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此阴暗。
万籁俱寂,一人在石头堆成的矮墙上漫步。
他握着剑鞘,一把利剑的锋芒被暗色的皮革遮蔽,亦如这里的天象——层云交叠,月光星光不见。
他在仓库里抽出木材,在沙滩上寻了一块干燥的地方,木棍木条堆在沙子上,在往上面缀几朵椰绒,掏出打火棍。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刀背在沙滩上洒下火花,星点火花触及绒毛,漫出火舌与木材拥抱,冬季的世界之北添了一点火苗。
火舌于黑暗的空气中摇摆,抖落出体内的光芒和热量,它扬起热浪,和无形的潮汐一同拂动伊柯的头发。黑色的头发,只是如小时候涂鸦时用的马克笔一样黑的发绿,可不是嘛,当湖蓝色的海水冲撞在这个一点不像船长的船长脸上,他那头发就跟化开掉了色一样,显现出墨绿色。而且,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身处深海的深渊之中呢?他正在向海洋变化,或许吧。这仅是他作为一个大哥哥时的玩笑和猜测。
他还有一双蛮常见的绿色眼睛,同样也是深绿色。你可以看出来它源自海洋,海洋,也是他的母亲。即使这位母亲对她的儿子之一如此疼爱,又如此严厉,伊柯的脊背就是因为这位母亲而挺直的。伊柯一屁股坐在沙子上,沙色的长裤随风飘动,火舌被一阵强风差点掀翻。
伊柯也感受到了什么,他握紧了刀把,在面前的黑暗中感知着无形的波纹。他此刻将暗天作海洋,他欲张帆捕风。
「我看不见,但不可否认,我的触觉不错……不过,以『回声』的轰击将你击落还是我不自量力啊……」
「翱翔于平流层的飞鸟,你为何仍未归巢?如何?还不下来?要我把这首诗全文背诵再用飞刀斩下?我可不需要马卢斯的步枪。」
「你还是这样子啊……伊柯……趁我还在天上,要顺点喝的来吗?」
「我不是来等你的,既然你来了,不如干了这杯名为『回忆』的酒……」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敌人,『回声』的探测范围可以覆盖整座港口。」
「累死我了,还有很多话要讲,寒喧到此为止。让我的诗歌模块休息休息,省得在这冻人的沙滩上睡着。」
一瞬间,翅膀鼓动的声音消失了,被替换成了斗篷被风突然撑开的细微的爆炸声。一位高大的男子悄然落地,他那棕色的短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不知是劳累还是遗传。但是,蛮配他的斗篷的,他的斗篷也是大片白羽里生着棕色羽毛排列而出的符文。
「好久不见,伊柯·卡诺普斯·海尔姆·奥德修斯队长,我是魏特瑟斯·伊卡利亚,自此回归你队。」
「队长伊柯·奥德修斯批准入队!坐坐坐,伊柯的深夜故事会来了,就直接开始吧。那么,从哪里,从谁开始讲起?」
「我是队员,那么从我讲起吧,你要问什么?」
「关于你的斗篷、能力,暂时就此。」
「斗篷是能力具象化的体现之一,平时就是如此,年轻时也这样……」
「你现在就不年轻了?仅仅是比我大三岁?」
「毕竟比你多活三年啊,我知道的可不比你少……好吧或许是我遣词用句不当让你误解了……」
「好了继续哈,能力是继承而来的。在这"不养闲人"的『恩多冉斯』上,我,魏特瑟斯·伊卡利亚的母亲是位『大天使』,我父亲是普通人,一个小发明家,或者说,小工匠。母亲曾因为征战折翼于此,父亲驾船将她救上岸。而后两人相爱,生下了我。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也不怎么记得,她为何会被上天和地上判处刑罚……她本就想做个凡人,可是这判决和我的不凡时刻压弯她的脊梁。她要回去了,那时我十岁。父亲看着因为诅咒而半死的她,遵循她的嘱托,割下了她的一对翅膀,而后让它与我融合。母亲化作火焰飞向高天,我也成为了一个会飞的人。他们的实验成功了。父亲同样,用那把割下母亲翅膀的刀,为我裁下白布,洁白的鸟羽从他的宝箱里被取出,粘于白布上,布条把它固定在我的手臂上,而后父亲挣扎着,划开了我的两条手臂,我的手臂流下这高洁又肮脏的血液。这人造的翅翼,父亲叫它『伊卡洛斯之翼』。两对翅膀融入我身,又化作披风,自此它常伴吾身。」
「我算是明白了些什么,所以,翅膀平时就是披风?」
「你知道的,不会总是。天热了自然会收起,就是真的没有了,要用时会从背部长出来。」
「总算是较为系统地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你的能力,除了飞翔,还有什么?」
「鼓风,以及发射羽毛。羽毛可以回收,也可以重新长,只要人还在。」
「配上你长剑的『入地共鸣』还不错。」
「或许吧,其之名『忤高天』是意志的体现,同样是我时刻为伴的战友。」魏特瑟斯从披风里抽出一把及胸的长剑,把剑抽出剑鞘,借着火光的映照,两人看见了剑身上铭刻的古代符文。符文恰似一个个小生灵,组成一段铭文,告诉你,它受哪位的庇佑、它被赋予了何种特性、它的主人祖先来自哪里、干过什么、象征什么……抽个时候,真的得好好谢谢铁匠铺里的『赫菲斯托斯』先生。铸剑不难,陨铁锭为原料也一样。真正累人的是铭刻符文,刻完了,倒头就睡,眼前一片模糊,要看张报纸,要把报纸吃进嘴里还看不见,需要休息相当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以及,作为一种在这片地域不算稀有的硬通货——陨铁锭,相当一部分源自他手,手工浇筑,盖上印章。可是,这终将回到他自己手中,毕竟他要用这些为战士们做真正实用的冷兵器。那句古话怎讲?「解铃还需系铃人」。
「『平流层』感觉如何?」
「我个人感觉一般,别以为吃香喝辣的。别人要开螺旋桨飞机,我自己就能飞。我累在肉里,他们恨在心里。一句『凭什么』,我的待遇就没他们好了,即使是『平流层』的象征之一,我走了也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留恋,他们也只会因为这个怪胎走了而欢呼。」
「像你才是有资格评论他们的,毕竟只有你看见了他们的嘴脸……他们去勘察,不代表他们原本不需要做这个,尽了自己的使命只是完成了自己的本分任务。但是,你作为外来的支援,他们应当对你至少一视同仁……」
「伤心的话题就到这里吧,魏特瑟斯,至少你现在……明天你就要正式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那么,对于其他的队员,你了解多少?」
「你起个头,我会补充。」
「那就从……反正至少不是我,队长要最后亮相……那就从马卢斯开始吧……」伊柯回头从防潮布里抽出几根柴,随手拍了拍上面的木屑,把它们扔进火堆里。篝火再次挺立,夜还很长,不管几点,反正两人不困。
「不知道阿玛塔听到伊柯第一个要谈的不是自己会不会不高兴呢……而且,伊柯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过去吗……好吧,我其实也不清楚,毕竟大家都不怎么记得他的父母,从伊里奇那里的笔记才知道他的父母死于灾厄……对了,实际上伊里奇也只是阿玛塔的养父呢……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吧……」魏特瑟斯盯着篝火想着。
「马卢斯,你知道的,皮克塞斯家族也是祖传航海人,他们祖传有一套精确确定方向的密术,尽管大家也明白其他定向法。不过,这可神了,不仅是大方向,礁石群里往哪开都十分清楚。大家本都没有到过外海的礁石群落,迷雾行动里他直接让百分之九十的船无损通过,那艘损伤的是因为自身操作问题呢……」
「哦……确实……我在听……」
「确定?算了我继续。马卢斯被陨铁选中成为『洞察者』失去过去的记忆后,是海洛又教他星座和六分仪定位才让马卢斯重新回想起密术的……海洛也算有功劳的,他是个能力者,而且在马卢斯不在时当了我们的临时向导……大家都忘记了,他曾经只是一个业余的、同行者,他可不像我们有真正的专属武器,因为他不是阿尔戈的真正船员。不过这两年来,凭借自己和曾经的同事绘制的星表,也是让自己进入了测算方位的队伍中来。马卢斯负责操作六分仪,他便负责计算。别看他对外声称画星座,实际上总司也明白他的能力是可以的,只是对于他三十多岁的年龄,我们都明白他很难上去了。」
「是的,他之前靠自己关于月亮的能力辅助我们杀敌……仅有一把作为自我防卫的普通匕首,好吧这是我给他的。」
「哦,是你给他的,魏特瑟斯?」
「好吧,经过我手,从船舱里的刀架上取的,没人用的就那么一把,想想给他了。」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远处,在这座峭壁之后就是泊船的地方,『恩多冉斯』靠港,不被波浪撼动,它正压制着侵扰其他渔船的波纹。它不算十分大只,但不可否认,它和它的主人们总是散发着一种暗藏危险的安全感。大可信任,但很少有人这样做,毕竟,"凭什么"。
「这船随他爸,看着就厚重、安全……」一个渔民曾这么对着『恩多冉斯』说。
一片寂静,静得两人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响,要再次压低,怕吵到熟睡的人。
「对了,海洛这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以前干什么的他自己似乎也不清楚,我们知道的就是他叫约瑟夫·海劳伦斯还有他对于天文的特长。他肯定是受过专业学习的,尤其是天象观测。他跟过我们练习战斗技巧,但他其实本就是文职。他大衣的衣兜里装着好几个本子,不光是星座划分,还有星表、航海仪器使用手册、索星卡等等东西。有时候,拿出来看看,也是对自己的安慰吧……」
「是啊,密密麻麻的式子、卷轴般的总操作手册……他也辛苦了,我们也应该掌握掌握他的技巧,这是他多年经验的结晶,不是说咒船员们离开,多掌握些技术也好的,这事情可不嫌多……」魏特瑟斯凑近,把披风张开,给旁边的伊柯和篝火挡点刺骨的寒风。
「谢了,其实不需要,我身体好着呢……」
「说实话,我们也忘记了阿玛塔的来历,我仅知道她不是伊里奇的亲女儿。阿玛塔·亚历山德罗夫娜·阿什尼科夫娜,作为沙与灰烬的支配者,她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同时,她也有着属于女生的温柔和神秘。是啊,她来自远方,她『源于尘埃』。」魏特瑟斯想到了阿玛塔,他又突然想起来伊柯也不清楚,实际上,对于各位的童年记忆,大家都缺少了一块很重要的部分。那块部分,如一棵草木,从散开的根须向上溯源,最终的结果是——伊柯的父母。没有人真正记得他们。这不仅是能力者的代价,实际上也没有一个人记得。
「对了,不知道你是否听过西方的神话……我小时候,最爱看些神话故事,我妈也喜欢给我讲故事,我现在还记得一些……你听过『伊卡洛斯』的故事么?」伊柯转头看向魏特瑟斯。
「呃,我第一次听说……」魏特瑟斯回话。
「那副『伊卡洛斯之翼』,或许就来自于一个叫『伊卡洛斯』的人。当然了,以前人是否使用陨铁的力量我们并不清楚,即使它刻于石碑上。碑文是不朽的,但故事不一定是真的。」
「人们说他傲慢无知,不过,他并不是这样……」
「而你,我的好兄弟伊卡利亚,你的姓氏来自他的名字,由此可见,他对于你们家族一定是位英雄般的存在。」
「他的父亲为父子二人做出翅膀,两人曾以飞鸟的姿态翱翔于天际……伊卡洛斯,他是第一个会飞的人……」
「告诉我,魏特瑟斯·伊卡利亚,你是否害怕陨落?」
「我怕,我曾怕过,但我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自折羽翼,我的目标乃是那天涯海角,我要以自己的能力到达世界边界的高峰……」
「好。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比这位你的先人飞得更高更远……」
「他曾说过,他要以一个探索者的身份,为人类探求天空的极限。」
「你瞧,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会飞的人。你和他一样有着抵达『天尽之地』的目标。他乃是拨开未知迷雾的第一人,而你的羽翼比他丰满,你的领空比他辽阔。你一定会飞抵那里,待到那时,我们要在这崭新的地图上,将你所降落的"地方",叫做『伊卡利亚』。这是你和他多年的夙愿。」
「我们不满高天的重压,于是我们忤逆这牢笼的束缚。我们去探寻这未知的世界,我们来成为天空的征服者……」
「我们皆可如此,但你也早已明白……」
「若我前方皆是虚无,我便是那唯一的先锋……」两人同时说出此句,两人望穿了这乌云,两人看见了世界的边界,两人的眼中满是星光。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他的继承者,他所未完成的,你一定会完成。即使你的前方全是尸体,即使你折翼陨落,你一定要挺起自己的胸膛,你一定要为自己感到自豪,你是飞翔着的英雄。你为了让人们离太阳更近,你要让自己更加接近于太阳……不,他们不知道这外海之上是如何一世界。他们告诉世人,我们早已征服天空,因为他们的天空不是我们的天空……在屏障之外,于外海之上,不是他们熟悉的太空,而你将是揭开着幕布的第一人……」
「没有人知道这『伊卡洛斯』的故事,他们不会去了解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但是伊柯知道,他看见了,眼前的挚友即将成为那第二个『伊卡洛斯』,他将以一个飞人的姿态告诉世人——我在探寻世界之极,我要让人们的眼中重现光明……」
「还有一个传说……不,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在这里,每十年,会有一次征召,以一艘船为单位,被选中的船只上所有的成员都必须驶过外海的迷雾,戍守人与灾厄的边境,正面与尚未被发现过的灾厄战斗。没错,我们已经探到了外海的屏障。你那时就在我们的头顶,不过幸好你没有飞过它。」
「通过这屏障,然后去往世界之极,戍守人类和灾厄的边疆……」
「那屏障,只要穿过了它,就会受到死亡的诅咒……为什么?因为你看见了你不该看见的东西——那是灾厄的源头……在东方,也曾有一人通过结界,没错,那人叫『时之峰』。欧特斯坦说过,那是足以撼动一整块大陆的箭矢,那一击,来自于这位强大的战士……不过,他死了,战死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欧特斯坦见过那为阵亡的战士们立起的纪念碑,还有其下以一位功臣的遗物——一块徽章为火源,所燃起的『长明火』……」
「火焰闪动着,但它并未给这北方带来光明……」魏特瑟斯取下一片白羽,将其放于篝火上方,白羽散发出一种洁白的光芒。
「你说,我们要是解决了这灾厄,我们是否可以也搞一个象征着战士的东西,而且再搞一个代表『不朽』、『永恒』的东西?」
「倘若我们是功臣,那或许可以吧……」
「不过,伊柯,你是如何知道你那失踪的母亲死于灾厄?」
「那是伊里奇叔的笔记里看到的,当然,在所有被水花开的墨晕里只能隐约看见这几个字:伊柯的母亲或许死在了灾厄手中,但我不明白她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以前做了什么,曾经好像知道的我们都忘记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或许你的母亲真的还生活在其他地方只是没有条件来找你了呢。」
「或许吧,好像这情况也出现在我父亲上……」
「是的,你的父亲叫什么、干什么,现在也没人知道了。」
「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查明……」
「对了,还要再聊些什么?」
「我不清楚……那么,你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伊柯,最好早点睡吧,就算你现在不困,明天的状态会打折扣呀。」
「那就回去吧,对了……」
「去看看乔安娜吧……」
「去看看乔安娜吧,我搞到了一种药效不错的草药……」魏特瑟斯起身,羽毛活了过来一样自己抖落了沙子,与伊柯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不过,他是表露出自己是"有备而来"的那一个。
「是啊,毕竟阿玛塔一个人也累了,她还要去检查『恩多冉斯』呢……乔安娜她妈什么时候回来?平时我们在的话五天就可以了,也是,把今天算进去还是第三天呢……」伊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裹起包着干柴的防潮布,让『回声』这个白色的大个子捧起一抔黄沙,它用这沙子盖灭了篝火。『回声』长得凶,所以大家都把它看作怪物,但现在这呆板的动作到让它多了一分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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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洛斯啊,你为何执着逃离这天之笼?」
「无数飞鸟与我共舞,我是飞鸟的使者,亦是人类的先驱者。」
「我们的前方皆是敌人;我们脚下的路,是前人们的尸体所铺就的。他们用双手托着我们的双脚,让我们走得更高更远。在尽头之上,我们飞起,又以坠落迎接属于我们自己的胜利。以此残躯化烈火,以此意志作流星,我们最后也成为了,这万里天梯的一阶……」
「永远要记得他们,并时刻明白自己不能回头。我们是天启的先驱者,我们奋力冲锋,我们一往无前。」一个战士曾如此说道。他是功臣,他是先驱之人。他有着一头黑色卷发,蓝色眼睛,身高蛮高,深蓝色大衣的左胸上挂着一串串狗牌。那时的他,动动手指,世界的引力皆为之倾覆……
不,伊柯没有见过他。因为他是无数战士的代表之一,有人曾听到了他的讲话,于是转述给了伊柯……
「伊卡洛斯飞得多高啊,他要触碰那炽热的太阳……」
「那来自异世界的『超脱尘世』者会告诉他们,你们要脱离天空的束缚……」
一个声音在耳中回响着,它似乎包裹着什么真相……
「And he told him,"Beware, do not fly too close to the sun. The blaze will surely melt those wings. "But alas, he fell. His cries, swallowed by the sea./他告诉他的儿子,他说:"不要飞得太靠近太阳,炽热的太阳会将他的双翼完全焚尽……"可最后,他还是因为失去翅膀而坠落了下去,他的哭喊声,被海水无情地吞噬了。」——STARSET - OTHERWOLRDLY (04:38~05:02)
「那片海洋,后被叫做『伊卡利亚海』;可那座山峰,再也没有人将其命名……这位『伊卡洛斯』的化身啊,你有着光明的追求,却还是少去了那份『伊卡洛斯』不被世人所知的——愿以陨落作胜利的意志……」神巳星华如是说。
by
星空镜像创作小组
2023.0109~2023.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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