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难过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深夜的北京依旧人潮如织，夜宵摊边两个女人对坐，一个扎着丸子头，一个随性地披着头发。

方雯失落地灌一口酒，开口。

她对面被半夜叫出来的钟苗满脸不可置信：“你十万火急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怎么办？电话里说会死吗？！”

“但是，”方雯脸颊有些泛红，抱着酒瓶认真地往前一探，“他可是张云雷。”

她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张云雷诶，你爱豆。”

钟苗无语：“所以呢？”

“所以……你不安慰一下他吗？”

“我怎么安慰，”钟苗撸了一口串，“我跟他说，诶，磊磊，别哭昂。怎么可能。”

街口烧烤的烟火弥散，方雯可怜巴巴地垂头：“我也知道这样很不现实……但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太难受了，你明白吗？”

她很少有那么在意的人，也没有经历在意的人被千万骂声淹没的情况，在她看来这和张云雷被一股蛮力痛扁了一顿一样。

“然后？”钟苗不明所以，“难道我们俩出来在这喝酒，你就能帮到他了？姐姐，你怕不是醉了？”

“不知道……”对面的女人披头散发，酒意浓浓，“我就是，不想在家待着。”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太清醒，以前过年也不喝这么多酒，今天直接对瓶吹，头直发晕。

方雯艰难地捋了一把头发，愣愣地盯着酒瓶看。

瓶口的液体还冒着点点气泡，路灯昏黄。

“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

“嗯？”

钟苗饶有兴趣地用手撑住脑袋，暧昧地看向她：“像你喜欢他。”

方雯听得笑了出来，迟缓地点头，表情理所当然：“我是喜欢他啊，你不喜欢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那种喜欢。”钟苗眨了眨眼，“想当他女朋友？”

话音一出，像是一声惊雷在方雯耳边炸开，“轰”的一声，醉醺醺的酒意散去一半。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望向朋友。

“你说什么？”

尽管方雯看起来就差把酒瓶子摔她脑袋上让她清醒一下了，但钟苗依旧笑眯眯：“我说你喜欢他啊，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不可能，”方雯下意识就否认，“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我是说，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咳，那什么，非分之想。”

他和她爱豆可是纯洁得不能更纯洁的友谊关系！

不容玷污的友谊！！

“行，那就没有。”钟苗看起来有点困了，伸了个懒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困了，先走了啊。”

烧烤摊就在方雯家楼下，没几步路。她说：“那我再坐会儿。”

钟苗没走出几步，方雯叫住她：“那我要怎么办啊？”

“怎么办？”钟苗戏谑，“那你打电话给他呗。”

桌边的人又耷拉下脑袋，像是沉思。

不多时，顾客只剩下零星几个。她坐在角落，光线不好，却盯着那瓶空的酒看了很久。

最后，起身，晕晕乎乎又摇摇晃晃地踏上回家路。她觉得自己脑子晕得很，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又好像只是一片空。

回家的路上更是冷清，小区里没有一个人影。

楼下的路旁有座椅，她眯起眼，找了个看着干净些的，一屁股坐下。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拿起了手机。

通讯录里翻翻找找，没有“张云雷”三个字。

疑惑地看了好半天，又打开微信，点进最上面的聊天框……视频通话。

等了片刻，那头接通。

男人发丝柔顺，看起来温润如玉，背景像是在酒店。

张云雷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事？”

那里没有回音，屏幕上那头漆黑一片，灯光昏暗，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脸，要是换个角度，遮住光，几乎就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你在外面？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遍。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黏黏的，好像是哽着：“你难不难受？”

张云雷一怔，“什么？”

柔软的女声又一次传来，像是一团沾过水的棉花：“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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