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
看着推门而入的唐军士兵,一个下巴有着一撮胡须的小老汉惊慌地跑了过来,此人正是这家邸店的掌柜。
这个年代,开邸店的都是非富即贵,要么是本地的大家族,要么是地方官员,甚至还有寺庙。
“这邸店是你的?”一个火长看着跑来的小老汉,直接问道。
“官爷这话说的,我只是一个掌柜。”说着小老汉把一袋钱塞到了火长手中。
火长瞥了一眼周围,把钱袋放在腰间挂着,淡淡道,“既然你是掌柜,也就跟你说了。
从今天开始,平陆县归大唐镇南都督府管辖。邸店一律不允许对来往的货物收税,收税的由都督派来的官员负责收取,若有违背,直接关停邸店。”
掌柜脸色一变,连忙道,“官爷放心。”
邸店同时担任着堆放货物、交易和寓居的功能,但很多节度使以及地方官员会在关隘处开设邸店,强行征收商税。
这家邸店就是如此,是由陕州刺史开设,若是不被允许收税,邸店的收入会少好一大截。
“除了这事,还有就是寺庙不允许开设邸店,违者查封寺庙!”火长再提醒了一句。
对于这个规定,掌柜并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担心邸店不能收税的事。
寺庙不能开设邸店、经营田产以及其他的生意都是朝廷在天佑九年新颁布的旨意。
朝廷给了一个月的周转期,若到了二月中旬,依然有寺庙经营邸店、田产这些,直接由朝廷强行查抄。
虽说是给了一个月,但旨意从太原发放到各地,也需要时间,但二月中旬就开始强行查抄是不能改变的。
这项旨意自然离不开李柷的推动,之所以这么不留情面,就是想从寺庙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寺庙可以接受香客的捐赠,但却不能经营生意,也不能随意扩建,人员也不能随意增加。
虽然李柷没打算灭佛,这些旨意下来,佛教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直接灭佛还是太冲动,毕竟灭佛的皇帝都没好下场。虽说他不信邪,但也没必要去尝试。
我不灭佛,我限佛总可以了吧?
吩咐完后,火长便欲离去。
“这位官爷留步!”
火长转过身,便看到旁边木楼上一个打扮得体、颇有气质的中年文士从楼梯上走下来是,身后还有数名护卫。
“你有何事?”看着眼前这只有在自家参军身上才有的气质,火长眉毛一挑。
“回官爷,不知此去河中的道路是否通畅?”杨凝式笑着问道。
“你是梁人?”听着那明显的梁地口音,火长神色戒备,身后的士兵也都把手纷纷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察觉眼前唐军误会,杨凝式连忙解释,“官爷不要误会,在下是读书人,祖上更是大唐的宰相,想借道河中去太原,接招贤令,为朝廷效力。”
听到宰相和招贤令,火长颇为惊讶。
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官宦世家?看着倒是像,但他都不知道大唐的宰相有哪些,自然也没去证实。
不过让他放松戒备的是招贤令。
招贤令出了好几年了,主要是针对考中大唐科举的士子,不管是进士、明经,还是明法。只要是在册的科举士子,都可以接招贤令,然后吏部会根据情况,安排官职。
别看太原朝廷走上了正轨,科举也是年年召开,但依然缺人。由于太原朝廷的底子是河东集团,而河东集团武强文弱,朝廷的文官比较奇缺。
虽说年年科举,还扩招,但这些年短时间难当大任。
所以才有了招贤令,去把那些隐居或者为其他藩镇效力的士子们都吸引过来为朝廷效力。如今朝廷的不少官员都是通过招贤令来的。
火长其他的不知道,但却知道成功通过招贤令出来的官员,最起码都是八品官。
“原来是去接招贤令的。此去太原,需经过白径岭,道路通畅,只需出示你们的身份即可通行。”火长的语气客气不少。
“多谢官爷!”
得到想要的结果,杨凝式心中宽慰多了。
既然北上之路通畅,杨凝式也没打算在平陆停留,也怕被战火波及。
正如那个火长所说,此去白径岭的道路畅通,过关时,也只是出示了车上的书籍这些,身份都没明说,守关士兵便放行了。
不过在通过白径岭后,杨凝式并未直接去太原,而是向西去了河中府。
跟李詹孤身一人不同,杨凝式带着家人,同时身份也比较特殊,也怕直接去了太原会被人抓住小辫子。要知道在朱温称帝时,其父杨涉可是扮演着很不好的角色:就是向朱温送交大唐的天子印信。
虽说当时太原朝廷并不承认洛阳的大唐,但杨涉的做法有损大唐的脸面,若是被有心人抓住,肯定会吃苦。
对于杨凝式的担忧,李詹并不清楚,既然对方不愿北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没得选,若是想重新出仕,只能尽快赶到太原。
就在杨凝式前往河中府城的时候,朱梁这边的局势也有了一些变化。
杨师厚率领大军渡过黄河之后,便被朱友贞的圣旨挡了回去,说是洛阳已破,不需要他出兵。
毫无疑问,这让杨师厚很不高兴,朱友贞摆明耍他。不过后者还是从国库中拿出不少钱财赏赐魏博军,同时下令以杨师厚为徐州四面行营都统,让去攻打徐州。
对于徐州,杨师厚并没有兴趣,所以这封圣旨直接拒了,休息几日后,便下令军队撤回魏博。心中有气的他,决定回去找邢洺、成德出出气。
而张全义这边,率军追击朱友珪,抵达陕州时,得知唐军已经攻占平陆,正欲渡河南下。他也不敢继续追击,只能固守陕州,等候朝廷旨意,而此时朱友珪已经逃到了长安,重建了西梁朝廷。
消息传回开封,朱友贞勃然大怒,没想到朱友珪跑到了长安。
更可气的是唐军插手,威胁陕州。
如今徐州还在杨吴控制中,此时跟大唐开战,得不偿失。他只能暂时咽下这一口气,想办法去攻打山南东道等地,尽可能扩大东梁朝廷的疆域,这也能削弱朱友珪的势力。
朱友珪盘踞关中,朱友贞肯定不会迁都洛阳。
于是朱友贞下旨以袁象先为河南尹、西都留守,管洛阳之事;张全义为河阳节度使、加中书令;霍彦威为陕州节度使。
李琪则是被调到开封担任尚书左丞,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直接成为宰相。
。。。。。。
“陛下,根据锦衣卫查探到的消息是。。。。此次变故,朱友珪出逃,霍彦威升任陕州节度使,李琪调任尚书左丞并拜相。。。。。。镇南都督府出兵平陆,阻止了东梁军队的西进。。。”
太原,晋阳宫,刘明正在把手中得到的消息汇总后向李柷汇报,殿内还有张承业、韩偓等大臣,李珽也在。
听到这些消息,众人脸色不一,有惊讶,有担心。
而这些消息,不一定都是真的,是锦衣卫从洛阳那边的暗探、镇南都督府的汇报以及从洛阳逃出人员所说的汇总。虽说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但主题却是没错。
没想到短短数天,洛阳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袁象先居然靠狐假虎威的计谋就夺下了洛阳,而朱友珪随着这一次的惨败,几乎失去了跟朱友贞的对抗。
如今的关中,人口凋敝、地方狭小。虽说退到这里,可以暂保一命,但却失去了跟朱友贞争雄的机会。
说实话,李柷还挺担心朱友珪会挂,没想到却是是好死不如赖活的典范,有些意外。
李柷合上折子,看向心不在焉李珽,露出微笑,“李珽,你的这个胞弟倒是有些意思,居然一跃成为东梁的宰相。”
李珽一听,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连忙上前行礼解释,“陛下明鉴,臣也不知他为何回投靠东梁。之前臣劝过他归顺朝廷,但被他拒绝。”
李珽现在才明白当初李琪话里的意思,搞半天已经跟东梁搭上了关系。的确,按照如今对方的地位,的确没必要来太原,那可是宰相,太原这边可给不了对方宰相之职。
“人各有志,说明在令弟眼中,东梁比大唐更有前途。”说着李柷便跳过这个话题,问向刘明,“朱友珪在长安的情况如何?”
刘明没管还在那里鞠躬行礼的李珽,恭敬回道,“回陛下,大明宫和太极宫等宫殿已经被毁,朱友珪抵达长安后,罗周翰便让出了自己的节度使府给其居住。”
“这个时候跑到长安,任人拿捏吗?”李柷笑着摇了摇头,不太看得起朱友珪的选择。
“启奏陛下,臣认为应该出兵关中,收复长安。”赵观文站出来大声说道。
“陛下,臣附议,这是收复长安的天赐良机。”郭崇韬也没忍住。
“长安?”李柷不禁看向长安方向,若有所思,“算了,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机会,收回来也没法修缮,留给朱友珪和朱友贞两兄弟争吧。平定河朔之前,暂不提收复长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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