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虢军援军进入船司空的第二天,阿什他们一行人也快穿过燕子头地区了,因为里面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发出阵阵恶臭,周围的食腐动物也在打扫战场。
阿什命令所有的侍卫,拿出武器,时刻戒备,进入了燕子头,就相当于进了战区。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官道旁边的山坡上,死尸犹如没有尽头一般,他们从刚开始的不适,恶心,和呕吐,走到了后来,居然也习惯了。
阿什在最前面低着头走着,他看到那里有一面虢国的旗帜,他的表情很沉重,他走到那面旗帜上方,跪在地上,也不管旗帜上的污渍和血渍,就双手把它揽在怀里,他突然哭了起来,周围得侍卫都背他的举动弄懵了。
阿什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泥土和旗帜上,他带着哭腔,开始咒骂犬戎,只听他道:“天杀的贼子,破我家园,毁我城池,屠我百姓,淫我妻女,真乃是禽兽不如,老天怎么不平地一声雷,劈了这个该死的猃狁……呜呜呜,这么多将士,死在这里,骸骨都无法收拾……呜呜呜。”
左鹏被阿什的情绪感染了,他也非常生气,他脸色潮红的对他的部下道:“我们现在保护的是客卿大人,我们因为是都城军队,而无法参与作战,但是,这里躺下的都是我国军队,安有不痛心之理。”他晃了晃手里的剑,有大声道:“如果下次在遇到犬戎,我等必须报效国家,与犬戎死战到底。”侍卫们的情绪都被点燃了,大家都嗷嗷叫着要复仇。
阿什把那面旗帜,从根部开始撕扯,大家都很不理解阿什的行为,他把撕扯下来的旗帜,叠的方方正正,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大家其实没有注意到,他在叠旗帜的时候,已经不哭了。
然后,他就转过身,笑容满面的看着大家。
而后,他就笑着对大家道:“我已经把自己的家国情怀释放完了,我是一个爱国者。但是,我目前肩负的使命,却不是复仇,而是去和犬戎谈和”。
“我知道大家很震惊,但是,没办法,我们虢国已经没办法在打下去了,我们和周室是同呼吸,共命运,我们如果失败,那么这个天下共主,该有何去何从!自周天子东迁以来,我国又立了一个天子,这大家知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想和我去出使犬戎的,就和我去,不想去的,我不会强求,你可以选择待在船司空抗敌,也可以选择回到上阳城去!”说完这些话,阿什默默的看着大家。
左鹏的脸色潮红,带头说道:“客卿大人肩负如此大事,临了才告诉我们,实乃君子之风,小的们虽然是兵,但也是虢国人,既然大人都不怕犬戎,敢深入虎穴,小的们愿意追随大人,大不了,就是一同赴死罢了!”
侍卫们异口同声道:“愿与大人共进退,同生死!”
阿什笑了一下,对他们道:“不用大家陪我赴死,况且,死不了,只是凶险很多罢了。”
他们互相勉励了一下,在成堆的死亡面前,比之前,当真是谈定了许多。他们相互鼓励,重新踏上了路途。
船司空 西城城头
江越和他的部队已经坚守城头这片地区,已经一天一夜了,犬戎从头到尾发起了三次进攻,都被他们击退了,但是,江越和他的部队,人人带伤,伤亡超过一半,不少民夫都是第一次作战,但是,也是最后一次了。
江越的头最近疼的厉害,因为长时间不休息,不间断指挥作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城头上回去的路,只有一半是他们自己的,他曾经派人下去找援兵,被犬戎用弓箭手射杀在了楼梯口处。
城头上的鲜血已经把大半个城墙染红了,酱紫色的血液被太阳晒干后,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天空中的老鹰和地上的野狗最近真是在过年,每天都会有新食材加入。
江越的左手疼的钻心,上次战斗已经让他无法握住盾牌,这次,已经什么都拿不住了。右手握着的剑,也在微微颤抖。他知道,犬戎正在准备进攻。
虢军们驻守的这片地方,是下城墙的关键,控制了这里,犬戎根本没办法下城墙,攻略西城街区,所以,这里是第一攻击点。
城墙上出奇的安静,虢军战士伯方最近在入伍,他是家里的老大,父母都是找小商人,生了弟兄八个。他不愿意跟随父亲经商,选择了从军,且是在船司空被攻击时,入伍的。
此时的伯方,手里握着长长的长戟,心里还是非常害怕的,因为一夜之战,夺了城墙,他经历了他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天一夜,那天晚上,他亲眼见到带着他吃喝玩乐的老兵,被犬戎的弓箭手,一箭就射穿了脖子,鲜血止不住的躺的到处都是。接着就是近战,犬戎们几乎不说话,冲上来就砍人,手段残忍。
伯方第一次参加战斗,双腿看到这种渗人的场面,腿肚子一直抖个不停,和他一样的人大有人在,有些人根本不是军人,就是百姓,他们凭着一腔热血,在抵抗犬戎,但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百姓怎么可能是犬戎士兵的对手,瞬间就被击倒了好几个百姓。
就在伯方还在回忆昨夜惊魂未定的过程时,对面呜呜呜的吹起了号角,这是犬戎进攻的信号。
江越头疼的无法控制,他拉住旁边的一个死尸,把死尸的衣服撕扯成布条,绑在头上,大声喝道:“各位,如今一战,乃是必死之战,还能行动的,拿着盾牌,随本官移到楼梯口,能逃命的,尽量逃命吧!”
众人知道此战也是最后一战了,所以纷纷拿起武器,伯方紧紧握住自己的长戟,他半蹲着,他牢牢的记着那个老兵死前的告诫,不要站起来,否则就会死。
犬戎们和之前一样,盾牌在前面压阵,后面就是弓箭手,时不时放出利箭,碰运气般的杀死敌人。
就在这时,楼梯口突然闪出一人,直扑犬戎阵营,手中利剑,上下纷飞,那人一袭青衣,腰间系着一个白色流苏。
剑光所过之处,血花四溅,犬戎士兵断手断脚者,比比皆是,一时间,数十个犬戎士兵命丧城墙之上。
江越一看此人身手了得,便忍痛对部下道:“全军撤退,能走的尽量带走,带不走的就留下!”
虢军在青衣人的搅局下,开启向楼梯口撤退。
青衣人,手中青铜剑使得非常巧妙,不是往左,就是往右,让犬戎士兵难以招架。犬戎百夫长气的跳脚,命神射手,射杀青衣人,哪知道,弓箭根本伤不到他。
江越他们终于撤下了城头,但青衣人却被犬戎包围了。
江越无奈,在城下喊道:“敢问英雄姓名?”
青衣人,一个侧空翻,翻出犬戎长矛阵的包围圈,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城墙,后面的犬戎顾不上追赶,急急忙忙去占领剩下的地方。
看到青衣人下了城墙,江越向青衣人拱了拱手,道:“敢问英雄姓名?”
“魏国人顾南风”,此人答道。
江越一看,此人气度不凡,一身青衣长袖,但腰间的青铜剑不是军用,他大概三十岁左右,长了个络腮胡,国字脸,眼睛不大,但有精光。
江越自我介绍道:“某家乃是船司空防御!得先生所救,不胜感激!”
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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