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单车承载的回忆,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细心珍藏,他现在可能不想去回忆这些过往云烟了,而我也始终觉得我们渐行渐远。
我们乡镇有个“拿旗”的习俗,专挑8~12岁的小姑娘、小伙子,举着这些个旗,从一村扛到另一村,三四点就得起来,扛到了自然也就能吃早饭了。有一回我和我姐被村长也就是我爷爷派去替补,直接旷了半个上午的课,为此我还感到一阵惋惜,又缺席了有他的两节课。
h先生可能是觉得新鲜,托我问问我爷爷,他能不能去。他能去的话我当然开心,然而当时我清楚,是女生缺人男生不缺。晚上吃晚饭的空档我问我爷爷:“那个,h先生要加入‘拿旗’的队伍,行吗?”我爷爷没有明确说,我姑不同意:“那他去了,明天数学课呢?他还听不听了?”我不知道怎么答,只是巴巴地看着爷爷。
令我心酸的是,他们都很反对,我只得作罢。我奶奶一听是h先生,马上火大了:“之前一次他来咱家,贼闹腾!我告诉你,让他别来咱家了!”我当时年纪小,把奶奶的话当“圣旨”一样,一听就准备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h先生,我奶奶不让你来我们家了”。
第二天校门还没开,h先生找到我,问我结果怎么样,我遗憾地摇摇头:“好像不能去。”“你爷爷说的?”“我爷爷什么也没说——不过……”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他一顿:“这是什么?”我干脆咬咬牙,把纸条的内容复述了一遍:“h先生,我奶奶让你不要来我们家了。”他眉头拧成麻花:“什么鬼?”我默不回答。
等到了下次“拿旗”的时间,我们四点左右就到了村口集合,即使知道他不会来了,我还是到处望。要是他在就好了,我希望他待在我身边,无时无刻。我爷爷点了人头后,问:“咦?h先生呢?”我愣了:“你不是不让他来吗?”我爷爷笑了:“我没这么说过,他要来就来咯!”我急了:“我已经跟他说不用来了!”我爷爷大手一挥:“不等了,走吧!”
小芳在一旁直跺脚:“该死的!该死的!”我不甘地上了卡车,正听“隆隆”发动,就看见远处跑来的h先生!“等等!等等!等等!”我们拿旗时的服装有规定,女生必须是旗袍,男生必须是马褂。他衣服已经换好了,小芳长舒一口气:“得亏赶上了!”
我开心了,特开心!“他怎么来了?”我问小芳。小芳笑了笑:“想来呗!你爷爷什么也没说,他就说估计是让他自己掂量要不要来。想到晚上,管我要衣服,我就知道他要来的了。”小芳越说越乐呵,“我还怕他起不来哩!幸好幸好,佛祖庇佑。”我眼珠子都快惊掉了,我都不知道我爷爷什么也没说的含义,他参透了。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不愧是我相中的男人!
到了指定的地点,我们纷纷下车,乐器都预备好了,当然最刺耳的便是唢呐了,该死的是——唢呐队伍就在我旁边。唢呐一吹,不是大喜,即是大悲。我不仅自怜自艾了起来,还开始走神。
我们这旗杆是实心的,重得要命,神奇的是第一次接触这旗居然能不倒。然而这次终究没这么好运,我的旗倒了,还偏偏在队伍前列。我不敢回头看他是什么反应,那一次我羞死了,巴不得全世界都不认识我。
短暂地耽搁后,我们重新上路,可惜男女分桌吃,我也不敢回头看他。饮料是可乐,我第一次喝就是在拿旗的宴上,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饮料。奶奶这是垃圾食品,不能吃的;而我喝过一次觉得味道着实不错,也就只能在这宴上喝过瘾了。
稍作休息时,h先生来我们这桌跟小芳聊天,大致都是在讲回去之后上的课。我一句话都搭不上,就这么上了卡车,同车上的姑娘谈笑风生。明明他没有和我说话,明明过程中出现“倒旗”的尴尬局面,明明好似这个人来与不来我都是一个样,可我还是很高兴,他能来。
回校之后,我找湘琪要笔记,他找霍楠要笔记。我前桌问我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不怎么样。”那些回忆不是我们独有的,也并不能成为我们的共同话题。
后来呀,h先生谈遍了那时对“拿旗大队”的印象,却独独没了我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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