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两周时间里,校园里太平无事,秩序井然。凌队长部署的双管齐下战略进展得并不理想。
一方面,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不可能像抓徐良那样把65名男生一股脑儿地抓进局子里审问,只能例行公事地询问案发当时每个人的行踪,证实他们的口供,检查他们的寝室和随身物品。还不能做得太过,原本半军事化管理就够让学生们反感了,一旦再引发像上学期那样的骚乱,逼得男生集体上书,就别想再顺利排查下去了。
第一轮排查过后,对那些给不出不在场证明,或不在场证明不充分的学生,还有那些干脆就不配合调查的学生,警方一律将其纳入重点嫌疑人名单,进行第二轮深入排查,这样的男生一共有33人。考虑到凶手很可能就在其中,而第二轮排查尚需时日,为预防凶手在这期间作案,警方决定分派人手,对这33名男学生进行跟踪监视。
跟踪进行了一周,尚未发现任何异常。这些男生该吃吃,该睡睡,上课下课、搞科研、写论文、吃鸡农药,每天的生活充实而忙碌。
跟踪时间一久,反而被一些精明的男生看出了端倪,跟便衣们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比如下课铃一响就撒腿狂奔,冲出教学楼,当便衣追出来时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刘子豪也是33名嫌疑人之一,属于不配合调查的主。盯他的是个瘦瘦高高的便衣。刘子豪是东北人,性子豪爽,平时自由散漫惯了,对学校的半军事化管理和专案组进驻校园充满了抵触情绪,如今发现自己居然还被跟踪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心甩掉这根尾巴,却怎么也甩不掉,回寝室找严国耀一埋怨,老大当即拍了胸脯,答应为兄弟出口气。
第二天傍晚,那个便衣在盯梢的时候被一群男生团团围住,狂扁了一顿,直到他掏出警官证,亮明了身份,众人这才作罢。
为首的男生油头粉面,上嘴唇性感外翻,煞有介事地大呼小叫:“哎哟,原来是警察大哥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瞧您这身形样貌,还以为是那个变态杀人魔改变了性取向,盯上我们子豪了呢,嘿嘿……”
那个便衣吃了哑巴亏,也不好发作,只能有苦往肚里咽。
另一方面,方涛负责的18个秘密布控点也是风平浪静。
每个危险区段都布下了暗哨岗,做得天衣无缝;石桥那儿,方涛更是精心策划,每天傍晚安排不同的女侦查员装扮成女学生模样,捧着科研教材,每隔一段时间就独自走过石桥。其他人则潜伏在丽娃河畔的大礼堂内,用高倍望远镜透过窗帘警惕地观察着石桥周遭的情况,留意着每一个出现的人影。
春寒料峭,夜晚的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几个演戏的女侦查员冻得鼻青脸肿,白皙的面庞变成了一个个红苹果,却没一个埋怨的。再冷再饿,只要没得到命令,就坚决不离开岗位。
凌队长到几个秘密布控点巡视过几次,看着这群邋里邋遢,却如同猎手般时刻保持警惕的手下,心中的不忍与不安越来越重。每次来,都会有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在询问到底要布控到什么时候。
雅瞳只好不断地鼓励大家:“只要凶手一天不行动,我们就要坚持布控下去。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几个危险区段经常有女生在夜间单独行走,相信凶手迟早会按捺不住的。”
不忍心看着同志们在寒风中忍饥挨饿,雅瞳和方涛一起去了学校食堂,打算买几份盒饭犒劳大家。无奈食堂已经关门,只得在门口的自动售货机那儿买了一些瓶矿泉水和点心,大包小包地拎到各个布控点。
来到大礼堂的时候,远远传来“嗞溜嗞溜”的声响。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正拖着一个大大的保温袋,在礼堂门前张望着,立马被堵在了门口。
“这里已经被警方征用,无关人员请速离开。”
两人认出来,她是连环命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张萌,不由暗吃一惊。这里是秘密布控点,这小妮子是怎么发现的?
雅瞳一个箭步冲上去,厉声喝问:“张萌,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有谁知道?”
“凌警官,方警官,你们不要紧张,是武科长告诉我你们在这里的。放心吧,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这个武国辉也忒托大了!”雅瞳低声咒骂了一句,又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哦,我看你们这么辛苦地蹲守,一定又冷又饿,我来给你们送饭。”
说着话,她吃力地俯下身去,打开了保温袋,顿时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飘了出来。侦查员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盒饭眼睛都绿了,但纪律在身不敢妄动,都转过头,眼巴巴地瞅着凌队长。
望着保温袋里一叠叠热气腾腾的盒饭,雅瞳百感交集,考虑了片刻,点点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话音刚落,侦查员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一边向张萌道谢,一边伸出一双双粗糙的大手接过盒饭,迫不及待地或靠墙而立,或蹲在墙角,埋头大嚼起来。
男侦查员们吃相粗鲁,顾不上滚烫的饭菜大口吞咽着,偶尔有人噎着呛着,旁边的同事嘲笑地拍拍他的背;女侦查员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饭菜的味道,彼此你夹我一块肉,我夹你一块鱼。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拿出面巾纸塞给那些准备用袖子抹嘴的男同事们。
雅瞳分发矿泉水,一边嘱咐大家慢点吃,一边给最辛苦的几位女侦查员塞上一包小点心。
分发完毕,雅瞳走到张萌身边,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你了,张同学,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了。我们这里是秘密布控点,再来怕是要打草惊蛇。”
张萌认真地点头答应,“放心吧,我一定为你们保守秘密。”
雅瞳望着她瘫坐在轮椅里的身体,歉疚地叹了口气,“警方会尽快抓住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谢谢你们。”张萌恭恭敬敬地回答:“我的命是你们救回来的,我永远不忘人民警察的恩德。”
说着话,她举起右手,向着狼吞虎咽的侦查员们默默敬了一个礼。
这样又过了两周时间,天气渐渐转暖。校园里始终太平无事,凶手迟迟没有行动,就好像知道警方在搞秘密布控似的,自打总监控室重建后便销声匿迹了。是警方的秘密布控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凶手发现了?不应该吧……
紧张之余大家闲聊起来,都觉得这个杀人魔行事诡异,让人捉摸不透,是个可怕的对手。
作为布控总指挥,凌队长精神压力巨大,侦查员们充满询问与期待的眼神始终留在脑海当中。她深知大家的苦楚,就这么神经紧绷、毫不松懈地蹲守了一个月,体能早已达到了极限。再撑下去,猎物没出现,猎手倒先垮了。不行,是时候做出一些调整了。
她召集专案组开会讨论,大家也都是这个意思,最好是再删减一些无效的危险区段,把布控点的数量集中在十个以内,每日派人轮岗执勤,这样效果最好。
可是还能怎么缩减呢?没有确凿的依据,谁都不敢轻易排除哪个危险区段。万一搞错了被凶手趁虚而入,可就前功尽弃了。
坐在一旁的慕容灰这时候开口了:“我有办法。”
众人欣喜地望向他,“怎么不早说啊,局长?”
慕容灰站起身,喊雅瞳:“走,再跟我去几个布控点实地查看一下。”
慕容灰这一个月也不好过。虽然没再出新的命案,但案件毫无进展,一直拖到现在,影响非常恶劣,每天都有新闻媒体跟踪报道,持续发酵。上头也没来调令,也没增派人手,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慕容灰不胜其烦,只好拿凌队长的心理地图画像方案作为挡箭牌,说专案组已经在校园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凶手往里钻。不料这招还挺管用,一听说是凌队长的方案,杜厅长当即改变态度,赏识有加,也不再催了,只叮嘱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凶手上钩。上头的压力虽然小了,但眼见一个月下来,侦查员们守在布控点毫无进展,警力消耗巨大,慕容灰求变之心越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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