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宫外出事了!”
天佑九年正月初三,还处于新年假期中,刘明那急促的声音就在李柷的耳边响起。
“什么事?”李柷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后等人,低声问道。
刘明来到圣上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后者脸色一变,给何太后解释一下,便来到凉亭外。
“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折都督还无恙,怎么今日就突然暴毙?难道是有人谋杀不成?”
得知折嗣伦身死,李柷有些震惊,前几日对方还出席了大朝会,看着很正常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暴毙?
若是被人杀害,这事必须严查。
这可是一个正三品大员,若是真的遇害,可不是小事,传出去丢的是朝廷的颜面。而且折嗣伦此人也颇有能力,对于他的死,李柷也觉得可惜。
“回陛下,根据大夫的诊断以及折都督的家人所述,折都督生前就有隐疾,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发作,并不是被人谋害。
锦衣卫接下来会严加盘查,请陛下放心!”是不是真的谋杀,刘明也不敢保证,所以肯定得查。
“嗯!”李柷点了点头,“这事必须严查,但不要惊动太多人,让锦衣卫暗中盘查就是。
若是缺少断案人手,可以从刑部抽调。等今年科举后,从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选出一部分人加入锦衣卫,锦衣卫也需要充实本身的力量。”
这件事也是李柷突然想起,进士科一年就那么点人,肯定不愿来锦衣卫,李柷也不想进士科的人进锦衣卫。从其他各科抽调新科士子进入锦衣卫,有利于锦衣卫的发展,而且也能让刘明等锦衣卫的老人不至于在锦衣卫一手遮天。
刘明听闻一愣,随即回道,“臣遵旨!”
“下去吧!”
刘明走后,李柷的脸色并未缓和多少。
折嗣伦不管是自然病逝,还是被人谋杀,这镇南都督府的都督一职算是空出来了,总得需要人去填上。
镇南都督府地理位置重要,又是朝廷辖地食盐的主要产地,派何人去接管镇南都督府,倒是一个麻烦事。
这折嗣伦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想到这里,李柷就有些头疼。
若是事情传开,肯定会引起一些风波。
回到凉亭,见李柷脸色不太好看,何太后好奇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紧急之事?”
李柷点了点头,“是有一些事。母后不必担心,孩儿能处理好。”
出了这档子事,李柷也没心情跟家人在一起游玩,虽说还是假日,但有突发事件,还是要召开追朝的。
何太后看了一眼皇儿,对于朝中之事,她并不是很关心,她现在关心的就是琼王以及幼子的下落。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生育了那么多孩子,加上之前多年跟着先帝到处颠沛流离,对身体影响不小。
她自然就想在生前,处理好那些遗憾之事。
这人海茫茫,即便是锦衣卫已经在奉命寻找,但何其之难。
一个时辰后,六部尚书、御史大夫、正副枢密使都来到了晋阳宫的偏殿之中。
这十位朝廷重臣都很疑惑,是出了什么大事,居然临时召他们来。
“陛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召集臣等入宫?”韩偓率先站了出来。
如今张承业有意淡出朝野视线,韩偓这个吏部尚书自然就想争夺这朝廷第一重臣的位置,这种时候,他自然得抢先发言。
李柷没有回答,吩咐一旁的刘明,“刘指挥使,你给诸位大臣解释一下吧。”
“臣遵旨!”刘明躬身回道,然后转身看向其他人,“诸位,一个时辰前,锦衣卫得到消息,镇南都督府都督折嗣伦暴毙于太原的府中。
经折都督亲眷证实,锦衣卫经过调查,折都督属于因病而亡。”
“折都督病逝了?”听到这个消息,李珽有些惊讶。
他跟折嗣伦还有些交情,当初他去甘州回鹘,路过银州之时,对方还曾设宴款待。加上其子折从阮是随行的将领,所以他跟折家有些来往。
前几日的大朝会,他才跟对方打过招呼,没想到突然暴毙,这太让人意外了。
“陛下,折都督在大朝会上还精神奕奕,怎么会突然暴毙?”韩偓不禁皱眉,这走的也太突然了。
折嗣伦今年才40岁,作为一个武将来说,这正是大展雄风的年龄,怎么突然就病逝了?天妒英才?
“据折都督的家眷吐露,其早年有隐疾,这几年的东征西讨也留下了一些伤。今日不知怎么,突然病发,让朕也有些措手不及。
朕召你们前来,其实也是想问问这镇南都督府的事。
镇南都督府,地势险要,折嗣伦突然病逝,必须想办法稳住镇南都督府的局势。”李柷沉声道。
众人一愣,也明白圣上的用意。
韩偓迫不及待地站出来,“陛下,当务之急是应选一合适之人出任都督一职,避免出现意外。”
“吏部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李柷看着隐隐成为众臣之首的韩偓,不动声色问道。
韩偓立即思索了一下脑海中的人选,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陛下,臣有两个合适人选。一为河东节度使宋瑶,二为幽州节度使行军司马杨赞图。”
别看韩偓现在是吏部尚书,但在朝中并无太多的亲信或者关系好的可用之人。
军方这边,要么是枢密使的亲信,要么是丁会和氏叔琮的亲信,剩下的就是原河东旧部,这些都不是韩偓能拉拢过来的。
宋瑶除外。
晋王谋逆一事中,宋瑶虽说免于死罪,但被放在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河东节度使一职上。河东节度使目前的兵马不多,而且都掌握在行军司马手中,宋瑶这个节度使手上没有兵权。
加上河东旧部也都各自为政,宋瑶无奈,就转投了韩偓,在朝中有一个靠山总比独自一人好。
至于杨赞图,那都是多年的交情了。
前些年,那些先帝时期的进士来太原任职,大多都有韩偓的举荐和号召。不说全部都归顺了韩偓,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跟韩偓交好,杨赞图便是其一。
自杨赞禹被贬后,杨赞图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于是加深了跟韩偓的关系,引以为援。
听到这两个人选,李柷直摇头,“宋瑶的忠心还需考察几年;杨赞图资历和能力不足,无法胜任镇南都督府都督一职。”
杨赞图去年才从内阁学士调任幽州节度使行军司马,哪有一年不到就升为正三品的中都督?虽说李柷可以这么做,但他并不愿意去破坏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坏了规矩,遵守规矩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韩偓一听脸色有些尴尬,倒不是他没有其他的人选,但那些人跟他关系一般,他自然不愿推荐。
“陛下,臣推荐幽州节度副使李存敬。”兵部尚书郭崇韬站了出来。
“李存敬?倒是可以。”李柷看了一眼张承业,他知道这位是对方的亲信。
听到郭崇韬要推荐李存敬,张承业脸色微变,现在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亲信担任要职。
曾经的那些亲信,他都在有意疏远,如今朝中大事,他也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就是怕引起圣上的忌惮。
若李存敬担任镇南都督府都督,恐怕圣上心里会更加忌惮。
“陛下,老奴以为不妥。”张承业站出来反对。
“哦?枢密使这是何意?”李柷也有些惊讶对方居然站出来反对,难道不该是极力促成此事吗?
“陛下,镇南都督府都督十分关键,李存敬难以胜任。”张承业高声道。
他这操作,倒是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那枢密使可有合适的人选?”李柷好奇问道。
“回陛下,老奴推荐保大军节度使刘知俊。”张承业说出了一个在场人都没猜到的一个名字。
刘知俊,伪梁降将,现为保大军节度使、华阴郡王。
“刘知俊?”李柷惊讶地身子前倾,他猜测可能是王珙、李嗣本等人,就是没猜到刘知俊。
难道刘知俊什么时候投靠了张承业?
他狐疑地看向刘明,后者虽然震惊,但还是摇了摇头,表明锦衣卫也不知道此事。
“枢密使怎么会推荐此人?”李柷有些疑惑。
“陛下,折都督暴毙,虽然有些可惜。但镇南都督府十分重要,必须慎重考虑。
如今关中之地,李茂贞败逃秦州,只剩下伪梁控制的长安、华州以及刘知俊的保大军。
刘知俊虽然听从朝廷号令,但若是长久下去,定会滋长野心,成为朝廷大患。
正好趁这个机会,调刘知俊去镇南都督府。朝廷在镇南都督府已有根基,文武官员也多是朝廷调派,足以确保对朝廷的忠心,即便是让刘知俊担任都督,也无法改变朝廷对镇南都督府的控制现状。
反而可以趁机试探刘知俊对朝廷、对陛下忠诚与否。若其欣然接受朝廷任命,说明还可堪一用;若其推脱不就任,说明其有二心,便可趁机除去,把保大军收入朝廷掌控之中。”
说到最后,众人听了不禁凛然,张承业这招有些狠啊!
恐怕刘知俊此时都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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