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造就心境!
若我依旧还是明远伯府的姑娘,我看待这些学子大概还是会从长相外貌性情的角度去评判,是从女子看待同龄男子的角度。
而现在我看这些学子,是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看,我不在乎他们的外貌性情,我只看这个人是否有才学,他的才学是否是能够为朝政服务。
我不知道我何时有了这种转变,可是我并不讨厌这种转变,甚至于有些享受这样的转变。
我俯视着这些学子们,将剔除掉外在的因素,只看他们内在是否符合朝政的需要,这些人是否可以添加进大夏朝廷之中,从而填补起所需要的空缺,让每日的政事处理的更加顺畅。
我一只手敲击着桌子,风轻云淡的问:“你认为我该如何的看你们才是合适的呢?”
洪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若说女子若水,那面前这位定然是滔滔洪流,在她的面前唯有低头。
他开始紧张起来,后背上沁出一层寒意。
他不是蠢人,也不是瞧不起女子的迂腐的酸儒。他生长的大家族中,后院女子的手段也是杀人不见血的。他的母亲做为后院战争的胜利者,一直都告诫他不要小瞧任何人,特别是女人。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学业上的出色让他沾沾自喜,已经开始淡忘母亲的教诲了,今日他在对面女子浅浅淡淡却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中,猛然记起母亲昔年的教诲,整个人都被恐惧和后悔所包围。
“你是哪里的学子?”
我又喝了一口茶,这店里的茶自然比不上宫里做为贡品的茶,只是喝个野趣而已。
“学生来自金陵!”洪笙恭恭敬敬的回答。
学子之中有些人非常惊讶洪笙态度的转变,这几日的学子聚会中,洪笙是最活跃的学子之一,众人都见识到他的才学和傲气。
前几日洪笙和另外一个学子之间因为一个观点不同,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两人原本关系还算不错,就是因为观点的不同,这几日都形同陌路了。
原本众人还以为洪笙会据理力争到底,说些女子该怎么怎么的话,却没有想到他却突然之间这么恭敬起来。
学子之间有迂腐的,自然也有头脑清醒的,他们现在身在京师,而现在主政的是太后,若是今日他们真的大庭广众之下说女子该三从四德贤淑恭谨谦让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今的太后可是在云州官场杀了三百官,将云州官场屠戮待尽的主政太后。
云州事件之后哪怕各种议论纷纷,言官上书纷纷,却也奈何不了这位,就是右相都吃了挂了,最后也不了了之。
肖太后依旧屹立不倒,她的身后是与太祖一起立下汗马功劳的肖家,肖家与青峰将军卢家是通家之好,卢湛在云州时候的态度已经毫无疑问的表示了他的态度,他就是支持太后。
而且,肖太后的手中还掌握着暗炎卫,这是原本应该只听命皇帝的暗卫,现在听命于她。
此刻若是谁还大声斥道太后主政是牝鸡司晨,女子就该待在后院之中不该抛头露面,他不是敢于直言,而是看不清形势的愚蠢了。
这群学子之中的很多人收敛了眉眼,恭谨的低下头来。
“金陵倒是好地方!”
听到那书生说他来自金陵,我不由的想起出巡时候路过金陵时候的情景来。
我又问了其他人几句,略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难得出宫来,我倒是想要在京城逛逛,若是时间够的话,我还想回伯爵府看看慕容大娘子。
茶楼中,那群人来的突然,走的也是干脆利落,只是众学子已经没有了高谈论阔的兴致,其中有部分人在脑海中仔仔细细的回想起刚刚的情景,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测。
只是猜测已经让他们的心开始狂跳不已,他们四处看看,意料中接收到相似的眼神,然后各自又低下头去。
学子们很快的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离开。
邵明义与洪笙都是来自金陵的学子,两人又是旧识,居住在同一家客栈,今日也是洪笙拉着邵明义过来的。
回去的途中两人一直都很沉默,特别是洪笙,邵明义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看到洪笙的神色,都默默的缩了回去。
两人住在离今日聚会茶楼隔了两条街的一家客栈里,这家客栈住的几乎都是进京来的学子。
两人刚一回到客栈的大堂,就见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两人诧异的走了过去。
“我们云州几乎人人都给太后娘娘供奉了长生牌位,她就是救苦救难的天女下凡间。谁给你的脸,让你这般的诋毁娘娘!牝鸡司晨?啊呸!娘娘她是天人下凡,你个酸腐不堪的,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让小爷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被众人拉住的云州学子张昴满眼冒火的瞪着另外一位被众人拉住的人,另外那人已经青了一只眼,显然是被这位打的。
洪笙和邵明义一听张昴的话便已经明白这场冲突的缘由了,他们住在张昴的隔壁,从和他认识的第一日起就知道这位从云州来的张兄对太后娘娘的崇敬。
天地君亲师,而到了张昴那里就是太后天地君亲师。
对面这位青了一只眼睛的兄弟居然敢在张兄面前说太后牝鸡司晨,只是打青了他一只眼睛,都是张兄在手下留情了。
众人劝解了半日,张昴才面带不忿的被邵明义等人给拉回了房间。
客栈的老板见学子们都散开来,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摇摇头,这些读书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老板,这些读书人胆子也真是够大,什么都敢说啊?”客栈的伙计一边收拾着一边嘟囔。
老板立刻瞪了他一眼:“好好的收拾,不要乱嚼舌根!”
伙计立刻答应了,赶紧的忙活手上的活计,再也不敢嘟囔了。
客栈的三楼,徐易碰了碰自己青了的眼眶,痛的他一激灵,赶紧的让自己的书童去街上的医馆给自己买药。
“徐兄,你今日也太冲动了!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这里是京城,日后那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周顺劝道。
周顺是徐易上京来认识的一个好友,周顺是京城人士,他并不是参加今年春闱的学子,而是这条街上一家书肆的老板,徐易经常光顾他的书肆两人便熟识起来。
徐易依旧忿忿不平:“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这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女子就该在后院操持家务,在前朝对着朝政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周顺点头附和:“徐兄,你说的在理,只是现在肖家势大,朝中但凡有反对的声音都被清除的干净,前任的右都御史就是说了一句牝鸡司晨,被贬去皇陵做了个守陵人,可怜老御史一生清正,敢于直言,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徐易立刻气愤的拍桌子:“后宫干政实在误国!”
周顺的视线闪烁了一下,脸上却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来:“徐兄,轻声些,若是让人听去了,据说肖太后手中有一支让人胆寒的暗卫!”
“朝廷的暗卫居然沦落成后宫的鹰犬,实在是气煞人也!”
徐易虽然还是气愤不已,到底也不是莽夫,知道这里是京城的客栈并非他家后院,声音也小了两分。
“现在朝中就是缺乏像徐兄这样有胆识敢于谏言的官员!”
周顺叹了口气,看着徐易又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我看徐兄才华横溢,这次春闱定能高中啊!若是高中了,这朝堂中日后便又多了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好官了,日后陛下亲政也多了一分助力啊!”
一番话说的徐易都有些飘飘然,他脑海中仿佛看到自己封侯拜相,成为君王肱骨重臣,光宗耀祖,万人膜拜的场景了。
周顺看着徐易的沉浸在白日梦中的表情,也不点破,许久才叹息了一声。
“哎,可惜了!”
徐易被他打断了自己的美梦,有些轻微的气恼。
“可惜什么?”
周顺正了正脸色道:“我是可惜了徐兄大才!徐兄是坦荡之人,却不知这世上各种的魑魅魍魉,哎,我怕你这次要名落孙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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