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堂,我和肖炀一起站在廊下说话,已经到了年关,朝廷已经封笔,从明日起便开始休假,他今日进宫来除了给我请安之外,就是来看他的学生夏承昀。
“这么喜欢这个学生?”
我打趣肖炀:“不若你和大嫂再生一个呗!”
肖炀嗔了我一眼:“陛下说笑了!”
他看着廊子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叹息道:“康王殿下将来会成为一代大儒,老师也很喜欢他,前些日子还来信让我好好的教导他,说他有做学问的劲头!日后定能留下流芳百世的文章!”
我知道肖炀这个人的,他当年也曾一度想要成为举世大儒的,只是他的老师孔大儒却说他性子倒是能成名臣,却无法成为大儒,他做学问不如做官。
我知孔大儒一向看人极准。
只是人生在世很多的时候人生路很多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特别是在皇室。很多时候即使自己不想争,然而却被身边人推着去争去抢,哪怕是那个位置并不适合,却也被人架在上面而无法下来。
“大哥,你为你学生打算是好的!只怕。。。”
肖炀明白我的未尽之言,他现在的身份着实微妙。在外人看来我应是抢了夏承昀的皇位,夏承昀应该是卧薪尝胆的想要将这皇位讨回去才是正理。
不论他用尽何种手段,只要有一日他将皇位重新夺回去,那么在世人的眼中他都是在走正道。若是有一日他成为一代大儒,文章名垂千古,可是在世人的眼中他依旧是不成器的,依旧是丢尽了夏家人的脸。
而将他教导成才的肖炀也会受尽世人的唾骂,说他用心险恶,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妹妹坐稳江山,将夏承昀教导成一个文人。
肖炀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正如很多年前我还是小女孩时候,他看我时候的眼神一样。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夏承昀若是做为帝王恐怕也只得史书上潦草一笔,而若是成为一代大儒,必定名垂千古,文章流传百世,如无数的先贤的文章一般!”
肖炀神色骄傲,就像是他已经教导出一个名垂千古的大儒一般。
“你这般骄傲做什么?他日后流传千古,史书上也不会有你一笔!”
肖炀笑。他年轻的时候有掷果盈车的资本,现在笑起来一样的清风朗月。
“史书不必有我,天地自是知道有我!足以!”
我也笑了,吏笔如刀,百年之后,史书上该怎么评价我,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任人评说去吧!
“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能够有个好的收成!”
我看着廊外飞雪,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在我的手中消融。
肖炀离开之后,我坐在寝殿中拆夏夜给我寄过来的信,还有他送过来的新年礼物。他们已经过了儋州,去往琼州,越往南走,便越发的炎热。
他在心中说了很多关于琼州的见闻,信是厚厚的一沓,而且因为驿站的延迟,每次他的信送来的时候都是好几封一起的。
看完夏夜黏黏糊糊的信之后,我又拆开了卢继英的信。卢少将军的信写的很是简洁明了,说了一下剿匪的过程收获,暗炎军的成长,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
“卢少将军可有给卢家寄家书?”我问负责收集信件的隐娘。
隐娘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说卢夫人将娘家侄女给接了过来,就是打算许配给卢少将军的。卢家有传闻,少将军之所以过年都不回家,就是为了躲着这位表姑娘!”
我觉得好笑,又觉得让一个无辜的女子背了这样的名声实在有些难为了她,便让人挑些赏赐送到卢家去,除了给卢家的主子之外,也赏赐这位表姑娘。
“卢家似乎出了点事情!”隐娘挑了块点心,抱着胳膊靠着柱子慢悠悠的吃着。
“怎么回事?”我抬头看向隐娘。
“其实也不是卢家,是那个追求卢姑娘的袁公子!”
听到不是卢家出了什么事,我的兴趣便降了几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又拿出了夏夜的信,打算再看上一遍。
隐娘见我不追问,吃完了点心拍拍手上的点心渣 ,又晃到我的桌边拿点心吃。
“陛下不好奇那位袁公子怎么了?”
隐娘这个人大概就有些喜欢逗猫遛狗的性子,你越是不搭理她,她便越想要凑上来。
我看着信头也不抬的问了她一句:“那位袁公子怎么了?”
“他被暗炎卫给抓了!”
我抬头瞟了隐娘一眼,勾起了嘴角。
纪肆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用晚膳,便让人给他添了副碗筷。
“你们将袁则给抓了?”
用完膳,我坐在暖阁里翻看纪肆带过来的文书。
“卑职查到他和军械图的泄露有关!”
“说!”
“是!”
袁家早期曾经受恩于吴王,袁则祖父曾经蒙冤入狱,是还是皇子的吴王救下了他,并且找人帮他洗脱了冤屈,虽然官职最终被罢免,却保住了命。
吴王对于袁家来说就是再造之恩,袁则从小便被教导日后要报答吴王的恩情,而他之前之所以去边关任职参军,正是为了替吴王偷取军械图。
“凭借他一个参军根本就接触不到军械图,军中还有吴王的人!”
我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袁则的证词,上面写了两个名字,我看了他们在军中的职位,依旧觉得军中还有人。
“袁家人都抓回来了吗?”
“都抓回来了?”
“那就好好的审一审吧!让我看看这位吴王到底埋了多少的钉子!”
纪肆退下之后,端坐了许久,直到苏尚宫过来催促我去就寝,我才回过神来。
“陛下,夜已经深了!您该就寝了!明日虽然没有早朝,明日要去太庙祭司,您明日依旧需要早起呢!”
我才想起明日还要去太庙,每年到了年关,皇家的各种祭司都少不了的,今年我第一次主祭,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恐怕等不及年后开笔,那些个言官都要立刻写折子来骂我了!
我躺在床上感觉这卧榻太大了,一个人睡着有些孤单。
我翻了两个身,仔细的酝酿着睡意,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不喜在寝殿中留人,所以他们当值都守在门外,而且还有隐卫,想必应该没有那个不开眼的刺客跑过来刺杀我。
我从枕下摸出夏夜给我的弩,刚要拿出来,帐幔却被挑开了一道缝,我一抬眼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吵醒你了?”
夏夜有些懊恼,以为是他吵醒了我。
我朝他伸出手,满身的戒备散去,只留下对他的依赖。
“你怎么回来了?我今日才收到你的信呢!”
我今日还在读他从琼州写过来的信,若是算算路程,差不多他是这信寄过之后一两日他就从琼州往京城赶了。
“今日才收到?早知道我自己带回来给你了!”
夏夜的身上一点也不冰凉,想来刚刚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将外衣脱掉,在熏笼上烤火而弄出来的动静。
一别两个多月,总是需要一场云雨才能化解身体里的渴望。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我们两个才有平复了呼吸,诉说相思。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有些懒懒的问。
夏夜的亲吻落在我的额头,声音中还带着沙哑:“给你送新年礼物!”
“什么礼物值得你千里奔袭而来啊?”
“军械图!”
这三个字将我的困意都给打消掉了,我不确信的问:“军械图?”
“正是吴王派人送西北边军中偷取的,由大行镖局运送出京,原计划最后由伪装成土匪的吴州军取走的军械图!”
夏夜的笑容胜过了夜明珠的荧光,而随着他一字一句,我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个嘛,明天再说,现在我只想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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