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场子

次日，南默一人去了先前和路翊一同去过的冰场，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路上都在虔诚地祈祷。

“但愿比赛顺利……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

她熟练地穿上冰刀，刀刃狠狠地踩在了纯白的冰面上。

她像是忽然有了感应，很自然地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摆荡，双脚如灌入了重重魔力般旋转着……在微凉的冷风中，南默闭着眼睛，翩翩起舞。

“滋滋 卡茨卡茨 滋——”

每一次的起跳，旋转，落地，都近乎达到了专业运动员的水平。

南默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所以每一次落地对她来说都是十分痛苦但乐在其中的。

一曲落幕，南默滑到场边，关掉手机上的音乐，抽了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

“嗯……这么快就中午了，看来得起得更早了。”

南默太投入了，其实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滑了四个多小时，而她也只是感到脚腕酸痛罢了。

她饿了，所以要去吃饭。

南默前脚刚踏进食堂，就听见好几个女生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坐在一块，有的站着，有的坐着。

学校的食堂颇大，屋梁上挂着几盏大吊灯。两面墙上错落有致的安装着十几把大电风扇。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满是学校的著名人物。

她端着个空餐盘在餐区闲逛，不知道吃什么菜好，无意间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

“没听过。”

那人声色俱厉，语气不容反驳。

“庄姐……这次比赛，总共20个人，就属你们两个是本次比赛的最大看点……”

庄影有些不耐烦的咂了咂嘴，满脸不屑。

“所以呢？让她拿冠军？”

庄影身边的小跟班也被她吼得不敢说话了，南默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毕竟，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和成绩啪啪打脸。

“庄姐……南默和路学长的关系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听播音系的同学说，路翊还特地为了南默换了解说项目。”

庄影攥紧拳头，手中的筷子硬生生被她折成两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然后呢？”

那个跟班的女生怼了一下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可她似乎并没有理会到。

“路学长每天一有时间就会去学习关于花滑的专业知识和术语，每次路过自习室，都能透过洒满树荫的玻璃窗看到他认真学习的模样……”

跟班怯懦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前，一副恭敬的模样。

“沈忆呢？”

她的另一个跟班凑到她耳边，伸出手挡住两人的下半张脸，低语道。

“他人还在国外，不过今晚就能回国。”

庄影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微笑，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

“那个，庄姐……我再插一句。”

庄影皱了皱眉，微微颔首。

“你真的还要追求沈忆吗，他只把你当妹妹啊……”

庄影站起身，随意地将折成两半的筷子扔在地上，擦了擦手。

“那又怎样？我要证明我才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动心的人。”

跟班见庄影语气这么笃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直到庄影一行人走后，那颇有深意的对话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旁旁听的南默可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她瞳孔地震，夹着菜的手停滞在半空。原来路翊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那他是不是就没空管自己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回荡在南默的内心，挥之不去，宛如烙印深深嵌入她的心脏。甚至比赛前，还有余悸。

她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勉强解决了午饭，迅速背着包离开现场。

“嗡嗡——”手机来电时嗡嗡的振动声从南默的背包里传出来，她单手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国外的号码，还是陌生的。

“喂？你好，请问你是？”

对面没有直接回答南默的问题，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比赛顺利。”

说罢，一言不合地挂掉了电话，只剩下南默一人留在原地满脸懵逼。

“？这人有病吧。”

她撇了撇脑袋，心中的疑惑和谜团愈发的多了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啊，这人声音倒是好听，只听过一次就能牢牢记在心中，低沉而富有磁性。

南默重新握住手机，等待着一个人的来电，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了赛前的两个小时……

这时，学校的广播出了声。

“请报名冰上项目的同学到六楼会议室抽取比赛号码。”

南默楞了几秒，却还是走向了会议室。

真是冤家路窄，南默和庄影在会议室见面了，她们挨个被叫上去抽，庄影听到南默的名字后，嘴角的弧度演变成一种讥笑。

南默有些忐忑地撕开了信封，上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黑体数字。

“14……呼……还好还好。”

南默悬着的一颗心像巨石般重重落地。各位选手抽好自己的号码后就相继离开了会议室。

可是我怎么会让事情这么顺利呢？这不，庄影的号码是……13……两人离得很近，本来就对南默抱以敌意的庄影此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算了……安心去候场吧……”

更衣室里，女选手们都在各自换着考斯滕，一个比一个好看。

可我唯独南默，那件灿烂夺目的考斯滕是那样合身地裹着她水蛇般的腰肢，那样轻盈飘逸。

大家都很激动，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冰刀准备上冰了。

南默套好刀套，独自一人抱着随身都背着的黑色背包，一只手探进去，掏出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哥哥……我离你更近了……”

她紧紧搂着那张不大的照片，这张照片也成为了她比赛前强大的精神支柱和莫大的鼓励。

临近比赛前一个小时，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到场了，解说员和音乐灯光都已就位，只差……

矩形的冰场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屏幕，冰场有四面，它每一面都照顾到了。

而裁判席的上方则是解说员的位置。

坐在座位上的路翊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清了清嗓，开口道。

“欢迎大家参加校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我是本次比赛的解说员路翊。”

路翊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播音系的同学，也配合着路翊。

“hello大家好，我是常西，非常荣幸能和咱们学校的大名人路翊一起解说，真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体验呢。”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快就来到了比赛的白热化阶段。

“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花样滑冰项目！”

路翊翻了一页稿子，俯瞰着洁白无垠的冰面，深情款款。

“花样滑冰是天使的华尔兹，神鸟的歌声，选手们在冰面上婆娑起舞，演绎着每一个人的故事。”

（考虑到我们大女主人设，这边直接跳过前几位选手，直接进入主题）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比赛最最最最有看头的部分了！让我们有请下一位选手——庄影！”

“她的节目是——魔鬼之舞。”

人如其名，舞如其姿，她在冰面上放肆地表演，动作张扬霸气，她的考斯滕以黑金色为主题，加上了黑天鹅独有的黑羽毛，腰身上的水钻让整体风格变得十分高贵。

（此处建议搭配音乐1hundredknight:M食用）

南默坐立难安，不停地搓着手，她在后台的电视上看着现场的一举一动，内心不禁感叹。

“这个庄影好厉害……”

南默踌躇不前，紧张到身体都在发颤，她低头审视着这身考斯滕。

“我可真怕比赛的时候开了……”

南默此时此刻多希望路翊在他身边，可现实却把她的脸打得通红。

另一边……

“好，让我们看看最终分数……”常西道。

庄影的小跟班的心都揪到了一起，静候佳音。

突然！

冰上中央上方的大屏幕上显示了庄影最后的分数——

“155.45分！恭喜！”

南默正准备迈开的步子又缩了回去，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高？！”

全场都在为庄影提前庆祝，好像冠军早已收入囊中一样。唯独坐在前排的宋小喜几人一直在为南默加油打气。

而路翊可不管这么多，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后台那个黑暗的，没有灯光打过去的地方，他迫不及待地念着稿子上的名字。

“下一位与众不同的女选手——南默！她将带来节目——星空旅者。”

路翊提到南默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扬起，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

南默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眼睛一闭，猛地滑上冰场。

“硬着头皮上吧……”

她心里默念道。

“啊啊啊！小默姐！！”

全场就宋小喜声音最大，她不是喊给南默听的，而是喊给全场听的。

南默滑到冰场中央，长舒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头埋在了肩颈里，两腿交叉，刀齿点地，没错，这是她的舞蹈动作。

“加油……”

（此处建议搭配音乐“时空中的绘旅人”食用，要去网易云音乐搜哦，歌手是汤成君Jun）

她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着，在冰面上跳跃，旋转，以深紫色为主的考斯滕配合上冷色的灯光，也让她更加夺目璀璨。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星痕。

与庄影张扬放肆的表演风格不同，南默更像是一抹消香玉陨的星辰，在寂静的夜空中完美谢幕。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冰蝶，两手轻轻向下滑动，双手抓住冰刀，大腿慢慢蹬直，那是美丽而残酷的贝尔曼。完成这个动作后，她松开双手，大腿缓缓落下……她快速在冰面上滑动，左腿往前一跨，右腿紧跟其后，贴紧左腿，奋力一跳，在空中高速旋转，快得看不到脸的模样，单脚落地，又是一个漂亮的三周。

只见她身子慢速下俯，身体画出了一个大圆，双手展开，就像两只张开的翅膀，而她玫红色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所热爱的冰面。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生命的起点，一曲结束，她累到跪在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膝盖处早已血肉模糊，任由寒气逼人的冰面侵蚀入骨。

随后……是一阵掌声，经久不衰的掌声。

就连路翊都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死死捏着稿子站了起来，眼神沦陷在冰面中央的女孩身上。

“啊啊！太棒了小默姐！！”

“啊啊！好厉害！”

南默优雅地直起身，汗水顺着泛红的脸颊缓缓滴落，砸在冰面上，一瞬间就破碎了。

路翊忘情地时刻注视着南默，道。

“她的身影让我想起了当年一位男子花样滑冰选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双手举过头顶，两腿交叉，向每一面深深鞠躬，离开了冰面，等待最后的分数。

可这次出分出得格外慢。

路翊紧紧咬着下唇，比南默本人还紧张。

“178.23分！！！”

“这是我们有史以来的最高分数！”

“她！破纪录了！”

常西一口气都没喘，连着说完了三句话，路翊听后，扔下稿子，顺手牵羊，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也拿走了。

“哇，你干嘛去？”

常西把麦别过去，不解地问向匆匆的路翊。

“去她需要的地方！”

南默听到分数后，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厉害，178.23啊……多么恐怖如斯的分数。

她鼻头一酸，视线瞬间迷蒙一片，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直到……

“呼……呼……南……南默！”

路翊的外套搭在左手小臂上，另一只空闲的手高高举起，招呼着南默。

南默有些外，却还是难掩内心的欣喜，转过身，迎面奔来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你……你不是要继续解说吗？”

路翊双腿弯曲，两手撑着膝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你需要一个……一个分享喜悦的人……”

南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比拿了冠军还开心。

“看你跑的，喝点水吧，我包里有水。”

路翊摆了摆手，张开双臂。

南默双目呆滞，震惊地看向路翊绝美的脸。

南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环住了路翊堪比女人的腰肢，在他怀里放声哭泣。

路翊拍了拍南默的小脑袋，安慰道。

“恭喜南同学，破纪录了～”

他的话语依旧是那么温柔坚定。

南默心头一紧，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她抬起头，看向路翊双瞳中的自己。

“还有几个人就结束了，你去找小喜他们吧，那里应该有空位置，我一会儿等着颁奖仪式。”

路翊随和地点了点头，乖乖去了观众席，然而一路上，没有一个人看着冰面上的选手，目光就像胶水一样粘在路翊身上。

“你好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几人疯狂同意，有这种好事，谁拒绝谁傻子。

“哥哥……你看到了吗？数年后的起点。”

南默哽咽着，仰着头，对着天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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