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双眸,将星河藏了起来,缝隙中涌现出一道光。
“……”
她半睁着眼,看到的,是一张美到雌雄莫辨,惑乱众生的脸,她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幻觉,借着药劲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嘴里含糊不清地低语着。
“路……路翊?”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原来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早知道不吃药了。
可是,这个幻觉好真实啊……
反正都是幻觉,都无所谓了。
她仰起头,猛地扣住路翊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喘着痛苦的粗气,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温热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近在咫尺的男人竟然肉眼可见的颤抖,眼角也泛起了潮红。
路翊强忍着内心的欲望,压在她身上,准备抓她手腕的那只手不知怎的,抓在了枕边的床单上,眉头上扬,眉尾垂落,楚楚可怜。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护着针头,即使是在激烈的动作,手上的针头也不会有丝毫的移动。
他在自己和她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吻得深情,忘了自我,好在路翊及时将她拥在怀里,不然,她会窒息。
他喘着气,摇着头,发丝摩挲着她的病号服。
“我不是你的丈夫……”
怀中的少女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因虚弱昏睡过去。
眼睁睁看着怀中的爱人一点一点泄力,把在肩头的手也滑了下来,他比谁都难受,心疼上百倍千倍。
他轻轻抚摸着她带着玫瑰香的金发,正沉浸其中,忽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路翊赶紧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握紧门把手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宋小喜焦急的脸庞。
“路学长,那帮记者把楼下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你还是去看看吧……”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眉头紧皱,却又无可奈何。
他回头望了望昏迷的南默,既深情,又留恋。
“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站在宋小喜身后抱着双臂的洛洛走上前来,拍了拍路翊的肩膀,安慰着,让他快去。
路翊犹豫再三,还是出了门,手指上的戒指闪着追逐的光。
走进电梯的一刻,他把手放在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无数次的深呼吸,直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
他一身高定西装,淡定优雅地理着袖口,推门而出。
四周的树叶伴着晚风,沙沙的,空气中夹杂着香水和自然的味道,仲夏的夜晚明明很凉爽,却也感觉十分燥热。
果然,路翊前脚刚踏出医院,那帮记者就一股脑冲上前来,似是要把路翊吞没。
在此之前,路翊原本以为只有几十人采访,没想到……
这里,恐怕连三百人都不止。
很快,他成为了全场的交点,也自然而然,吸引了路人的驻足围观,更严重的,是导致了交通的瘫痪。
“你们体力真好啊。”
路翊努力压抑着情绪,面带“微笑”的营业。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解说,为什么人气这么高。
难道只是因为美得不真实,身材高瘦,声音好听,性格温柔,尊重女性吗?
面对记着的提问,他都会一个一个地回答,很少刻意回避某些问题。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路翊是圈内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经纪人和助理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大明星,只是觉得自己的工作比较公众化吧。
他脚尖有规律地点着地,思绪越来越偏。
“您为什么突然跑到这家私人医院呢,这家医院好像是沈家的。”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人群中其中一位记者举着麦克风挤到前面,就差把麦克风怼到他脸上了。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那张罪恶的脸,好像下一秒,他嘴里的话就会成为第二天的热搜第一。
路翊垂着眸子,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双唇微张,声音很小。
“我来看望病人。”
不知怎地,心头承认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周围一片安静,显然这种说法并不能让他们罢休。
这是路翊第一次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胡乱搪塞过去。
“沈忆是我大学学长,正好离他公司近,我正准备要去找他。”
这帮记者满脸写着“我不信”,继续追问,好像要把路翊扒光衣服才肯善罢甘休。
“那您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记者会呢?”
路翊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局面挽回一些。
他皱着眉头,心里想着仍在昏迷的南默,纵使百般焦急,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让别人爱她,保护她。
他的情绪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屋内的洛洛不放心,顺着窗户望了一眼楼下的壮观场景,本就繁华的十字路口因为路翊的存在变得更加水泄不通。
忽地,她皱紧了眉头,直勾勾盯着人群中央一动不动的路翊。
“他在干什么啊。”
正当她准备下去解围之时,忽然注意到人群自然分流,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路,身形笔挺,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容地站在人群中央。
“不知道各位堵在医院门口是什么意思。”
沈忆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路翊,站定在他身前。
“现在是私人时间,很抱歉影响各位的工作。”
路翊没好气地瞪着沈忆,却还是在媒体面前摆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沈忆十分自然地抬手搭上了路翊的肩膀。
“路翊和我从小就认识,大家也不必见外,今天的记者会就先结束吧。”
明明不夹杂任何情绪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极大的压迫感让众人不由得后退一步。
“辛苦了。”
他们在沈忆眼皮子底下离开,他这才松开路翊,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破天荒一起走进了医院。
这波操作把楼上的洛洛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回过头,刚想坐回南默身边——
叮铃铃——
伴随着振动的铃声在病房中响起,环顾四周,声音好像是从南默的名牌包里传出来的。
洛洛赶紧去掏包,生怕耽误了什么商务工作。
“这是……”
她利落的动作稍有迟疑,停在了某一处地方,她仔细用手指感受着,悄悄漏点头,却没有彻底拿出来。
她借着头顶的灯光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她堵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可额头涨红暴起的青筋暴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药……”
一旁小心为南默擦汗的小喜注意到了洛洛这边好像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怎么了?接电话呀。”
慌乱中,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接电话了,她强忍心头的痛,拾起手机,瞳孔猛缩。
因为来电人的备注是——
“妈?!”
南默的妈妈不是死了吗?
难不成……
她怀着惊魂未定的心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令人熟悉和安心的声音。
“喂?是小默吗?我是黎阿姨,最近一直没看到你,是工作太忙了吗?”
“我看到你的新闻了,真是便宜我家臭小子了,竟然能和荣尚集团董事长订婚。”
洛洛揪着衣领,实在不忍告诉被蒙在鼓里的黎欣真相,只好提高了音调,显得她整个人特别开心。
“黎阿姨,我是洛洛,南默刚和路翊出去逛超市,南默出门连手机都忘拿了。”
洛洛颤抖着捏着手中的药瓶子,里面的药片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
小喜垂着眸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南默擦拭额头的虚汗。
“啊……那还真是辛苦小默了,那么多工作,想想就害怕。”
正巧这时,路翊和沈忆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进了房间,小心关上了房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影响南默休息。
洛洛回头看见两人,心脏都要碎成两半了。
眼尖的路翊一眼就看到了洛洛手中一掌大小的瓶子,眸光暗淡。
“阿姨,他们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到时候我让他们给您回电话。”
可洛洛忘记关免提了。
“嗯……”
只是一句语气词,路翊一下就听出了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沈忆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也根据其他人的反应猜出了个大概。
“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沈忆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框上,挑着眉,似乎是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
洛洛捂着扬声器,眼神瞄向两人,紧皱眉头,闭着双眼,神色不安。
“他们自己会有规划的,就连我们这些铁友都不告诉,到时候告诉您。”
再怎么说,黎欣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名门贵族,混迹多种社交场所的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隐瞒和推脱。
她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开口。
“我原以为我带给翊宝的只有家道中落,没想到,他还是在这路上摔了一跤。”
“我还没称为家主的时候就生下了翊宝,可一场阴谋让黎家路家双双陨落,是我对不起他。”
“其实我都知道,我家小默被拐跑了……”
“也是,只有王子才能配得上公主。”
“骑士永远只能退出。”
路翊呆愣在原地,没想到母亲什么都知道……
沈忆也听出了个大概,也没说什么。
没人留意到,南默的眼角躺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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