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之幻境诛天 43

五毒散——天下有千毒，唯五毒散至尊。好阴毒的手法！百里冉静百毒不侵之身，终是被她——木长雪，一个真实身份不明的人——破了。欲重想起来了木长雪临走那天在军帐中问他百毒不侵的事情，当时只道是寻常，原不知一字一句皆是环环相扣。原来，这就是她在军营里逗留的终极目的。她借他的口破了他的计，借他的人取他的性命。欲国有一项九重秘术，可抚骨见生时。也就是抚死者之骨，读取死者生前最后几刻钟的记忆与经历。他施展秘术了，就在百里冉俊悲鸣的时候。他想知道幕后真凶，想报仇雪恨，却不料只看到了冉静死前的自欲，毒发，以及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自己。这就是她死前的所思所想，这就是他放纵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留不得留之人性命的结果。他自省、自悔、自抑、自怒，自我克制，终于在“虽不共生，但可同死”中不可抑。一拳掌风下去，右侧的帐布撕裂甩出十余丈，重重地砸在另一个军帐上，然后两个都塌了。她要他死！她要他死！她要他死！她要他死！他要她活，她却只要、唯要、肯定只要——他死！

她绝不能活！他要她，为她、为他付出的容忍、为他十七万将士——陪葬！

帐外的士兵被这掌风吓坏了！这就是储君之怒吗？这就是九重天吗？

在那一掌之后，天起大风，自右向左，将欲重左侧的残存帐布带走了。一声闷雷下来，百里冉静的军帐只剩下她自己了。

天，怒了！恶煞之火，万灵之起源，神识觉醒了，在主体并不在乎、并无意识的情况下爆发了它通天地、通万物的本性。

欲重吓坏了苏沐，天惊着了欲重。苏沐已经汗如雨下，后被风吹干，四十岁的他像四五岁的孩子可怜。可欲重尚有话要问。

欲重：此毒物可有来源？

苏沐：有，有。五毒散依赖一味无毒无害的白花炼制。此花名曰苍花，形如牡丹，小而花瓣层多，乃苍苍山仓仓派的镇派之宝，故而五毒散仅有仓仓派可炼得。仓仓山在炎域，仓仓派全部师徒皆是炎域人。

所以，她是炎域人！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黄沙漫天，昨日的太阳高悬早已不见踪影。欲重走出停放冉静军帐的圈地，苏沐静静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欲重：军旅长途，战争残酷，遗体难存。

欲重四个字四个字地说道，再无方才挥掌的暴戾，他要理智，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说：

欲重：现，将百里冉静遗体火化，葬于瓦蓝河畔，待大军凯旋后，移葬于长安岭。

欲国士兵：遵命。

……

庄严的火化仪式在寒冷的黄沙中举行。欲重垂泪，将士默哀，百里冉俊一人放纵泪水。

静静地瓦蓝河此时已波涛汹涌，百里冉俊抱着百里冉静的遗物放在墓坑里。他站在她旁边，想了好久，静静地蹲在地上，稳了稳说了一句：

百里冉俊：妹妹啊，哥早说过的战场凶恶，你一个女孩……哥早该不听你的，要什么百毒不侵，早点成婚，乖乖呆在长安城里不好吗？战场，交给大哥和父亲就好了啊……

河水长流不止，像人心里的思考，没有终期。

宇文鹤看着欲重的背影，想问他：少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的脑海再次浮现了离别那日的南巷城少城主身着南巷城华丽服饰骑在马上的样子，他想起了欲重送别她的目光，耳边响起她说过的八个字。“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多讽刺啊，这真像欲重送给冉静的墓志铭。

向春风看着黄沙弥漫的天空，闻着风里的瓦蓝河河水的味道，想着百里冉俊的话。他说：

向春风：少主妃从没有想过百毒不侵，她只想陪着少主。

陪着他，哪怕只是军旅长途。

太阳渐渐散去的时候，百里冉静的葬礼结束了。欲重带着三万余士兵，浩浩荡荡地向南巷城奔去，一路狼烟。他要沿着她的踪迹，追赶她，追上她，血洗南巷城。然后，屠尽炎域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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