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夜间的京都笼罩在一片昏暗的烛火下，一闪一闪的，却不见得有飞蛾扑火。

段轲来到前厅时已是入夜了。只是今日的饭桌似乎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倒是更加和谐了。也许就像王乾说的那样，段瑞雪本就不该回来。段轲苦笑一声，倒是让段章听见了。

“怎么，那丫头还怄气呢？”段章发问。

“小雪不过是心里不舒服，气一下就是了。”段轲答道。

“那丫头跟她母亲一个样，就是倔。若是她母亲不那么倔，也就不会那么快走。”段章叹息，“方华，她的婚事你留意一下，那丫头毕竟也到了年纪。”

“老爷说的是。只是小雪这么一闹，怕是没有几个体面人家会要她了。”她这么一闹，可是把她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小轲的亲事。小轲与安家小姐的婚事可是不能再拖了。”

“娘亲，哥哥娶了亲我是不是又有多一个疼我了？”苏方华的身边坐着一位小姑娘，不过六七岁，脸上肉嘟嘟的，头上扎着两个辫子，周身穿着一件粉色襦裙，很是惹人怜爱。此人便是段家二小姐段佳了。

“是啊。往后你就会有一个嫂嫂了。”苏方华笑着道，还不忘往段佳碗里夹菜。

段轲听了苏方华的话后倒是没什么举动，毕竟，安家那事还是急不来的。

段章见段轲一言不发，只埋头吃饭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了？可是外面的铺子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学业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没有。爹多虑了。孩儿只是觉得与安家的婚事不急，还是先把小雪的亲给定下来才是。”

“小轲啊，你常年就在外面看顾铺子，闲暇时候就埋在书房，自然是不懂这些事了。小雪现今名声不好，外面与咱家相当的商贾之家是定不会要她的，至于官宦人家更是不能了。除非她愿意嫁给普通的农户，安安静静过日子就是了。我们倒是可以多出点嫁妆，保齐了她的下半生。”

段轲不语。

“我听说秦御史家中正妻亡故了，你觉得小雪嫁过去如何？”

“秦御史家的正妻确实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亡故了。只是他这将近一年都没有续弦，想来也是没这个打算了。”苏方华放下手中的筷子，心内暗喜。若是能拉拢秦御史，那苏家的将来也是无量的。

“不过，若是让我哥哥去劝诫一番自然还是有希望的。而且，秦御史的正妻也是商贾人家出身，他自然是不会嫌弃咱们家小雪的。”

外边的风大，风声呼呼地灌进来，倒是把门吹的吱呀作响。段轲眉头紧皱，抓着筷子的手略微颤抖。段轲闭目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质问段章道，“爹，您就这样把小雪当成咱们家往上爬的工具吗？您就没想过她也是您的女儿吗？她在江南这六年您有关心过她吗？凭什么她一回来你就这般无情地要把她推出去？若是让段佳去嫁给秦耿那个五十岁的老头您愿意吗？”

“小轲，你说什么呢？言溪仙使今天刚说了不能惹老爷动怒，你快别说了。”苏方华见状不好，忙制止段轲。

“爹，你还记得我和小雪的娘吗？她叫钱素，她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生生地把小雪送进坟墓。你以为小雪这样高傲的人会愿意嫁过去吗？爹，您真是辜负了娘。”段轲终究是习武之人，一段话下来声色洪亮，在场众人都被震惊了。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段家公子竟还有对着老爷夫人发火的时候。说完之后，段轲撂下筷子，推门而去。

一阵冷风嗖地灌了进来，还夹带着地上的雪水。段章撂下筷子一脸不悦，苏方华和段佳都还在震惊中。段佳吓得不轻，虽说自己与段轲并不亲近，可段轲也从未在人前动过怒。如今第一次见他动怒可不是得吓着了。

丫鬟们缓过神来，忙把饭菜撤下，让人重新做了一顿，又是一阵忙活。

段轲离席，自然也是去了段瑞雪的院子里。

雏菊在外边守着见段轲来了，忙迎上去。“请公子安。小姐刚刚吃了些糕点，如今已是睡下了。她让我在这里等着公子，让您放心。”

段轲心头一暖，怒气已是消下去一大半，面色温和道，“她还说什么了？”

雏菊一阵思忖，“嗯，小姐还说往后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让您担心。”

“那便好。既然她睡下了，那我明日再来看她。”段轲心里一松，温润一笑，转身离去。

“公子慢走。”雏菊看着段轲的背影，段轲连走路都是这般的挺拔，完全是话本子里的男主角，难怪小姐这般放不下他。可是小姐会是女主角吗？如今怎么瞧那女主角怎么都是安琼玉，小姐啊小姐，您可千万要把心收起来啊。

雪已经停了，可是夜间的风还是很大，地上的积雪也还没有融化。段轲自己一人走在雪地里，终究是免不了叹息一声。

他去过王家。其实当他听到段瑞雪的事时他就知道此事与王乾必定脱不了干系。那日王乾特意支开自己定是与段瑞雪讲了自己听不得的。只是他没想到王乾竟如此在乎仕途功名，不惜把小雪的一生搭进去。段轲此去王家就是为了与王乾商量个主意把段瑞雪的名声挽回，因此段轲本意并不愿意让王家其他人知道，只是不巧王夫人进来了书房，倒是知晓了这一切，当即便把王乾打了一顿。

段轲除了知道王乾与段瑞雪的谈话之后并没能与王乾商量出合适的解决方法，只得悻悻而归。

如今，倒还真是一个难题。稍有不甚段瑞雪的名声就全毁了。他知道王夫人的性子，定是不忍心小雪的名声受损，可他就是害怕万一王夫人闹大，再来个反转，事情只会收不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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