的小嘴。

伊洛维奇看着那对唇，随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接下来还要靠你呢，实在是拜托你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女子忽然尖锐地笑了起来:“哎哟，你客气什么啊，我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啊～互帮互助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喔。”她笑得魅惑，一只血红的眸子，却似鹰眼般，锐利地刺向伊洛维奇，让他浑身都感觉不自在:“嗯，对，没错……”

女子带着似笑非笑的面容，望着伊洛维奇惘然的脸，忽地一翘嘴角:“当然没错啦，只不过呢，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呢。”

闻言，伊洛维奇赶忙问道:“什么东西？”

女子妖娆而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直道她的表情也渐趋深邃。“当然就是，你了……”在伊洛维奇还未反应过来的当儿，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地抬起纤纤细指，顿时一团紫色的光波飞向伊洛维奇。

伊洛维奇大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屁股靠在了茶几上。“你，你想做什么，凯——唔！”看着伊洛维奇猛地捂住头，紫红色的眸子里涛浪四起，女子只是微笑着收回手，看着那团紫光很快地浸入伊洛维奇的身体里去。

“——啊，谁叫你要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当然是要选择帮你忘了它们了啊～”

伊洛维奇痛苦地抱着头，一双紫红的眸子忽明忽暗，一直到他的表情渐渐平静，眼睛也再也失去了色彩。“盟主之位……耶里梅斯……”他放下双手，木木地站在原地，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冰冷与恨意早已洋溢。

看着伊洛维奇的变化，女子悠闲地拍了拍手，这才娇媚地微笑道:“啊，这才对嘛。”望着意识还未完全回归的伊洛维奇，女子突然又哼了一声，随即不屑地别过头去。“真是麻烦呢，心境不够成熟还想干大事的人什么的，最差劲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用纤纤手指理好稍显凌乱的紫发。随后，她才又理好斗篷，身体轻盈一跃，就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伊洛维奇还站在原地，等待着意识的回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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