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强大的龙族,也杀不死不死不灭的亡灵,他们曾受到过自然之神的恩惠,居住在祂所掌管的暗汐之境。
莫尔卡斯展开巨大的双翅,飞到山颠,吐出猛烈的火焰,顿时,整个山顶被火光照亮,百里之内寸草不生。
筱唯用法术挡住四周燃烧旺盛的火焰,她静静地看着巨龙费力地应对亡灵,纯净的粉眸眼神淡漠。
突然,她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支撑住自己,她擦干嘴角的鲜血。
果然,以绯红坠月的全部力量、永夜之神的残余神力,以及她作为通灵师的全部灵力召唤亡灵,还是太勉强了吗?
这是那本无名之书里记载的禁术“亡临法阵”,以施法者的鲜血画阵,献祭全部灵力,召唤亡灵。
从没有人类施展过,也从没有人类成功过,甚至神明,也不愿去打扰被自然之神庇护的亡灵。
筱唯看了眼被亡灵缠住难以脱身的巨龙,径身走进了山洞深处,摘走了她需要的药草。
临走前,她顿了顿,将一缕发丝割下,银发的尾处有些烧焦,是与巨龙搏斗时留下的。
随意地扔在地上,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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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药草喂给少年,就陷入了昏迷。
模糊间,她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四周散发着光,晃的眼睛生疼。
“有趣的小东西。”耳边有轻笑声传来。
是谁?
她尽力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却只看到一双美的雄雌莫辨的手。
“你做了一件很特殊的事情。”飘渺的声音使她听不清真切,她只能分辨出那个人对她没有恶意。
“祝你在这个时空过的愉快。”
筱唯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少年别过头,随即又转回来凶狠地瞪着她。
“为什么救我?”他语气很凶,但又收敛了往日的戾气,像只小刺猬。
筱唯直起上身,粉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认真,“我说过,我想和你做同伴。”
“我不需要你这种不会照顾自己的同伴!”少年别扭地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嗯。”听到她毫无波澜的回答,少年不满地回头看她,却触上一只温暖的指尖。
顷刻间,他的身体里传过暖流,之前的疲惫与疼痛一扫而空。
少年警惕地后退,炸毛般喊道:“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
他才不会和一个差点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人做同伴,即使是为了他。
少年的眼眶有些发红,第一次,他受到了关爱,即便她看起来并不擅于表达。
他后悔那天推开了她,导致她受重伤昏迷。
“走吧。”她注意到少年愈发纤瘦的身形,看来这些天他并没有怎么吃饭。
也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存活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你……”她不顾少年的反对,将他带出了树屋。
他们出现在一颗果树前,灰发的少年惊奇地看着脚下的土地,这就是法术吗?在此之前,他从未亲眼见过这种能力。
望着异常高大的巨树,筱唯召唤风刃,并用法术接住了果实。
“吃。”她不知道怎么和眼前这个警惕心过强的少年相处,但她想,她只要保护他到回归神位之前就可以了。
看着少年不动,她又补充道:“没毒,可以吃。”厄夜和她说过,这种果实普通人类也可以食用,但受血瘴森林的缘故,食用果实的人将会在血月吸引更多的魔物。
“你不……”吃吗?他还没问完,筱唯就扔给他一堆果实。
她带他来到湖水边,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塘蛇,塘蛇便远远离开。
她拉着他蹲下身,清洗他的头发和脸部,出乎意料的,少年并没有阻止她,即使洗干净后的少年面容精致,她也并未多看一眼。
灰发的少年有些失落,看来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容貌。
筱唯划破手指,用鲜血在他眼下画了一个印记,有些像岚沃那奇小精灵特有的标志,但又与那不同。
她画的,是一朵完整的祈魁花。
这是一个印记,能使她感应到少年的状况,夜间魔物也不会攻击他。
气息共享,既然魔物不会攻击筱唯,那也不会攻击拥有与她同样气息的少年。
“你在干什么?”少年注视着她的眉眼,不经意间红了耳廓。
筱唯停下手,“它会保护你。”
感受到少女温热气息的离去,少年回过神,别扭地转过头。
他才不会害羞,只是因为他从没和女孩子相处过而已。
筱唯想了想,认为同伴之间应该互相了解姓名,“我叫筱唯。”
“我没有名字。”少年僵了僵,不自然地开口:“他们都叫我灾星。”当然还有杂种,但他不想让她听到那样肮脏污秽的语言。
筱唯在脑海中询问厄夜,“瘟疫之神在未来有名字吗?”
“没有。” 厄夜漫不经心地回道,“事实上,大部分神明都没有名字,而我的名字也只是‘噩梦’与‘黑夜’的变体而已。”
以象征作为名字吗?但瘟疫之神的象征寓意都不是很好。
“布祈尔德。”筱唯想了一个寓意为坚强的名字,在千年前最为出名的桑克斯语里,它被翻译为“刺猬”。
“你觉得怎么样?”
“布祈尔德。”灰发的少年小声念着,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喜欢这个名字!”
这是筱唯第一次看到他笑,她晃了晃神,随即恢复往日神情淡漠的样子。
她想守护那个笑容,但她知道,少年迟早会重归神位,她也只是神明漫长过往中的一个过客。
一个人类,不值得被神明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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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唯!”听见灰发少年的声音,筱唯回过神,“你最近怎么总是在发呆?”少年有些不满。
“对不起,我……”她顿了顿,说道:“你最近小心些。”
五年了,少年出落的越发高挺,灰发的少年对她的话不屑一顾:“知道了。”但他心里却很愉悦,他喜欢被少女关心的感觉。
“布祈尔德,你想过离开这里吗?”筱唯坐在秋千上,抬头看着他。
比起五年前,她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被割掉的那缕银发,都没有重新生长,而少年也只是以为她是神侍的原因。
她手中抓着绿色的藤蔓,鲜艳的花朵镶嵌在上面,身前的阳光被遮挡。
但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的胸膛,她低下头,在秋千上晃动双腿。
布祈尔德身形僵了僵,灰色的眸子有一瞬填满了狠戾,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他凑近少女,温热的气息喷在少女的颈处,“为什么?”
筱唯一顿,耳廓微微发红,“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接触外界。”
再过几天就是血月了,即使她每天都在练习法术,但她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安全度过。
她不知道厄夜的气息对血月的魔物有没有抑制作用,毕竟祂的力量只恢复了两成。
“那家伙当然不会让我离开这里。”厄夜语气不屑。
“我不想离开。”灰发的少年埋下头,靠在少女的颈间,少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犹豫着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她从古童看的电视剧里学会的,她说摸头可以使对方心情愉悦。
感受到少年僵硬的身躯,她停下了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你……”她止住口,抬头不解地看着布祈尔德,问道:“你喜欢?”
“嗯。”少年的声音沙哑,沉默地点了点头,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柔软的发丝上。
筱唯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她认为这样或许也不错,至少她很享受与少年共同度过的时光。
“啧,你该不会忘了你还要回去吧?”厄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筱唯淡淡地回答祂,手上动作未停,“我还不能完全控制绯红坠月。”
谁也不知道再次使用会发生什么,也许会回到更遥远的过去,或者是去往几千年以后的未来。
当然,她也可能会死于灵力过盛。
“布祈尔德。”她停下手,少年不满地抬起头,却触到她温暖的指尖。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少年的面部,他的眼下顿时出现一朵银色的祈魁花印记。
“我会保护你。”直到你回归神位。
她注入更多灵力,确定能为少年挡住致命一击后,她抱住了他。
布祈尔德的唇部轻轻擦过她的后颈,他身形一僵,回抱住了她。
弯腰的灰发少年贪婪地吸食秋千上少女的气息,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某种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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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安静地倒在血泊之中。
独留灰发的少年颤抖地抱着她冰冷的尸体,“你不会死的,对吗?”
许久,他得不到少女的回答,灰色的眼中充满狠戾,“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现在。”他站起身,背后凭空长出一对巨大的双翼。
祂狠戾地看着眼前力量暴增的魔物,“就让他们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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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谁?是谁在说话?
筱唯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精美的黄金鸟笼里,带刺的花朵缠绕在笼子上,让她无法靠近。
她撑起身,半坐在里面,抬眼便对上一双异色的瞳孔。
“姐姐很不乖哦。”他笑嘻嘻地说道,如果忽略此时的场景,她可能会相信他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金棕色头发的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那双异瞳新奇地打量着她,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姐姐已经睡了一周了。”少年委屈地抱怨道,如果她再睡下去,他就要杀了她了。
他可不需要一个不会动的玩物。
还好,她醒了。“姐姐喜欢这里吗?”他睁着大大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摇头,他就会立刻杀了她一般。
“谢谢。”她能感受到少年散发的恶意,带着戏谑,期待她的回答。
她现在还是太弱小了,在为布祈尔德挡下那一击后,厄夜为她施展了冰封术,得以给她自我恢复的时间。
但她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瘟疫之神以为你死了,杀光了那片森林里所有的魔物,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我带你离开了那里。”厄夜淡淡地说道。
“但受祂法术余波的影响,我们偏离了地点,来到了皇宫附近的森林。”厄夜语气有些不屑,“这个家伙发现你靠在树边,就把你带了回来。”
“你睡了一周,这个笼子是在你醒来前打造好的。”厄夜嗤笑一声,“一个鸟笼。”
她站起身,靠近鸟笼的外围,花朵的根茎刺破了她的肌肤,鲜血蜿蜒而下。
她穿着华美的白色宫廷长裙,直视异瞳的少年,淡漠的眼睛不含情绪,“但是,我想我不是冠汀鸟。”
大自然的馈赠,美丽优雅的脆弱鸟儿,多供贵族观赏。
“不,姐姐要做我一个人的冠汀鸟哦。”少年玩味地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
“你魅力可真大。”厄夜语气邪气,并不打算出手帮她。
她垂眸,白皙的双手握住布满荆棘的金柱,鲜血染红了花朵,粉色的眸子无情无欲。
“为什么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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