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质的梅花花瓣,这对于林宋而言并不陌生。
不但不陌生,甚至这金质梅花给他留下的印象,还非常的深刻。
当初他夜半被人惊醒,第二天刘青竹就在房间外的墙上,发现了这样一枚金质梅花花瓣。当时的那一枚,和现在的这一枚,一模一样。
当时他还怀疑留下这花瓣的是陆芊芊,不过现在想一想,那分明就是梅时雨。
梅花,梅时雨,完全对的上。
而此时的这张纸,也是梅时雨放在这里的吧!
林宋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后,笑着摇了摇头。这梅时雨,就不能当面跟他说嘛,搞得花里胡哨的。
不过既然梅时雨将这张纸放在了桌子上,又用金质梅花花瓣压着来表示身份,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他也不能忽视。
将那枚金质花瓣收好后,他把下面的纸翻了过来,上面的字依旧寥寥无几,笔迹还是给他有些熟悉的感觉,只不过非常潦草,看着像是匆忙写下来的。
仔细地看完上面那几个字后,他疑惑地摇了摇头。这次这上面的提示,比之前那个“小心”更为晦涩,他一时间根本不明白梅时雨是要提示他什么。
一边思索着,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衙门正门处,那里可见的人头攒动,大清早的,就有鼎沸的人声。
还是先办案吧。
看了看那张纸,又看了看衙门外后,他还是决定先办案,毕竟人就在外面等着,耽误的时间太长,也说不过去。
而且纸就在这里,字也印在了脑子里,后面慢慢想也不迟。
“让那些人进来吧。”
把那张纸叠好,随手用砚台压住后,林宋招呼着一旁的衙役,让他们把县衙外要告官的人给带了进来。
衙役出去没一会儿,就有几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而后又有一个身体文弱的瘦子跟了进来,只不过与之前那几人泾渭分明地分开站着。
林宋放眼看去时,发现县衙外依旧有着人往里进,进来后就站在那些汉子一边。
一会儿后,左边站了十来个魁梧汉子,右边只站了一个文弱书生,看起来极为古怪。
林宋左右看了看后,发现没一个是眼熟的,索性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回大人,学生上赵村赵益明。”
林宋话音刚落,那个文弱的书生就连忙上前一步。不过他说话却不显慌乱,吐字清晰,有条有理。
上赵村......
林宋皱了皱眉,这上赵村,是隶属隔壁县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既然是在他太平县内发生的事,又告到了他这里,那就没了地域限制了。
“尔等又是何处人士?”
暂时先没有询问那人有什么冤屈,他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一伙十几个魁梧汉子身上。
“回大人,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商,我叫李穷、他叫......”
那伙人为首的叫做李穷,听到林宋的传唤后,就上前开始介绍自己一伙人。也是不慌不忙,非常的从容。
林宋不由得一奇,这两方的人,看着完全不像是要打官司的,都太从容了。
而且两伙人说话,都没有一点要让他伸张正义,结清冤屈的意思。
这就很奇怪。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从容地点了点头后,和悦地说道:“你们是起了什么冲突?是谁告谁?”
“回大人,学生是来太平县探亲的,但是今早刚到太平县外时,就被这伙人给纵马撞倒。学生带来的东西,也都被撞得散落一地。等学生站起来时,地上的钱财等物都被这伙人给捡光了,学生要求他们偿还,他们也拒不偿还......”
依旧是那个书生先站出来说,不过说了一半,就被那个李穷给出声打断。
“大人明察,我们当时只是纵马从这人身边经过,然后他就自己摔倒在了地上。我们好心过去把他搀扶了起来,却不曾想他东郭狼子心,倒打我们一趴,说我们抢了他的钱财......”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把我撞到的,然后又昧了我的钱财......”
“放屁,你个穷书生能有多少钱?你以为我们看得上?”
......
两伙人各执一词,就在公堂上争吵了起来。林宋也没有出声阻止,饶有兴致地居高临下看着两伙人。
这案子,不,这纠纷,竟然能吵到公堂上来,也实在是有趣。
两方都说的有模有样,但实际上可查的漏洞很多。
如果李穷说的是对的,那李穷一伙人人多势众,又身形魁梧,竟然没把那书生给打一顿,这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而那书生赵益明那般文弱,竟然敢敲这伙人的竹杠,也真是够胆大的。
难道李穷一伙人,才是守礼书生?
如果那书生赵益明说的是对的,那倒是说得过去。不过也正如李穷一伙人所言,他们没理由去贪一个书生的钱。
总之很奇怪。
两边的争吵声逐渐的变小,最后齐齐看向林宋:“请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嗯。”
林宋点了点头,看着那书生道:“当时旁边可曾有目击证人?你又丢了几两银子?”
“回大人,当时并没有证人!丢的银钱,有七两八钱银子。”那书生不慌不忙地说道。
七两八钱,记得是有够清楚的啊。
林宋微微颔首,侧头看向李穷一伙人道:“你们之前是在哪里行商的?来太平县是置办什么东西?”
“回大人,我们就是在天明省和福建省间行商,这次来太平县,是为了购买一些粮食。”
“福建省今年收成不好吗?”
“回大人,有些地方欠收......”
“这样啊......”
林宋点了点头,皱着眉思考该如何断绝时,县衙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鸣声。似乎是马受了惊,嘶鸣出声。
声音倒是很快就消弭,不过林宋的心里,却是起了一阵波澜。
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砚台下压着的纸张,感受着略显粗糙的纸质。这上面写的字不多,也就一副对联的上联而已。
旧画一堂,龙不吟,虎不啸,花不闻香鸟不叫,见此小子可笑可笑。
一副说起来他很熟悉的上联,不管是简化版的,还是如这个一般没简化的,他都算记得。而纸上面没写的下联,他自然也是知道。
残棋半局,车无轮,马无鞍,炮无烟火卒无粮,喝声将军提防提防。
没头没尾,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副对联。
之前他脑海中几番思索,都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合理的解读。但刚刚那一声马啸,却是让他好似抓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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