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七十二）

“妈的这路怎么这么陡，这么见不得人，怪不得是人贩子呢。”老李一路上骂骂咧咧，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牙子给的地点在山上，车子驶向一条凹凸不平的路，石子遍布，还有大大小小的坑洞，剧烈的颠簸让三个人都有点不适。

小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秦，感觉到路途的坎坷，即使还在昏睡，小孩的眉头依然紧皱着，一只小手死死抓着小刘的上衣布料。

小刘又将他往怀里揽了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格外的熟练，像对自己孩子那样。

“嘿，干嘛？怕遭报应啊？”老李注意到小刘的动作，觉得好笑，又开始冷嘲热讽。

“……你个没良心的人你不会懂。”小刘不愿意理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反击回去。

老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两个人里面就小刘好欺负，现在小刘这么讽刺他，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反抗被侮辱，当即就瞪大眉目，想要再骂回去，但是刚要开口就被王哥打断。

“你够了吧，话那么多是没日子说了吗？”

老李顶了顶腮，一幅泼皮耍赖的样子：“诶，又关你什么事了？”

“这是我的车，要么闭嘴，要么滚下去，自己选。”王哥不怕他，神色依旧冷漠。

老李不服却还是闭上了嘴，毕竟待会可是有钱拿的，等钱到手，看他怎么收拾这两个目中无人的。

车子开始走上坡路，天光被繁茂的大树遮挡，几乎到了看不清路的程度，开着车灯，车速缓慢。

尽头的木屋就显得格外突兀，空中飞过乌鸦，凄冷的叫声回荡，而绝望和泛滥的无力感在那里交织。

车子在木屋前稳稳停下，王哥扭了扭脖子，拍了拍因长时间驾驶而感到疲倦的肩膀：“记好我说的，少说话，交完人，拿完钱就走。”顿了一下，王哥看向小刘，神情凌冽：“收好你那廉价的同情，从你决定去绑架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小刘是个老实人，可是他需要钱，王哥也需要钱，所以不能被任何人搅乱这桩交易。

小刘停住了轻轻拍着小秦背部的手，咬住下唇：“我知道了，你放心。”

三人下了车，还没推开木屋的门，就听见了屋里女人凄惨的尖叫声和小孩无助的的哭喊声，中间还夹杂着鞭子划破空气，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王哥推门的手一顿，因着车技好，他也给几个老板当过司机，跟着老板们走南闯北，见过各种恶心差事，但真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老李依旧是那副鬼样子，甚至还笑嘻嘻地打趣：“我去，光听着人就不少啊，这小屋子里估摸着也得几千万起步吧。”

小刘没有说话，他抱着小秦的手微微颤抖，那些孩子的哭声，好像他孩子病痛时的哭叫，一声声，就像是最尖锐的刀子，直直往他心上捅。

王哥是知道人口交易的，但是从没像今天距离这么近过，也从来没想过会这般令人胆颤，握了握拳，吐出一口气，到底是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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