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到了码头，段瑞雪推开了段轲递过来的手，自顾自地下了马车，之后再回身扶着雏菊下马车。彼时码头上并无多少人，偌大的港口也只停留了一艘段家的商船。阿望见他们来了，忙从船上跳到甲板上，喜滋滋地迎了过去，“公子，可以上路了。”

“好。”段轲道，悄悄站到段瑞雪身旁，“我们走吧。”

段瑞雪用略带伤感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抬腿便往甲板上走去。

段轲见段瑞雪今日的举动只道她是为阿爹的事情烦忧，并未多想。也只往马车后面取出那双鞋子和豆干，便随着段瑞雪往甲板上走去，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随着段轲的步伐前进。

段轲本以为此次回京必不会有人来阻拦，毕竟，此次行动京都那边是没有异议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扬州城的人竟然会来阻拦。

段瑞雪刚登上甲板，便听到了马蹄声，回头一看果见有一群人骑着马往码头赶，领头的是一位身着襦裙的小姑娘，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彼时段瑞雪倒是停了脚步，只呆呆地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不用猜这队人马也是钱家的人，此番前来必是想要找自己讨个说法的，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说法可以给他们呢？

在段瑞雪之前段轲便已经瞧见了这队人马，他的手下也都瞧见了。段轲只简单示意了他们，让他们把这群人拦在码头之外。那群人收到指令便赶忙往回赶，把码头围住，拔剑迎接面前这队人马的到来。只是阿望却未动分毫，本来他就是跟着保护段轲的，自然是不能离段轲太远。

钱兮和身后的人见有人挡了路，只得勒住马，马蹄声阵阵，倒是惹得过往行人驻足。

“段瑞雪，六年了，我费尽心思找到你，今日我断然不会让你离开的。”钱兮冲段瑞雪喊道。虽然如今钱兮不过十二岁，但是俨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浑身上下倒是有一股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气概。

“六年前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钱小姐又何必非得抓着不放，这样反倒是会累着自己。”段瑞雪本就声音沙哑，这一声之后喉咙便发痒，便干咳了几声。段轲见段瑞雪如今的模样也是心疼，“外面冷，你先进船舱里去，这事我为你处理。”

“你不过是想掩饰自己杀人的罪行罢了，我又怎会不知。枉我当初见你时以为你是一个好人，你倒是装的很好！”钱兮倒是没有理会段瑞雪在做什么，只是冲着段瑞雪吼道。她的母亲把一切都跟她说了，段瑞雪杀了人却偏偏要拉自己的父亲下水，小小年纪就如此狡猾，实在是可气。

雏菊本就心慌，听了段轲的话作势便要拉段瑞雪进去，可谁知段瑞雪只是不动，对雏菊道，“雏菊，这事我要跟她说清楚，你别拦我。”随后自己一个人下了甲板，雏菊焦虑不已，向段轲道，“公子，小姐······”可是还未待雏菊说完，段轲便打断了她，雏菊只得更慌了。

彼时段轲拿着那双鞋还有一个麻袋站在甲板上，本就玉树临风的人偏又多了一份别样的气息。段轲望着段瑞雪的背影，神色中满是惊喜，六年来，她倒是变了不少。

段瑞雪走到钱兮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位护卫。钱兮见段瑞雪向自己走来时便很是诧异，如今见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竟莫名有些心慌了。段瑞雪穿的很厚，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面色雪白，但是眉宇之间却凛然有一股傲气。

段瑞雪站定，只抬头看着钱兮，“钱小姐，论辈分，你还得唤我一声姐姐。你父亲的事我本不愿意与你多说。就算你父亲没杀韩原生，可他还是杀了别人，凭这一点，他就可以在狱中呆上半辈子了。你以为自己有多正义，不过是你所接收的信息都是夸耀你父亲的，可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评论你父亲的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哪怕那人是你的至亲也是如此。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偏信一方之言呢？”

钱兮犹豫许久，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段家与钱家向来不对付，你说的可信吗？”

“我说的自然不可信，所以我让你去问外面的人。”段瑞雪道，“如今我在京都有大事，若是你依旧不依不饶，我不在意与你的钱家刀刃相见。”

钱兮听了段瑞雪这般说，也是左顾右盼了许久，才悠悠道，“那我可以让你走，只是今日不行，我还得再去确认你说的对不对。”钱兮傲气道。

段瑞雪皱眉，这丫头怎么就不听人话呢？“那个，阿望，在不？”

“在的。”阿望听到段瑞雪唤他，便想向段轲请示一下，谁知段轲都没看自己便道，“去吧。”阿望只得从甲板上跑了过去。

“这些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吧。”段瑞雪高声道，生怕那些人听不见似的。

“小姐放心，我们个个都是练家子，对付几个家奴没什么问题的，小姐还是早些上船，省的公子担心。”

段瑞雪扶额，也没注意钱兮的脸色，只往甲板走去，不多时便已进了船舱里。只留下一脸迷茫的阿望和略显焦急的钱兮。

钱兮虽是不乐意，可也知道自己带的人手必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只得悻悻地往回赶，“段瑞雪，你给我记着，将来我定会去京都找你算账的。”

彼时，坐在船舱里的段瑞雪听了这话也是惆怅不已，这已经够乱的了，怎么还来个没脑子的添乱啊？

待钱兮走后，阿望便带着剩下的人上了船。许久，那船便扬起桅杆，浩浩荡荡往京都去了。

段瑞雪走后不久太阳便隐在了云层里，转瞬便是一阵大雨。雨中一位穿着蓑衣的男子到了码头，悄悄地牵走了那辆马车。江南的一切都还在运行，看过那场对立的人们不久后也会忘记，只当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段瑞雪就这般离了江南，离了她待了六年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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