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在下凌千城,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问。”
祭言听到他的名字显然有些发愣,直到旁边的重明鹤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他才蓦然惊醒,反过手抚了抚重明鹤的脑袋,另一只手指向一边的座椅,示意凌千城坐下,
“你想问什么?”
凌千城被浑身雪白的重明鹤吸引,见祭言久久不说话,也没有开口询问,就自顾自的端详着那只坐骑,祭言说话时才把目光转了过来,
“前辈可认得我?”
“倒是不识,只是对你的名字略有耳闻。”
“前辈既是长歌的师父,赐长歌浮光琴,想必知道浮光琴的来历,可否告知一二?”
祭言不语,定定的看着凌千城,千城有些纳闷,从前听闻天界的祭言上仙待人冷淡,不随意与人交谈,可如今他瞧自己的眼神竟带着些许柔和与……关爱?
祭言听到浮光琴三字便知凌千城此番造访的意图,向珠帘后迈步,千城只道上仙多半是不愿解答,刚要行礼离开,却听见珠帘后传来一声轻唤,
“过来吧。”
凌千城愣了一下,走了过去,祭言指着自己对面的位子,
“坐吧。”
“多谢前辈。”
祭言看着桌上的水晶茶壶,缓缓开口,
“浮光琴,本是你魔界之物。”
凌千城微微诧异,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椅把,
“但后来经吾炼化,可为仙人所用,至于琴的来历……你确定要听?”
“愿闻其详。”
“这琴本是魔界魔女之物,她与天界中人相恋,作为信物将浮光琴赠出,而你手中的掠影剑也是一样。”
“前辈?”
“后来……后来他们没有修成正果,仙人娶了旁人,魔女一路打入天界,被仙人……杀了。”
凌千城嘴角颤了颤,
“那仙人……可是你?”
祭言没有否认,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魔女可是当时的魔界公主?”
“……不错。”
“为何食言?
“仙与魔如何能在一起,就算是了,也长久不了。”
“放屁!”
祭言没有因为凌千城的话而发怒,突然笑了一声,自嘲搬的说:
“是啊,可不是吗?”
“你为何还杀了她?”
“她顽固不化,扰乱天界秩序,只能杀以警之。”
“扰乱天界秩序?你们天界那些条条杠杠,有多少是有用的?全他妈的废话,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现在想想,呵,你与那天帝都是披着袈裟假慈悲!
祭言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他的话,凌千城站起身来,将椅子踹倒,走了两步,终是顿住了,
“呵,拜你所赐,她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祭言暗淡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可看见凌千城离去的背影,又暗淡了下去……
……
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祭言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有时候觉得仿佛就在昨日,有时候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只是醒来有些感慨罢了……
……
祭言认识凌雪是一次巧合,碰巧两人都下了凡,碰巧两人都去凡间尝酒,碰巧下了雨仍不愿回去,跑到小破庙里面躲雨,有时候,有些事,有些缘,来的就是这么巧。
凌雪是个顽劣女子,虽贵为魔族公主,却是男孩子脾性,这倒是与祭长歌有几分相似,或者说长歌就是当年的她。
凡间,夜晚,小破庙
“ 道长,这大晚上的,你跑到这来作甚?我瞧着你长得眉清目秀的,仔细被这荒郊的孤魂野鬼给叼了去。
祭言笑嘻嘻的回头看她,辩解道:“我再如何清秀也不过男儿郎,是泥做的身子,哪比你这女娇娥水一般的身子吸引鬼怪呢?”
“小道士不要皮嘴,一会儿有你哭的。”
凌雪也不生气,只是觉着他有趣,想逗逗他,于是念了个魔咒,欲唤些小鬼来吓吓他,谁知还未施法,便被那祭言抢了先,设下了结界,凌雪向他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小道士正咧着嘴笑冲她笑,她也乐了,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对着笑起来,
这时,破庙里又冲进来一个人,摘下了戴在头上的草帽,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刚想坐下,突然看见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劲的在笑,露出费解的表情,重新戴上帽子,咒骂了一声:特么的,躲个雨还碰上俩傻子,晦气!然后再次冲进雨里……
两个人笑累了,歇了歇气,也都觉得自己笑得没理由,就抬头望望天,又望望地,再望望佛像,望望稻草堆,突然发现没得望了,只好尴尬的坐着,
这便是两人的相识,是的没错,两人就这样成了朋友,先是隔年见,隔月见,最后天天见,后来凌雪把自己的浮光琴送给了祭言,祭言把自己的掠影剑送给了凌雪,谓之定情信物,
“等我来娶你。”凌雪记着,祭言是这么说的。
“好,你可别误了时辰让我着急。”祭言记着,凌雪那时笑得很开心……
然而大婚当日,祭言没有来,大婚第二日,他还是没有来,一连过了四日,凌雪穿着嫁衣等了四日,祭言一直不见踪影,凌宗克看着女儿憋了一肚子火,要去天界把祭言抓回来,凌雪却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自己去了天界讨人。
……
天界的路岂是说闯就闯的,凌雪拖着掠影剑走到玄武殿前时,她自己都辨不清嫁衣上的红,哪块是沾了血的,当她狼狈的爬上台阶欲叩门时,门突然开了,祭言身着素衣走出殿门,看见趴在地上的她却无动于衷,
“祭……言。”凌雪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他的名字,勉强支撑着掠影站起来,
“回去吧。”
‘不。“
‘乖,回去。“
“我不!”凌雪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臭道士,你说好要娶我的,为什么让我回去!”
“我不会娶你的。”祭言把脸背过去不让凌雪看到自己的表情,
“理由呢,你解释啊!”凌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不会娶你的,你走吧。”
“我不!”
“好,要理由是吧,你听好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从来就不喜欢你,之前和你接近是觉得你傻,觉得你好骗,但是如今我不愿了,我会娶其他女子,天上的地下的,哪一个都好,但,不是你,你听清楚了吗?”祭言用力甩开她的手,恶狠狠的说,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
“滚。”祭言打断了她的话,
“子诚……”
“滚!“祭言朝着凌雪喊了出来,谁知刚要跨入门内,却被凌雪拉住了手腕,
“臭道士……”凌雪喃喃道:“既然你不想娶我,那这把剑就还给你吧。”
祭言愣愣的看着凌雪把剑放到他手里,然后突然用力抓住剑柄,把剑锋刺入自己的心脏,嫁衣愈发的红了,凌雪看着祭言一脸错愕的表情,笑了,雪白的牙齿间不断渗出鲜红的血一滴滴滑过脖子,染上衣领,
“不想娶我的话,那就记着我一辈子吧,臭……道士,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很久,等你来接我,既然说出口,哪怕误了时辰也……也是要来的,因为……有一个傻子在等……你……”
凌雪就这样静静的倒在祭言的怀里,再无声息,他摸上剑刃,看到她的魂魄慢慢流出,也不知在想什么,缓缓的将剑拔了出来,那些飘出的魂散了,余下的魂碎了,祭言颤抖起来,试图用手再将碎魂拼接,先是感知摸索,后来直接在空气中胡乱抓捏,可是,她的魂魄不见了,她的气息不让他嗅了,她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祭言捂住胸口,明明被刺的不是自己,可是,真的好痛。
天帝赶到玄武殿的时候,只看到衣前一片猩红,魂不守舍的人,跪坐在地上,抓着掠影剑,忽而干笑忽而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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