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按部就班的结束了,而对王舟和肖同来说,悲痛欲绝的情绪似乎才刚刚开始。
如果在医院里被医生下通知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和潜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丁点的,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也许他们的妈杨凌还是在的,这样的侥幸心理的话。
那在看着杨凌入土之后,那点儿奢侈的侥幸也就消失殆尽了,他们的心里也只剩下无助的痛心和绝望了。
为数不多的亲戚朋友的所有安慰他们的话语和举动,也不能缓解他们内心深处丝毫的极度难过的低糜情绪。
他们回到家里,年轻人的脸上是和当初的杨凌脸色一样的死灰般的阴霾和了无生气。
竟也毫无违和感,如同与生俱来一般,若陌生人见了,定想象不出,如此精致好看的眉眼之下,是否也曾有过欢颜之色。
他们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离世时,他们从来不会喝酒的两个妈妈,会突然去买酒,然后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为什么菲姨离世时,他们的妈妈杨凌,会把自己喝的人事不省。
因为在这样被无尽的绝望侵袭的时候,除了这件事,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做的。
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是除了酒,他们又还能拿什么来发泄呢,又还能指着什么来一分一秒的熬着时间呢。
于是储藏间里的酒被全部搬到了客厅里,两人挨坐在客厅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茶几和地板上都堆满了各种的酒。
还好家里有这么多的酒,竟也让他们勉强感到了一点点的慰藉,酒被一瓶一瓶的打开,他们只想喝醉,喝晕,喝到昏睡。
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明亮的开着,所有的窗户都严实的关着,唯一入口的房门紧闭着,双层窗帘通通都被拉到严丝合缝,遮住了窗外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色。
为了喝醉而喝醉的人,单纯为了喝酒而喝酒的人,总是更容易醉的。
他们没什么对话,他们都喝多了,但谁都没有耍酒疯,只是继续喝而已,直到喝到完全昏睡过去。
然后他们醒了,身体很沉重,精神也很沉重,头痛欲裂的又继续喝,又昏睡过去,又醒了,又继续喝。
在这个亮堂堂的,窥不见一丝天光的客厅里,时间也许过去了一两天,还是两三天,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
反正也没有人来敲过他们的房门,手机也未曾响过,也再也没有谁会自己拿着钥匙开门回家,他们只剩彼此,相互依偎着,来尽情消受这无边无际的痛楚。
他们又醒了,肖同歪在王舟的身上,眼睛里干涸又酸涩,他又坐直些,想喝酒的意念仍然没有褪去。
扒着茶几,视线寻了半天,可是再也找不到一瓶未喝尽或未开封的酒了。
肖同眉头死死皱着,呢喃出声,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在跟王舟说。
肖同:没了,没酒了……
王舟也坐起来,把视线里所有的酒瓶扫了一遍,王舟心里不禁有些感叹,真是够夸张的,自己和肖同竟然喝了这么多的酒,满茶几的空酒瓶,满地的空酒瓶,竟一时估不出数量。
怎么办?他们心里的悲痛依然未减分毫,他们依然觉得痛不欲生。
连酒都没有了,肖同心里突然涌出一阵莫名又强烈的委屈,他想哭,他真的想哭。
他感到委屈极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干涸的眼眶似乎再也没有眼泪了。
肖同抓了王舟的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着王舟。
肖同:小舟……
肖同语气商量。
肖同:要不……我们去找她们吧?
他的声音和神色带着绝望。
肖同: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她们?
王舟心疼也心痛。
王舟哥……
肖同把自己的头歪在王舟胸口。
肖同:她们都去团聚了,都团聚了,却独独把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孤零零的。
肖同声音很哑,无泪也很哽咽。
肖同:我真的好想她们,好想见她们……
肖同:好想……去见她们……
王舟下巴抵在肖同头顶的发上,双手揽抱着肖同,他感同身受。
王舟哥……
肖同抬起头,看着王舟的眼睛,看着王舟和自己一样迷茫无助又绝望的神情,他问王舟。
肖同:小舟……你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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