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劫而生”有两层含义,一种是:在劫难出现时出生,它是一种表层的东西并不影响之后的生活,而另外一个则有着比较深层的含义,是在劫数来临时以命定的责任来填补劫难的缺口,这类则属于不可避免的“死劫”。
而小男孩恰巧是后者——他注定要死于无可逆转的天数命劫!
天轮运转、万物变迁,无不在一个“顺应而行”。
若要强行化解,打破这铁定的原则,除非逆天而行!
可媚儿偏偏不信没有改变的办法,而这个突破或许只有北冥能够做到,但她又害怕北冥会因此受到天责,所以她为了防止族人动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守着小男孩,甚至是一起吃一起住。
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或许只是在保护那个曾经的自己。
距离那夜的交易已过半月,这些日子里族内平静的很,他们屋前也清净了不少。
北冥似乎很喜欢这里,清晨散雾的空气沁人心脾,配一盅茶恰是极致,除了一心担忧小男孩的媚儿,其他几人似将那事忘得一干二净。
有时看似平静的一切或许只是一种假象。
而此时远在万里外的暗宫,正有两人于四面金刚怪像上手谈,而他们面前的棋盘并没有实体,竟是一汪清水做盘,每下一子,一处水散,此时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九点星早已散去,唯有四处空缺。
两人的中指和食指间都运筹了一枚澄澈棋子,不急不缓,从善如流。
穿着玄衣的男子稳稳的下了一子,他面色不喜不动,细长的双眸波澜不惊,似千年古井般幽静。
如果多瞅几眼,便发现这人竟是北冥还珠那日与浊打过照面的男子,也是下令肃杀媚儿的人,能在这怪像上随性而为,身份定不会太低。
他看着又缺一子的盘面,轻声道,
“又是平局”
对面的白衣男子却没有继续下子而是融了两指间的棋子,他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玄衣,说道,
“这次算是欠你的”
他话中之意似指这盘棋的输赢,又似另有所指。
两人相视,玄衣虽然也在看着白衣,却似透过他看向某物,
“你们还真像,但比起白衣墨衣更适合你”
玄衣男子说完,将视线从他之外的某处聚了回来,似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笑道,
“我差点忘了,再过几日,你就要和那皇城结为一家人了,恭喜”
但玄衣勾起的笑容并不达心,还略带了一丝讽刺的意味,可以看出他对此事毫不在意或者说是等着看好戏。
白衣听后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是微微低下了头,随之落下的眼睑衬出了一道深邃迷人的弧度,眼下似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呵呵……一家人?他们还不配,你我皆知此次的目的,何来恭喜一说?”
他忽然抬起了头,挥手散了那残缺的棋盘,冷笑道,
“不要再去见她,那五件灵器你会得到的,至于她手上的那件,我会拿到的”
白衣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利落的站了起来。
远处的岩石峭壁上传来一阵鸟鸣,只见一只白鹤振翅而来,盘旋了一圈,缓缓的落了下来,轻轻地触了触白衣的手。
玄衣看着那一人一鹤携阳而去,淡淡的吐出一句,
“可惜了”
随着天边的身影消失,他也起身离开了。
“仙君,这里真的可以看到那片海!”
此时的媚儿坐在树顶最大的一片绿叶中,似乎早已忘却了自己害怕的高度,而她身旁的男孩笑的很纯净,透着光的眼中闪动着希望,那是一种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阿姐,明日能再来看海吗?”
男孩忽然转头看着媚儿认真地问道。
媚儿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道,
“只要你想来,我们便来看”
但她说完后便转了头,再看向海时,眼中的欣喜已经沉寂下来。
媚儿轻呼了一口气,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既然是命定之劫,她便替他去应劫。
这时,北冥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叶子,他们三人竟随着叶子飘了起来,
“何不乘叶渡行,这岂不快哉”
叶子宛若一只大雁,穿过数丈茂林,飘像远处的万顷碧波。
小男孩看着身边掠过的雁群,伸手抚着荡起的波纹,笑容回响在天际。
微风拂过,北冥披散的白发扬了起来,飘在了男孩的手中,他握着手中的白发,看着北冥倒影在水中白眸,忽然说道,
“白衣阿姐,若我能活着,你嫁了我可好?”
一旁赏景的媚儿愣了一下,她惊讶的看着男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更诧异的是男孩难道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劫难?
“你可知我活了多久?”
北冥淡淡的声音萦绕而来。
男孩眼中依旧干净清亮,看着北冥说道,
“若我还活着……我就娶了你,让阿姐为我们鉴证”
媚儿刚想询问他为何会知道自己会死,就被眼前的一幕乱了思绪——
只见男孩嘴角处忽然流淌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干净,视线从北冥身上转向了媚儿,眼神中带着感激与希望,却没有一丝不舍。
媚儿颤抖着将他拥在了怀里,忍着心中的痛意,正要将手搭在男孩的头上时,一旁的北冥忽然说道,
“莫要强求,天劫并非你能阻止”
北冥声音刚落,媚儿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落叶似舟,行至湖心之时,北冥手中忽然出现了那夜交易时得来的红色木盒,没等她打开,盒子里的东西便已按奈不住,忽然破盒而出,竟是一只单翅蝴蝶。
它挥舞着单翅艰难的行至男孩的眉心处,此时的男孩早已没了气息,只是额间多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形状刚好可以睥睨蝴蝶缺少的单翅。
这时的印记越发亮泽,它忽然抖动着从男孩的额头飘了出来,又顺着蝴蝶的细肢融了进去,只见蝴蝶缺少了一半的翅膀竟重新长了出来,它试着扑棱了一下翅膀,随后成功的飞了起来,之后蝴蝶每煽动一次翅膀,便大一圈,直到有一人多高时才停止了生长。
它忽然又朝男孩的方向飞去,可还没等碰到男孩就被一旁的北冥收回了盒中。
“他养了你的翼,留他一条命,可好?”
北冥手中的盒子本来还在反抗,但在北冥的话音落后,似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停止了摇动,渐渐归为平静。
而男孩的身影随着北冥的抬手消散不见,如果放慢动作便会发现,北冥食指处裂了一道口子,一滴鲜红的血液迅速滴在了男孩的眉心处,男孩那本来无声的心跳竟有了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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